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不老 第184章:镜子的灵
这个感觉,就算再怎么熟悉,也还是让人心悸不已,那缱绻痴缠的檀香味道暗暗的浮动着,止不住要让人心跳过速。 他还是一如既往,激烈的索要,总像是对我十分贪恋,望着他好看的不太真实的脸,只见他蹙着英挺的眉头,沉沦下来的声音沙哑又性感:“陆荞给我” “程恪”努力的回应他,放下一切,跟他一起欢愉。 欢好之后交颈而眠,零零散散做了很多碎片似的梦,像是一个个玻璃碴子,压得脑袋发沉。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现在生活习惯跟上夜班一样,居然开始黑白颠倒。 程恪似乎不常睡觉,每次醒来,他都是清醒的,这次也不例外,好看的桃花大眼正望着我,清越的声音问道:“睡了好久,你饿不饿” 我揉一揉眼睛又揉一揉肚子,是觉得空空如也,想想也是,好像没很久没吃过东西了,就说道:“饿了。” “想吃什么”程恪的眼神柔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居然像是猫奴看猫,又是宠又是小心,一手在我头上揉了揉:“我给你做” 眼睛落在了墙上的壁钟上,这才恍然发现了,自己已经睡了十几个小时,时钟的指针,一长一短,都快要指到了十二上,心头一跳,顺口说道:“我想吃瑞云斋的砂锅鸭子粥。” “砂锅鸭子粥”程恪点点头:“我知道了,一起去” “我不想动”我假装出一个很累的样子来,软软的靠在了他身上:“骨头要断了,全要怪你,所以罚你买了来给我吃。” 程恪又是好笑,又是带了点心疼,想了想,说道:“那你好好躺着,不要出门,我马上就回来。” “嗯。”怕他疑心,赶紧在他胸口蹭了蹭来撒娇讨好:“你真好。” 程恪唇角一勾,没说什么,只低头轻轻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就起身出去了,还顺手检查了一下门窗。 看着像是检查,其实用自己的阴气在缝隙上面一抹,应该是封住了入口,不让其他的阴灵能进来。 听着大门终于“砰”的一声关上了,我这才放下了心来,瑞云斋是个历史悠久的老铺子,里面的砂锅鸭子粥不仅是出了名的好吃,更是出了名的费时间,一个砂锅只做一份,据说从米粒下锅,到焖的软烂酥香,没有两个小时下不来,为此,玉宁甚至有一句专门形容那个砂锅鸭子粥的歇后语:鸭子陪着米粒下锅难熬 程恪这一去,就算不算往返的时间,也得午夜都过去了才能回来,我知道他,既然是我想要的东西,就没理由会不帮我弄到。 是,他对我是真的好。 这下子,就不会有人来打扰了。 低下头想了想,上次小区里面通知要停电,我应该早买好了蜡烛预备着,但是那次也没用上,只是记不清楚,上次我买的蜡烛,是红色的还是白色的,又搁在了什么地方。 一番翻箱倒柜,才从梳妆台的柜子里面找到,原来当时是买了一包芳香蜡,五颜六色的,点起来有花朵精油的味道,找了半天,终于是找到了两根白色的,百合花味道的蜡烛来。 那蜡烛是做成了裸身少女的文艺样子,跟葬礼上的大白香烛不太一样,应该不影响效果吧 我将两个蜡烛给拿起来的时候,心里充满了一种英雄投江般的悲壮感。 要不是不得已,我这辈子,也不会去玩儿那种“作死游戏”,可惜现在,为了知道真相,根本是别无选择。 还是怕有什么突发状况,让程恪突然回来,我寻思了寻思,先把手扎破了,将血给抹在了门缝上,算是来一个双保险。 一切准备就绪,我照着之前看见的那个游戏上面的说明,沐浴好了,套上了一件白色裙子,郑重其事的把卫生间的镜子擦一个一尘不染,将两个蜡烛点在了卫生间镜子的两侧,关上了灯。 火苗摇曳了起来,照出来了镜子里面那个我惨白到没有血色的脸,真是出演个鬼片也不用化妆的模样。 吸了一口气,将手指上那个新扎出来的伤口又用力的挤了挤,对着镜子里面映照出来的自己的脸上,郑重其事的画了一个圈儿。 血那铁锈似的味道蔓延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觉得好闻。 自己好像是变了,却说不出哪里变了。 算了,现在先不要想这个了。我盯着那个血圈之中自己的脸,开始默默的念叨着:“我有烦恼,求答疑解惑” 时间就在我剧烈的心跳之中一点一点的流逝了过去,那咒语也不知道被我给念叨了多少次,镜子上血圈之内的那张脸,也还是我自己。 