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六 好好招待一番
大清早,忽剌出就被人叫醒,然后赵孟理带着他到了一间房里。 一个大桶,热气腾腾。 赵孟理做了个手势,说道:“请将军沐浴更衣。” “好。”忽剌出答应,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赵孟理以及四个军兵。 赵孟理等了一会,看忽剌出不动,重复道:“请将军沐浴更衣。” 忽剌出忍不住说道:“没有使女便也罢了,上官如何旁观?” “此乃礼制所定,不得不为。”赵孟理回道。 个大男人洗澡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击剑爱好者,奈何为了皇帝安全,不得不看着。 忽剌出同样别扭,却无法拒绝,只得扭扭捏捏地脱了衣服,忽然发现赵孟理紧紧滴盯着他的菊花,慌忙跳进了浴桶里。 “请将军脱光衣服后再入浴桶。”赵孟理面无表情地说道,看他不情不愿,又补充道:“此来并非我愿,实属职责所在,不得不来,将军谅解则个。” 忽剌出忍不住问道:“面见皇帝洗澡可以理解,为何尔等就在旁边看着?” “将军面见忽必烈时,不用沐浴更衣?”赵孟理反问。 “我倒是不用,不过吕文焕……”忽剌出突然明白了。 吕文焕一干降将面见忽必烈前也是如此沐浴更衣,区别在于忽必烈派的女人,而赵昰派的男人。 沐浴,无法隐藏兵器,哪怕谷道藏兵亦会暴露,更衣,取走所有暗器。 这比搜身仔细,而且更有仪式感,充分体现了皇家的格调。 一下子就不纠结了。 洗了澡,到了行在外,胡风、姚裕国、袁达忠三人已经在等候。 同为降将,袁达忠洗的香喷喷,而胡风和姚裕国则不用。 内外不同,亲疏有别,体现的淋漓尽致。 等待时,忽剌出忍不住东张西望,时而啧啧时而撇嘴。 胡风凑到面前,问道:“是否感觉太过简陋?” “山不在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摇头晃脑地吊了吊书袋,忽剌出又道:“此间有天子气,威严十足,何陋之有?” 卧槽~胡风倒退两步,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眼前真的是膀大腰圆头发焦黄的鞑子,不由啧啧称奇,说道:“却不想是個文化人,失敬!” “哪里。”忽剌出咧嘴一笑,全不顾露出了满口黄牙,说道:“沐浴皇恩,犹如醍醐灌顶,灵感源源不绝,因此学了一首诗。” 闲话的功夫,赵孟理出来,叫道:“宣胡风、姚裕国觐见。” 胡风收起调侃的心思,整理了一下衣服,正步随赵孟理走了进去。 都是自己人,礼制也就比较简单,姚裕国献上阿剌罕人头后,赵昰勉励几句,进入封赏程序。 赵昰说道:“胡风,尔两次策反敌军,功劳不小,如今身份暴露,不宜再做干探。 朕意,尔为朕亲从官指挥,辖八百人,除扈从王驾外,另负责缉捕叛逆、刺杀贼官,如何?” 赵大曾言:“虽京师有警,皇城内已有精兵数万。” 这才是皇城司的真正实力。 初始的皇城司主要负责皇帝、皇宫安全,甚至为了防止豫让第二,专设司圊三人负责皇宫里的厕所防卫。 而皇城司的核心部队称作亲从官,出入随行,乃是皇帝贴身护卫,其六百人为一指挥,长官便是指挥。 赵昰对胡风的任用,确实极其有容,姚裕国恨不得大喊“我来,我来……” 胡风却犹豫了片刻方才答应下来。 要不是身份实在瞒不住了,他还是想去追求心跳。 赵昰看向姚裕国,说道:“卿杀的阿剌罕,当提拔三级,然卿本是巡检出身,朕加一级,授卿统制,如何?” “臣谢陛下隆恩!”姚裕国拜道:“陛下赏赐,臣不敢拒绝,然臣不擅长治军,又不懂军略,只怕白白送了全军姓名。” 懂了,这是个不想当将军的。 赵昰不想强求,看向章鉴,问道:“台、温、福等各州都巡检可有空缺?” 