第六十七章 恋爱之时
夜色幽幽，华灯初上。 许浅素收回牌匾，合上门扉……怎么也是洗翠未曾出现过的华夏美食，加上靖也来捧了场，如此下来，第一的生意倒是相当不错……日子勉强算是步入正轨，比较体面地在洗翠地区活下来想必是没有问题的。 “波啾……”藤藤蛇百无聊赖地趴在榻榻米上，心想这日子过得可真无聊，不能抛头露面，也便不能训练，不能学习飞翔……宝可梦也只有自己一只，许浅素忙了一不能陪她话，就她和一只幽灵大眼对眼，一句话也不上。 她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视线落在许浅素放在柜子上的酒壶。 许浅素走进里屋，抬眼看去。 嘉德丽雅没有睡觉，她穿着粉裙，侧坐在床铺上，手里随便翻着房中原本就有的书。姿态不显刻意，却是难掩身段儿自带的那股熟美与风韵，但细看却又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 瞧见许浅素走进来，她将书本随手一抛，稳稳落在里屋墙角的柜上，问道：“准备去野外搜查？” “嗯。”许浅素脱下白色和服，换上更易隐蔽身形的黑色和服，“你不用和我外出，待在家里休息就好。” 嘉德丽雅目前的存在状况谁也摸不透，指不定因为受了什么刺激就发生点意外，还是待在家中最为安稳。 嘉德丽雅自然也明白，她倒也没有想许浅素去哪儿都跟着，便道：“你这样搜寻，效率太低，而且你的宝可梦也未必一直在原地待着……” “总不能不去找……”许浅素系上衣带，轻挽袖口，道：“我会在外界多制造些动静，吸引宝可梦们前来，让宝可梦们将我的信息传出去……奇鲁莉安聪敏，六尾机谨，总能想办法找到我的线索，只有袋兽比较真……这算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吧。” 像龙王蝎那般打斗也好，像索罗亚那般和睦相处也罢，只要和宝可梦们接触，它们往日言谈间，自会将许浅素的信息传播出去……总归是个法子。 嘉德丽雅微微颔首，不再多言，目送许浅素带着藤藤蛇离开后，才收回视线。 她点零下巴，沉吟片刻，随后长身而起，飘然前行，来至玄关，没有实体化，就这般保持着幽灵的体态穿过门扉，来至群青镇的大街。 …… 夜色撩人，明月高悬，同样的一轮圆月下，玛俐坐在床铺上，单手拿着毛巾，为躺在床上，沉睡不醒的嘉德丽雅擦拭脸庞。 她与嘉德丽雅的关系不能算熟络，但嘉德丽雅是为了许浅素才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将意识沉进挂坠，加上别墅中也只有两女生活……因此照顾嘉德丽雅身体的事自然便落在了玛俐的身上。 她将嘉德丽雅的脸蛋擦拭完毕，便抬手解开她的衣襟，嘉德丽雅白到近乎透明的肌肤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是带上几分醉饶色泽。 饶是玛俐，也不禁呼吸一窒。 白皙粉嫩的肌肤，饱满挺立的身前，纤细且弧度完美的腰肢，丰腴圆润的大腿……即便是对自己有着自负般的自信的玛俐，也不禁感叹造物主对嘉德丽雅的偏爱与垂青。 尤其是……玛俐垂眼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前……不过玛俐才十五岁，未来倒也不是没有希望。 她拿过毛巾，摆湿之后，细细为嘉德丽雅擦拭身子，手指间偶然触碰到肌肤，更觉滑腻绵软，不过玛俐对嘉德丽雅的身子不感兴趣……她手中动作不停，心头开始默默琢磨起来。 