蜡烛的芬芳弥漫了出来,可是身边的一切,也还是一成不变。 我心里由紧张,到期待,再到不耐,已经花费了半个小时。 奇怪了这个游戏根本不起作用啊难道这个游戏,是被人杜撰出来的吗 我又将手机给翻出来了,手指往下一划,才看见原来还有之前没有被我看到的续页,续页上面正写着:“如果,你有特定想要寻找的灵体,可以将她的照片,摆在两个蜡烛之间。同一个灵体,只能请一次。 切记,切记,问完了之后,要即可虔诚的跪拜,两手合十,拍打十次,再吹熄了蜡烛,好将镜子灵安生的送走,不然的话,后果自负。” 切,原来是我早没看见后果自负啊没关系,这点小事,我还是能记住的。 不过以这种通灵游戏请来的镜子灵,也真有点小气,为什么只能请一次呢这就是说,是我见到菖蒲,唯一的机会。 没办法,再试试看吧,万一,这一次能管用了呢 上面说的是照片啊既然不知道灵体的来历,也叫不出来,不如,将菖蒲的照片给找出来好了。 万一,能碰一碰运气,见到了那个神秘莫测的菖蒲呢 她好像,也跟程恪一样,在我身边穿,从未走远。 想到了这里,我又从衣服里面,找到了那张被裁切掉了面孔的照片,搁在了镜子前面,也不知道残损了的照片还能不能管用。 继续念叨着,满心的忐忑。 菖蒲 可是过了一会,蜡烛都烧掉了一半,还是没发觉有什么异常,我的脸,也还是我的脸,我不禁彻底的xiele气,果然,网上的根本就是胡编乱造的,根本没有依据,算了,下次不如找祝贺打听打听,他们阴灵,到底喜欢哪一种“请”的方式。 打了个哈欠,才想将那蜡烛给收起来,忽然觉得镜子里面有点不对劲。 为什么,我的哈欠打出来了,可是镜子血圈里面的那个我,嘴根本没张开,还是一个面无表情,很沉静的样子 我心里一揪难道说,来,来了 “我有烦恼,求答疑解惑” 继续凝聚了心思念叨着,果然,镜子里面的自己,十分缓慢的撩起了眼皮来,一个低低的,却宛如天籁的声音在我耳畔响了起来:“你这样大费周折的找我,有什么事吗” 对对镜子里面血圈之中的影像,确实越来越明丽了,比我自己,光彩照人的不是一点半点 菖蒲你终于出现了 一颗心,几乎要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不知不觉的,只觉得身边的这个氛围,诡异的有点过分。 我十分艰难的润了润干燥的喉咙,又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子,才开了口:“你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你不是早就知道吗”镜子里面的那张脸还是十分沉静的:“我是杨家的祖先。以前的长生行者。还是,程恪最爱的人。” 一颗心突突的乱跳了起来,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那么多的疑问,全像是节假日的大塞车似的,挤了一个水泄不通,偏偏也不知道先让哪一个出来。 这个感觉,叫做心慌。 是啊,跟菖蒲比起来,我什么都输,连个气场也要输 一种对自己不争气的愤慨像是一记猛药,一下子就将心里的那些堵塞着的东西给冲了出来:“为什么是我” “嗯”那个面孔带着一种淡薄而诡秘的笑容,说道:“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我呼吸也急促了起来:“为什么打开封印的是我,为什么跟程恪结成了阴阳御鬼之术的是我我知道,我八字和你一样,但是总不可能,我平白无故的,就到了胭脂河边的那个小破庙里面去” “自然不是平白无故,”那张脸孔只是一片漠然:“这是你的命。你的存在,就是为了接替我,那一条路,早也好,晚也好,都是你要走到的。” “我是我,我并不是你的替代品。”这个答案,就算我早就知道,也绝对接受不了:“你当初,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想知道吗”菖蒲绝美的面孔开始浮现出一抹冷笑来:“如果我说,是因为程恪呢” “那也没什么,”我只觉得自己是硬撑着了一口气,不往别的方向去想:“我知道,是为了长生,但是魏浅承,说你后悔了” “我为什么不能后悔”菖蒲的声音还是暗暗的,没有一点的波澜:“他自己,不后悔吗” “所以我想知道,你跟程恪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我一颗心,像是被猫抓了似的,再也忍受不住了:“我还想知道,长生” 话还没说完,我像是沉入到了一个幻境之中 对了这是记忆,是菖蒲的记忆 耳朵里面,是十分喧闹的声音。 