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回
“都别吵了!夷州,我去!!” 孙尚香此言一出,立时间便惊得江东群臣全都脸上变色,一个二个的都没了声音。至于孙权本人则是楞了老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猛的一拍桌案喝道:“尚香,你在胡说些什么?” 孙尚香平静的回应道:“夷州不是向我江东索要人质吗?各位也不要在这里争论不休,这个人质由我来当,我愿身赴夷州为质。” 孙权怒道:“闭嘴!此乃国政之事,轮不到这一介女流在这里多嘴!” 孙尚香突然高声回吼道:“不错,我的确只是一介女流,可我也是孙氏子弟!如今江东已隐危局,你不知轻重到也罢了,我却不愿见到父兄两代的江东基业毁在你的手上!” 孙权勃然大怒:“你胡说些什么!?” 这会儿的孙尚香可不会给孙权留什么面子,抬手一指孙权喝道:“我胡说?哥,你自己好好的想想;还有在座的各位,也请你们好好的想想。如今在江北合肥,曹瞒已然聚起数万大军,对我江东虎视眈眈,一遇良机便会越江而来。我江东想抵敌曹公大军,唯有倚仗我江东的精甲水师,再尽起倾国之兵,凭长江天险而拒。如此浅显的道理,连我这一介无识女流都如此明白,难道兄长与在座各位会不明白?” 孙权道:“这个不用你在这里多嘴!” 孙尚香针锋相对:“不用我多说?曹瞒据有天下的十之七、八,大军尽起之日,我江东若不倾全国之力,只怕根本就无力与之抗衡。去年的赤壁之役,我们江东是打赢了曹公,但那时我江东后方无患,在江夏亦有刘豫州为我为盟。可是现在呢?陆夷州看似势不及我,但彼若与曹瞒遥相呼应,且尽起倾国之兵攻我江东之后,我江东于腹背受敌之下,哥你又认为你真的就能够抵挡得住?” 孙权火了:“军国之事与你无关!” 孙尚香回吼道:“但我是孙氏子弟!哥,你没有去过夷州,但我却去过夷州数次!也许我是只顾着贪玩,对夷州所知不详,但是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夷州军兵虽少,但却精锐无双。更兼陆夷州这十数年来有厚恩于民,民皆感怀在心,愿为陆夷州效之死命。再者我江东背义偷袭泉州在先,夷州百姓无不为之切齿,所以陆夷州恨而举兵之日,其属境百姓定然会全力助战。夷州上上下下数万军民一心攻讨我江东只为复仇,其势较之曹瞒亦不逊色!” “……”孙权想吼却吼不出声。 孙尚香这时也放缓了些语气,沉声道:“二哥啊,小妹与陆夷州、雪长史算得上是深交好友,因此小妹比谁都清楚陆夷州对我江东从无侵攻之意,到是一直以来都希望能与我江东结为友邻,彼此间通商往来,各取其利。也正因为如此,小妹曾再三劝谏兄长你不应与陆夷州交恶,而是应当与陆夷州互为唇齿,那么在必要之时还可以向陆夷州请援。可是哥你没有听,而是一意孤行,非要去除掉所谓的心中隐患。如今却是如何?你与陆夷州已反目成仇,使我江东陷入了如此危局!二哥,你自己拍拍你的心口,问问你自己对得起父亲与大哥的在天之灵吗?” “你……” 孙权有点犯怵。怎么说呢?他是承继父兄基业,而在当权数年之后,最怕的就是被人提及自己不及父亲孙坚与兄长孙策。孙尚香的这句话,可正好捅到了孙权的软肋之上。 好在这时孙尚香适时的扭过了头,向周瑜问道:“仲兄,你是我江东武将之首,大哥过世之时也曾说过外事不决当问询于你。那么仲兄,你认为我们江东能抵敌得住江北曹公与南面陆夷州的两面攻击吗?还有张先生,你是我江东文臣之首,你又是如何看待的?” 周瑜摇头,张昭也一起摇头。 孙尚香的目光又投回了孙权的身上:“二哥,今日你与陆夷州在吴郡近海面谈一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不了解陆夷州的为人,但我却了解一些。二哥,陆夷州于泉州之役之前,从未进犯过我江东分毫,是我江东在明面上示好,暗中却偷袭泉州,因而失却信义在先!将心比心,换作是二哥你,又会相信一个曾经对你背信弃义的人吗? “小妹现在敢这么说,陆夷州如果不向你索要人质,那他就是有了助曹灭吴之心;可是现在他亲自来与你面谈并且索要人质,就是在作最后的努力,不是想真的与我江东交兵,所以今日是在给我江东最后一个机会,想与我江东重归于好。” 