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回 陆大神棍
“神鬼之事啊……” 陆仁嘴里咕哝着，心里则在盘算着说辞。好一会儿之后，陆仁才向曹cao道：“在在下看来，世间万物，皆有其神而佑之。如草木之灵，有万花之神为其总主；汪洋大海，则有龙神督统。” 曹cao的眼中闪过了几许不易被人查觉的微光，复又笑而问道：“那我们人呢？” 陆仁道：“这个就不好说了。如盘古开天辟地，可尊为天地之主神，亦可称之为我们人类的父主之神，但上古三皇之中的女娲以泥塑人，亦可算是我们人类始祖之神，然后还有其他的……” 总之陆仁向曹cao扯了一大通的神话故事，而曹cao居然听得津津有味…… 可是陆仁不知道自己这时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就是汉时的道家神话系统还并不完整，有很多很多是在汉代以后才一点一点的加进去的。当然陆仁对这方面的事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但是陆仁又没有专门研究过这个，因此许多的细节之处，陆仁根本就把握不到。 本来这个事如果是跟其他的人闲聊到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在曹cao这里却会很不一样，因为曹cao、郭嘉一直都怀疑陆仁是不是所谓的“仙家子弟”，因此曹cao突然的一句“神鬼之事”。看似是喝酒聊天时的无意之举，实际上曹cao有着自己的心思。 现在陆仁说出了这么一大套一大套的东西，尽管陆仁尽量的小心了，但还是有很多细节，很多曹cao根本就闻所未闻的细节，被曹cao所留意到。因此隐藏在曹cao那津津有味的表情后面的，是曹cao一阵又一阵的惊讶。 再看二人在瞎扯了一大通的神话故事之后。一则是曹cao有意，二则是陆仁自己也在有意的引导，话题就渐渐的转到了“仙”的上面。 “……义浩。何为‘仙’，何又为‘仙境’？” “这个嘛……”陆仁的说辞其实早就准备好了，但也知道不能说得太溜，所以是故作迟疑的道：“仙者。一般都被人认为是在深山灵气充裕之处苦心修炼。不问世事的世外高人，所以仙字拆开就是‘山人’。至于这仙境嘛……” 曹cao心中一紧，但脸色不变的向陆仁追问道：“仙境如何？” 陆仁则是故作姿态的抓起了头皮：“凡尘俗世之中，其实哪有什么仙境可言？最多只不过是有些灵气充裕的修行佳地，像所谓的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就是这一类了。不过这一类的地方，人们一般都能够到得了，所以要称之为仙境实在是太勉强了一点。” 曹cao仍旧是不动声色：“那在义浩看来。到底如何才能算作仙境？” 陆仁心说我哪知道？不过他这会儿本来就是想忽悠一下曹cao，只不过不敢把话说得太过份。以免惹来像张角那样的杀身之祸，所以话也是说得有点含乎：“其实仙境吧，应该都在天上，那样的仙境才是真正的仙境。而人间的嘛，我们这些凡人是可以称其为人间仙境，但实际上却要比天上的那些真正的仙境低级了一些。不过即便是如此，世俗凡人若不是有相应的机缘，也进不到这些人间仙境之中。” 曹cao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重新舀酒开灌。不过在看到陆仁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准备往嘴里灌酒的时候，曹cao突然向陆仁问道：“义浩你是不是去过人间仙境？” 陆仁真的是漫不经心吗？答曰：不是。他是在试着摆出无备的模样，然后引出曹cao这样的问话。果不其然，陆仁赌对了这一把，而相应的，陆仁也早有准备： “嗯，我碰上过……嗯！？” 先是于漫不经心之下平淡的“嗯”，然后再追上一个惊恐万分的“嗯”，陆仁也真是演足了戏。而接下来，陆仁马上就向曹cao拼命的摇头摆手道：“没、没有！我从来就没有遇上过什么……” 曹cao的脸当时就是一沉，向门外大声唤道：“仲康！” 许褚一直守在小屋的门口，听到曹cao的呼唤自然是马上就窜了进来。而陆仁马上就“吓了一大跳”，慌不迭的离开座席向曹cao拜倒：“曹公恕罪！” 话说陆仁这样做是不是太冲动了点？