屋子里面点着红色的香烛,还有红色的帐子,帐子后面,是一个倾国倾城的佳人。 本来就清丽脱俗,现在更是带着颊上的胭脂,指尖儿的蔻丹,更加艳丽绝伦。 如果我是一个男人,大概,也会动心吧,她总像是,天仙下凡。 她头上那个金光璀璨的凤冠我还记得,是程恪亲手给戴上的,上一次,怕只是试一试,这一次,应该就是真阵仗了。 外面的屋子里,欢声笑语。 忽然外面欢笑着的声音忽然带了点慌乱:“您还不能进来成亲之前,新郎与新娘要是打了照面,是大大的不吉利” “那又怎么样”一个耳熟的清雅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点不以为意,带着点悠然:“什么不吉利,能被我放在眼里” 是魏浅承 果然,菖蒲的脸上,带了一抹笑容,这个笑容,却好看,又让人背后发寒 “哗啦”水晶帘子被一只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划开了,一张好看的近乎妖艳的脸出现在了帘子后面,帘子那潋滟的光彩映照进了他的眼睛里面,让他的眼睛,像是揉进去了漫天的繁星。 是啊,那个迷恋而狂热的神采,任是谁,应该都会心动吧单凭虚荣心,被那样好看的人用这种眼光看着,谁能受得住 “浅承。”菖蒲的声音,动听的像是穿破清晨迷雾的半山铃。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魏浅承伸手想将菖蒲给拥过来,可是却又小心翼翼,犹豫着,怕要弄乱了菖蒲那一身流光溢彩的礼服,只好又带着一种对待稀世珍宝的珍惜,将手给缩回来了。 “是啊,”菖蒲应声,声音软软的,柔柔的:“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魏浅承十分仔细的望着菖蒲,像是想把菖蒲的这个身影,给镂刻到了自己的眼里里去一样,良久,才说道:“一切都值得。” 菖蒲微笑不语,樱唇泛起来一个美丽至极的弧线来。 “我会说到做到。”魏浅承郑重其事的从怀里拿出来了一个小小的盒子,放进了菖蒲葱白似的素手上:“这是我的命。” “你的命,就是我的命。”菖蒲接过来,笑容更明艳了:“放心。” “往哪里放”魏浅承的声音沙沙的,朝着菖蒲越来越近:“你就是我的心。”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在外间里面喊了一声:“门主,程华像是有事情要跟门主说,不知道门主能不能拨冗见一见” 魏浅承拧起了眉头,抬起头,露出一副不悦的样子来:“没有眼色” “以后的时间还很长。”菖蒲柔声劝道:“你去吧。”
魏浅承带了点留恋,沉声说道:“我去去就来。” 说着,大步流星,带着一种春风得意就出去了。 “走了”菖蒲自言自语了一句。 而红色的帐子一动,出来了一个人,自然,是程恪。 我才知道,那话原来并不是自言自语,而是跟程恪说的。 程恪的一双桃花大眼,正落在了那个盒子上面:“已经” “已经到手了。”菖蒲微微一笑:“高兴吗” “高兴。” 话是这么说,程恪的脸上,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相反,却是带着一点悲伤 不用说,盒子里面装着的,是长生。 我死死的盯着那个盒子。 是啊,只不过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东西,可是就硬是绞弄起来了那么大的风浪,还让我整个偏离了自己的人生轨道 现在,我恨不得从菖蒲的手里抢走了那个盒子,在将那个盒子丢在了地上,狠狠的踩上了几脚,来解我的心头只恨 只可惜,这里,只是记忆,早已发生过的事情,我哪里也改变不了。 菖蒲将那个盒子,郑重其事的交到了程恪的手上:“你拿着,按着咱们的约定。” 程恪一直是个那样沉稳,沉稳到让人看不出他一点情绪的人,他总是隐藏的那么好,从来不让自己被任何东西给左右,但是现在很明显,接过盒子的那双手,在微微的发颤。 菖蒲笑的很满意,踮起了脚尖,深深的吻在了程恪的唇上。 程恪回应,浓厚的睫毛一闪,闭上了眼睛。 看着这个情景,我只觉得整颗心像是被一只手重重的给捏了一下子,钝钝的一股子疼。 两个人,真般配。 