章鉴回道:“原临海江都巡检朱维从刘师勇北上,如今临海江都巡检司无人主持。” 赵昰说道:“如此,授姚裕国县男,临海江都巡检。” “臣谢陛下隆恩。”姚裕国美滋滋地应下。 一江都巡检是从六品,负责的沿江两岸的缉私捕盗,特别是有台州、黄岩这两个对外港口,可比当统制爽太多了。 安排了自己人,轮到了外人。 先进来的是袁达忠,献上特木尔人头后,赵昰以其本部为一将,其人授都统,加县男。 将,是王安石改革时设立的编制,人数不等,便于灵活cao作。 殿内各人叙话封赏用时不少,忽剌出正抓耳挠腮时,忽然看到赵孟理再次出现,立刻打起了精神。 “宣忽剌出觐见。” 话音未落,忽剌出便急不可耐地应道:“臣忽剌出谨遵圣谕。” 刚进殿里,忽剌出便趴倒在地,道:“罪民忽剌出拜见大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身,躬身往前一步,又五体投地拜下,再说一遍。 直接把所有人整不会了。 国朝……不,往上追溯千年都没这样的礼节,实在是不懂。 “罢了,不必如此。”赵昰免了忽剌出的一步一拜,道:“走上前来。” “谢大皇帝陛下隆恩。”忽剌出拜完了才起来躬身走上前。 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脚尖,生怕有半分失礼。
太紧张了,丝毫没有杀人如麻上万户的风范,众人看了都觉得好笑。 赵昰说道:“忽剌出,可认识这两人?” 有禁卫把两个人头端过去,忽剌出一眼就认出了两人。 “启奏陛下,此二贼分别为札剌儿·阿剌罕和孛儿只斤·特木尔,罪臣知其来历。” 阿剌罕,初为忽必烈怯薛,袭父职为诸翼蒙古军马都元帅。 先随忽必烈围攻鄂州,后从伐阿里不哥于昔木土脑儿,卓有战功,次年从讨李璮于济南,败之于老仓口,以功进都元帅。 改上万户,授金符,从阿术攻宋,襄阳破,随伯颜南下,去年加昭毅大将军、左翼蒙古汉军上万户,拜中奉大夫、参知政事,位在忽剌出之上。 只听孛儿只斤·特木尔就能知道这是宗室,他本是忽必烈的叔叔,不过不受待见,没能封王。 “此贼与天军作对,实在死有余辜!”唾弃了两人,忽剌出再次拜下,道:“罪臣生于贼境,为贼人欺瞒,又不识天命,因此屡与王师征战,损国朝将士良多。 前日见识天雷之威,胆肝俱裂,忽觉天命在宋,因此幡然悔悟,愿为王师走狗,乞请陛下允许。” 看看,就这态度,不枉皇帝要抬举他。 “尔能弃暗投明,朕心甚慰。”赵昰夸了一句,问道:“尔可会养马?” 忽剌出回道:“祖传的手艺,选马、配种、训练、医治,都懂,可为陛下马夫。” 赵昰说道:“拟诏,赐忽剌出顺义北郡伯,授太仆寺少监权监太仆寺事,待太仆寺完备,改寺监。” “臣谢陛下恩典,臣宁愿献出脑浆报答。”忽剌出拜谢了却不起来,又说道:“臣冒犯,求陛下赐名,以绝旧情。” 这个可以有,赵昰想了片刻,道:“赐姓赵,名存忠,望卿莫负此姓名。” 忽剌出……不,赵存忠拜下,道:“臣谢陛下恩典,臣宁愿失了性命,也不辱没了赵存忠。” 安排妥当,按照惯例赐宴,毕竟初来乍到,总要好好招待一番。 而在皇城司大牢里,张双国笑眯眯地对着李有义说道:“朝奉今日归乡,可喜可贺,且容本官好好招待一番。”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速死。”李有义吓尿了。 说来也是倒霉,本来都被巩信给招降,却不想忽然被人认了出来。 策划袭击行在,抢夺天雷,这可是诛杀九族的大罪,巩信当即翻脸,把他送到了温州。 李有义知道必死无疑,却不想遭罪。 皇城司可比阎王殿可怕。 张双国喝道:“来啊,贼子冥顽不灵,先揭指甲做个开胃小菜。” “我说,我什么都说。”李有义剧烈挣扎,大声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