他就不怕曹cao担心他会成为第二个张角，至少也给他安顶“妖言惑众”的帽子，然后就把他给咔嚓了吗？其实陆仁今天敢这么做，是因为他有着足够的底气，知道曹cao绝对不会杀他。至于这份底气的来由…… 曹cao马上就要和袁绍开战，需要陆仁这么一号人来帮曹cao种地存粮；此外曹cao真要想“诛杀妖道”，诂计早在徐州的时候就动手了，哪会容陆仁到现在？而且曹cao还想利用陆仁“仙师”的名头来安抚一下军心民心。 再说了，当时自称是仙人的术士多得很，只要不给当权者惹事，甚至是帮着当权者，当权者还是愿意接纳与利用这些人的。反观陆仁，一直是在扮演着一个听话的乖宝宝，自身的能力又很不错，那么曹cao实在是没什么理由会因为陆仁是术士的原因而杀陆仁。 果不其在，曹cao在把许褚叫进来之后，先是起身离席在陆仁的跟前转了好些个圈，然后才长叹了一声，放缓语气向陆仁道：“义浩。孤一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所以孤从来就不愿去追问你的来历，只要你肯为孤用心效力即可。但是今日。孤却不得不追问一下你的来历，因为孤不想旧日张角之乱再出现一次！” 陆仁虽说有底气，但这会儿心其实也是提到了嗓子眼的，甚至连体能强化剂都激活了。不过现在听了曹cao的这番话，陆仁在暗中松了口气，下意识的举袖擦汗，然后就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搬了出来：“明公恕罪！不是陆仁有意隐瞒。而是师门门规，于凡尘俗世历练之时，绝不可以泄漏身为仙家弟子之事。更不可以漏汇师门，哪怕是外门弟子都不可以，否则……” “外门弟子？” “就是类似于宗族之中的末枝旁系。我年幼之时四处流浪，无意之中得遇机缘。进到了一处仙门之中……明公。请不要问我师门何名、所在何处，我是绝对不能说的。人有重誓，但有走漏我便会暴毙而亡，而且死无全尸。” 曹cao再次皱眉，显然很不满意陆仁的这些话。但是曹cao也不敢逼问太多，因为曹cao的目的是想让陆仁在自己的麾下全力而为，帮助他老曹打好与袁绍之间的这场大决战，而不是想收了陆仁的性命。所以在这信与不信，曹cao选择了相信。他可不敢赌。 再说了，赌赢了又能如何？让陆仁把话说出来，曹cao实际上只会什么都得不到，甚至惹来陆仁的反目成仇；如果赌输了，就意味着陆仁说的都是实话，那陆仁真的暴毙而亡了可怎么办？陆仁一死，谁来帮曹cao种地屯田？而且现在的陆仁在军民心中的名望颇佳，突然暴毙的话只会给曹cao的军民士气带来负面影响。像曹cao这样的聪明人，又哪里会做这种只亏不赚的买卖？ 所以曹cao在转了几圈，仔细的思考了一番之后，示意许褚守好屋门，别让任何人靠近，这才把陆仁扶了起来，和颜悦色外加平心静气的向陆仁道：“义浩莫慌，你既然不能说那就不必说了，孤可不想失去你这样的人才。现在孤只想知道，你的这一身才学，是不是从你师门那里学来的。” 陆仁苦笑，不过这苦笑既有装的也有真的：“若非如此，我一介流浪四方、街头乞食的年幼之人，又到哪里去学本事？只可惜我虽有机缘却并无仙根，因此只能成为一个外门弟子，帮师门种种花、养养蚕，我精于农桑之事就是这么学来的。至于那些护身的道法，也是因为我没有仙根之故，一但使用轻则会自损体魄，重则就会折损阳寿。” 曹cao又皱了皱眉，问道：“适才你曾说过你是下山历练，那么是不是说你早晚有一天都要回转师门？到那时，你就不能再为孤效力了吗？” 陆仁也清楚这是最关键的问题，如果没有回答好，指不定会惹来些什么样的麻烦，所以是小小心心的回应道：“师门之命，断不可违。不过像我这样的外门弟子，就算是不回归师门到也没什么关系。” 曹cao马上就喜上眉梢：“即如此，你就不要回去了。以你的才学，只要好好的为孤效力，何愁日后没有荣华富贵！” 陆仁本来是想到此为止的，可也许是到了这个份上难免会有点赌徒心态的缘故，陆仁暗中咬了咬牙，脸上浮现出了苦涩至极的神情，向曹cao缓缓摇头道：“曹公一直以来待我甚厚，我哪里又舍得离开？可是……曹公，我不走不行啊！” “为何！？”曹cao的脸立马就沉了下来。 “……”陆仁也是在拼，长叹了口气之后道：“曹公忘了吗？之前的下邳一役，我折损了十五年的阳寿，而我今年已经快三十岁了……” ps：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