我抿了抿嘴,刚想侧过头去,不看这个记忆,却听见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嗤” 这个声音,像是什么锐利的东西,划破了丝帛。 接着,一种我再熟悉不过,带着铁锈气息的血腥味道,突如其来的蔓延了开来 我一下子怔住了,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菖蒲略略低着头,望着自己的大红色嫁衣。 嫁衣本来就是红的,现在更是红的耀眼夺目,因为上面,殷殷的渗出了鲜血。 她柔嫩的胸膛上,插着一把尖刀。 而程恪手里还紧紧的握着那个盒子,整个人是木然的。 程恪程恪杀了菖蒲 这件事情像是一个惊雷,一下子重重的劈到了我的头上来 怎么怎么可能 而程恪握紧了那个盒子。 “哗啦”水晶帘子再次突如其来的响了起来,魏浅承也正在这个时候重新回来了,脸上还带着一丝笑。 但是看到了此情此景,他的笑容凝固住了,丹凤眼里面,被菖蒲身上的血刺了,整个人微微摇晃了一下子,接着,他看到了程恪手里,紧紧握着的那个小盒子。 “程恪”那个声音,颤也没颤,像是根本对眼前的一切没法相信,没法接受:“这是怎么回事。” 程恪却还是跟平常一样,带着点倔强昂起了头来,清越的声音说道:“就跟你看见的一样。” 我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这个惊骇,并不比突然闯进来的魏浅承少 “你看见了”那个幽幽的声音响了起来:“所以,你明白了么” 那个幻境在我眼前消失了,像是突然将我淹没的潮水又突然的褪去了,整个人是一种濒死的窒息感,我只觉得站也站不住,不由自己就蹲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程恪程恪他为什么 而这个时候,那白色蜡烛的,已经快要燃尽了。 “我知道,你想问问,程恪还有什么秘密。”菖蒲的声音凉凉的:“不过,他的秘密你还是问他的好。现在” “好”我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接着,对着镜子里面那血圈里的面孔说道“我还想问你,依附在我身上的那个灵体,到底是不是你” “哦”镜子里面的那张脸,终于像是有了点动容似的,却是一个让人看不懂的,十分怀念的模样来:“也算是,也算不是。” “这是什么笼统的回答”我只觉得一股子邪火,像是由下到上,将我整个人烧了起来一样:“我想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很久了,今天,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好,”菖蒲盯着我:“那就,不是。” “不是你”我的心里是越来越乱了:“不是你,那个灵体又是谁” 菖蒲微微一笑,说道:“我能告诉你的,只有关于我的事情,这已经,不是我可以回答的范围了。”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音 我一颗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程恪程恪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而菖蒲的脸,还正在对着我,露出了意犹未尽,却十分诡异可怕的笑容来:“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如果还没有按着那个游戏的规则送镜子灵之前,就被人给撞见了的话,我岂不是,就要被镜子里面的灵魂给取代了 我的一颗心,从来没有跟现在一样,跳动的这么剧烈过 也顾不上别的了,我赶紧按照了那个游戏里面的规则,两手合十的在镜子前面飞快的拍打着:“我问完了,回去吧,回去吧,回去吧” 本来,拍打十次手,在平常来说,是很简单很快的事情,可是,随着一阵已经从门口,进入客厅的脚步声,这十下,在我的心里面,居然像是从天堂一路走到了地狱一样的漫长 在心里默数着: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六下七下 “喀拉” 卫生间的门,就在这个时候,被拧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