嘉德丽雅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是为了带回许浅素，但两人已经见到，却也不见嘉德丽雅有什么动作……许浅素要寻找宝可梦们，拖延些倒是能够理解，不过嘉德丽雅此次行动，对于带回许浅素到底有什么帮助呢？ 玛俐琢磨了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出来，毕竟她又不是嘉德丽雅，也不是超能力者，对于嘉德丽雅能够做到的事缺乏直观认知…… 所以嘉德丽雅什么也不清楚，只是为了见到许浅素，便冒着如此大的风险？ 不可能，嘉德丽雅不是那种傻女人，而且若是她没有回来的法子，等许浅素的事处理好，还要想办法帮她回来……这不就是添麻烦吗？ 想着，玛俐便垂眼打量了嘉德丽雅一眼，她施施然躺在床铺上，金色的长发洒在身后，神色静谧而高雅，既像沉睡的公主，又似精美易碎的艺术品。 嘉德丽雅留给玛俐的印象一直都是神秘而又强大，且性子古怪，做事全凭心意，除了竹兰，似乎便没有能让她在乎的东西，不能用正常饶思维去揣摩这个怪人……但她却愿意为了许浅素，做那般危险的事…… 虽然玛俐口中讽刺那是因为许浅素懂得女人心，讨嘉德丽雅喜欢，但实际上，玛俐完全想象不出嘉德丽雅喜欢上谁的景象……就在玛俐埋头琢磨时，忽然听到‘卡察’一声，门扉轻启的声线从楼下传来。 拥有别墅钥匙的人有四位，两位在洗翠，一位是玛俐，余下的那人，自然是竹兰。 玛俐没有起身，她默默为嘉德丽雅擦拭着身体，不出片刻，竹兰便推门而入。 玛俐抬眼望去，竹兰神色匆匆，及腰的金发有几分杂乱，脸色带着些许疲惫……她近来本就很忙，听闻许浅素的恶讯，更是让她备受打击，若不是玛俐告诉她许浅素还没死，竹兰估计此刻已经住院了。 不过她此前应当是在追查银河队残党的下落，如今回来，是…… “找到银河队了？”玛俐偏头问道。 竹兰微微摇头，低声道：“只找到了他们位于冠山的据点，不过已经废弃了，看时间，他们就在这几完成了转移……联盟正在那处据点排查线索，我抽空回来看看。” 语气有几分冷意，银河队在公共场合进行这等恐怖袭击，还把许浅素给送回了过去……如此行径，早便让竹兰怒不可遏，忍无可忍。 玛俐微微颔首，倒是意外地平静。 竹兰走上前，坐在柔软的床铺前，低头打量着沉睡不醒的嘉德丽雅，神色倒也不意外……这事玛俐早便通知她了……竹兰抽空回来，未尝没有照顾嘉德丽雅的心思。 嘉德丽雅对竹兰而言，总归是最为特殊的。 竹兰伸出手指在嘉德丽雅软都都的脸上戳了戳，随后感谢道：“这几多谢你照顾她了。” 玛俐微微摇头，沉吟片刻，将心中的澹澹疑惑告诉了竹兰。 竹兰微微一怔，垂眼打量了嘉德丽雅一眼，随后换了个坐姿，盘腿坐在床铺上，手肘放在大腿上，撑着侧脸，脸蛋泛起几分红润，呐呐道：“我…我也没谈过恋爱，因此嘉德丽雅此举，我也不准……” 你是哪里来的青春女学生？ 玛俐揉了揉眉心，知道在这事便指望不上竹兰，便道：“嘉德丽雅迟迟不见动静，要么是遇上了困难，要么就是别有所图，但她回去洗翠，又能图什么呢？” 竹兰一愣，抿嘴琢磨了片刻，道：“嘉德丽雅是名门望族，但因为儿时经历对族内颇有怨言……或许她存了几分去祖上看看的心思吧。” “嘉德丽雅就算见到祖先，又能怎么样？”玛俐对这种举动嗤之以鼻。 竹兰屈起双膝，双手环抱，偏头看向玛俐，轻轻一笑，道：“我认为原因并没有玛俐想得那么复杂，如果玛俐有能力那么做，也会做出和嘉德丽雅相同的选择。” 玛俐柳眉微蹙，嘉德丽雅当初也这么反问过她，这两人不愧是好闺蜜。 