说着孙尚香将手中长剑缓缓归鞘,摇头轻叹道:“陆夷州只给了你半个月的时间是不是?陆夷州这是怕,怕我们江东暗中再玩什么手脚,也怕我江东犹豫不决而延误战机,使得曹瞒趁机越江南下,那介时事情就再无挽回的余地。二哥,我就真不明白了,我江东已在一个生死关头,你又到底是在想些什么?难道你真的想让我江东的三世基业,全数都毁在你的手里?” “……”孙权无言以对。 江东群臣中有人想站出来喝斥孙尚香几句,可是人刚一动,孙尚香凌厉的目光马上就会扫将过去,直接就能把这位想开口的人给瞪坐下。所以一时之间,这些江东群臣心里都是一个想法,就是对他们这位孙大郡主还是少惹为妙的好。 却见孙尚香望见孙权始终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二哥,看来你还是不相信小妹所说的话。这样吧,三天,我相信最多只要三天,我江东各境就都会有急报传来。那时你要是再不作出决断,我们江东就完了……二哥,不该要面子的时候,你死要这些面子干什么?” 言语说完,孙尚香甩袖而去,只留下大殿中的一干人等在那里干瞪眼…… ―――――――――――――――――――― 孙尚香说三天还真的没错。其实只是到第二天的晚上,孙权就接到了好几个地方的急报。什么曹cao准备的战船已在向合肥开来、甘宁与黄忠的舰队巡视在吴郡近海的事不必多说,真正令孙权等人惊慌的是孙吴南部郡县已经有小规模的山越部族叛乱发生。 或许这些小规模的叛乱还只能算是隔靴之痒,但是孙权、周瑜、张昭这些人心里情楚,现在如果再不作出决断,这些小规模的叛乱在大战之日就会升级为大规模的山越叛乱。具体怎么说呢?现在连这些山越部族都知道孙权已处在危局之中,那如果不尽快的作点什么事出来,人心一乱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关键之时,吴国母悄悄的来到了孙权的身边,语重心长的问孙权到底打算怎么做。孙权犹豫了半天之后挤出来几句话,吴国母却不住的摇头道:“权儿,尚香说得没错,自你从继承策儿之位统领江东之后,你已经变了。” 孙权愕然道:“母亲何出此言?孩儿何时变过?” 吴国太道:“策儿在时,你对策儿畏而敬,故此没有权谋之心,对策儿也是全力相辅。可是自你统领江东之后,你总是在想着你的权位、想着你的威望与颜面……其实今次之事,为娘虽不懂国政,但却旁观者清。江东明明已陷至危之局,你却如此的犹豫不决,真正归根到底是因为你觉得向陆夷州送交人质,以我江东国势而论,实在是奇辱大辱……权儿,你也不要怪为娘说话太重。眼下之危局,到底是你的颜面重要,还是我孙氏江东数代的基业重要?” “……母亲,孩儿明白了。” “唉!其实真正最舍不得尚香的,还是为娘自己。但就像尚香所言,身为孙氏之人,又岂能置江东数代的基业而不顾?权儿,或许在这一层上你还真不及尚香果决。让她去吧,如此于公可以保全我们孙氏宗族的江东基业;于私,为娘也希望尚香能变回那个成天闯祸,却终日都开开心心的野丫头。” “……孩儿领命,这就去与尚香一谈。” ―――――――――――――――――――― 入夜时分,吴郡的陆氏宗族这里,陆逊正坐在廊下望着天空发呆。良久过去,陆逊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一伸手把放在身旁的水烟壶给端了起来,很是熟练的用火柴点上火之后开始喷云吐雾,接着盯着自己喷出的烟雾,脑中则是一个又一个的念头在飞闪而过。 在这个时候先扯点轻松的事。早些时候甘宁从外海归来,给陆仁带回来了一船的烟草,之后陆仁又专门派出了另外的船队去甘宁找到的出产地,除了交易回来大量的烟草之外,自然而然的会整一些烟草的种子回来。 当然成功的培植出来还要一些时间,但交易回来的烟草基本上已经够陆仁这边的中、上阶层享用,同时在吸具方面再经过雪莉的改良,尽可能的把对人体的伤害降低的同时,却又保留了烟草提神醒脑的功效。 烟草这玩意儿吧,陆仁当然会送一些给陆逊和陆绩,陆逊和陆绩在试过之后也马上就喜欢上了这种能让他的头脑变得更加清醒一些的东西。而在此时此刻,陆逊这么一口接一口的抽着水烟,就是想让自己的脑子再清醒一点,好让他能够想想他现在应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