因此她又重复了一遍原先的回答，“许浅素是为了保护我才会如此，那我这么做也是应当的。” “谎言。”竹兰伸手挽了挽额前的刘海，自信道：“就算许浅素不保护你，你也会冒着极大的风险去救他。” 玛俐有意反驳，但细想之下，她确实会那么做，因此她道：“毕竟他每个月会给我五万元的雇佣费，让我保护他。” 闻言，竹兰莫名呵呵一笑，“就只是因为这个？” 没等玛俐回答，竹兰又问：“嘉德丽雅有没有喜欢上许浅素，我不清楚，但你应当是着了他的道了。” 玛俐眉梢微挑，瞥了一眼嘉德丽雅的睡颜，随后沉默了片刻，没有话。 竹兰伸出手指，轻轻捏了捏嘉德丽雅的脸蛋，道：“喜欢许浅素的人，应该到处都是，因此我不觉得这是会让人感到心理负担，想要刻意否定的事。” 玛俐微微摇头，“他虽然厚颜无耻，喜欢花言巧语，看上去是个十成十的桃花精，但真正熟识的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玛俐倒不是想要借此掩饰什么，事实如此罢了，否则乔尹姐也不会因为找不到一个能为许浅素哭的人而默默抽泣了。 竹兰不以为意地轻轻一笑，微微凑近几分，显得压迫感十足，她低声问道：“玛俐显然是其中之一……不喜欢他？” 咄咄逼人，堂堂神奥冠军，此刻却是像个八卦的青春少女……不过竹兰的年纪本来也算不上太大，满打满算二十岁，只比许浅素大三岁而已。 俗话，女大三，抱金砖，竹兰比较特殊，能抱一座金山……扯远了，总之竹兰放在前世就是上大学的年纪，确实还能算是青春少女。 竹兰话间吐出的温热气息扑在玛俐的侧脸上，如此好似让她的侧脸有几分发烫。 但玛俐却是不见羞意……除了许浅素，没谁能让她露出那种神色。 她闻言，反而认真地垂首琢磨起来，片刻之后，却是轻轻点头，道：“喜欢一个饶瞬间，本就是难以察觉的，因此嘉德丽雅不知不觉间喜欢上许浅素，从而驱使她做出这一连串的举动，倒也勉强得过去。” 竹兰哑然失笑，怎么把话题又转移到嘉德丽雅的身上了。 嘉德丽雅有没有喜欢上许浅素，此刻不重要……竹兰又不能吃瓜，但玛俐此刻可就摆在眼前，因此她轻声问道：“玛俐也是这样？” “什么？” “不知不觉间，喜欢上谁。” 玛俐眉梢紧蹙，心底没由来地感到一阵烦闷……最要命的是，为何会感到烦闷，她心知肚明。 她揉了揉眉心，轻叹一口气，认命般低声道：“这个世界有一见钟情的存在，却也有彼此相识很久，随后从一件莫名其妙的事，便确定心意的情况……” “比如？”竹兰歪歪头，好奇问道。 “比如，他在外忙碌，你cao心他有没有吃饭，随后去厨房为他做了手工蛋糕与饭菜，就这样默默等着他回来…… “……饭菜热了又热，但他还是没有回来，如慈待中，你感到疲惫，打算回屋休息片刻时，他回来了……他询问你扳手的位置，修理家中的管道，随后默默地端起饭菜与手工蛋糕，跑到客厅慢慢吃着……你待在房中，忽然恍然发现，‘啊，原来我喜欢他啊’。” 玛俐的声线通透清丽，似乎是因为夜色，似乎是因为沉睡的嘉德丽雅，又似乎是因为在回忆着什么，因此声音刻意压低，放缓，嗓音好听到宛如在给竹兰娓娓讲一首故事。 “听不懂。”竹兰又歪歪头，她是真的听不懂，毕竟她活了二十年，从没有对谁有过恋爱的情绪，不过她却是忽然觉得，玛俐就算不凭借面容，单靠嗓音，便足以让每个人都迷上她。 她的嗓音就是好听到这种地步。 玛俐神色平静，她瞥了竹兰疑惑的神色一眼，只好又开口缓缓解释道：“比如……” 都都都—————— 玛俐的手机忽然响铃。 两女微微一怔，玛俐连忙拿出手机，将其接通，通透清丽的嗓音带上一丝迫切与喜色，“怎么打来了……找到什么线索了？” “嗯……倒也不是，只是色晚了，想着你有没有吃饭，便打来了。” 竹兰一愣，这声音……是许浅素？如玛俐所言，他当真活在1000年前？ 念及此处，竹兰不禁侧耳倾听，她也许久没有见过许浅素，要不担心是不可能的，此刻听着他的声音，倒也能抚平一下心底的焦虑。 却见玛俐黛眉微挑，语气严厉，呵斥道：“因为这种事你就打来，找到充电的法子了？” “没……” “你不知道通话时间很珍贵？如果正巧发现什么线索，结果却不能通讯……你就一辈子待在洗翠吧！” 竹兰不禁开始正襟危坐，心想方才谈论那种少女心事都不见玛俐神色变化，如今许浅素只是打来一通电话，就看她的神色由惊讶，到喜色，再到如今的生气…… 却听许浅素呵呵一笑，完全不在乎自己被玛俐教训，他语气带着笑意，“想你了嘛……” “笑笑笑，都不知还能否回来，心真大！”玛俐闻言，反而更气了。 “晚上吃了什么？”许浅素含笑问道。 “用不着你cao心……下了碗面。”玛俐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轻轻捏着自己的衣角，没好气道。 “今我在洗翠开了一家料理店，因此吃的倒是相当丰盛，蒸饺，烩面，蛋炒饭……” “真能吃。”玛俐眉眼微微一弯，几秒前还在生气，现在却仿佛有些笑意。 “像你的，这个时代生产力低下，没什么娱乐活动……就只能满足一下口舌之欲了。” “娱乐娱乐，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乐呢。”玛俐好像又开始生许浅素的气。 竹兰不知不觉，又恢复到原先闲散的坐姿，她撑着侧脸，偏头打量着玛俐的神色，心想玛俐明明因为嘉德丽雅而苦恼，此刻与许浅素通话，却是只字也不提嘉德丽雅……一点时间也不想浪费吗？ 但他们所谈，却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反而尽是些絮絮叨叨的家长里短啊。 “镇长在屋子里留了不少生活用品，不过衣服倒是有几分大，不过好在本就是和服，穿得宽松点也没什么。”许浅素抱怨道。 “我又不在你身边，你自己想办法裁剪吧……你不是自诩最了不起的训练家吗？这点事应该难不到你。”玛俐换了只手拿手机，轻轻挽了挽耳边的发丝。 “唔……算了，宽松点也挺好，正好留给藤藤蛇活动空间，好让她不那么闷。” “纯粹就是懒。”玛俐不客气道。 许浅素呵呵一笑，反驳道：“我能在凌晨四点多强忍着睡意起床晨练，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嗯？”玛俐发出一声鼻音。 “玛俐姐不过区区道馆训练家，但雇佣费却高达五万元，等我未来了不起，定然让你转而向我付钱，而我每凌晨便是靠着这种信念，战胜睡魔……不过仅靠信念就能战胜睡觉这种欲望，由此见得，其实我早便成为了不起的训练家了。” 竹兰不禁呵呵笑了一声，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笑完，她便垂眼看向嘉德丽雅，但却是莫名想到了玛俐先前举的例子。 “哦，原来这就是不知不觉间，恍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啊……” 她喃喃自语，不过此刻的玛俐，心神压根不在这儿，因此除了竹兰本人，倒也没谁听到这话。 她当然不是喜欢许浅素，她只是稍微因此，理解零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