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九停恶鬼之残魂消散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现在山下人族对你们还是很不友善，我希望你们能在我这儿生活下去。当然，在这里生活肯定不如在人类的城镇里方便舒适，但是至少安全是有保障的，这样我也能放心些。”苍古大概猜到阿岫是来辞行的，首先开口挽留，他答应过季路要好好照顾她们母子，不想她们有任何闪失。

    “大哥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考虑再三，还是准备带着阿凭和众弟子下山，重建集云派。”阿岫说出了自己的打算，“重建集云派？！”苍古有些愕然，“我虽与人族相交有限，但这些年游历见闻，加上这段时日的经历，让我充分见识了人心的复杂。你们在这儿，虽然生活上清苦些，但总是平淡安稳的，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卷入这些复杂的事情中去呢？”

    “我本无心，可是子筑他们说的也有道理，集云派是季家无数先辈奋斗终身的心血，我不能让季路担下这毁门灭派的罪责。”“子筑？这次跟我回来的其中一个？他好像不是集云派的弟子吧？而且，这整件事这明明就是季怀思的过错，怎么能算在季路的身上？！”苍古十分不忿，大有一副要去找这个子筑理论一番的架势。阿岫解释了子筑的身份，他是阿岫的娘家巍山宗的门人，当时巍山宗为了将参加阿凭生日宴会的少门主，也就是阿凭的舅舅鲁潜之救回，就已经拼尽全力，损失了不少门人，连阿岫母子都已无力援救，陪同参宴的子筑更是直接被放弃了，留在了镇恶狱中受尽折磨。

    巍山宗本就不如集云派势大，又受此重创，因而即使集云派与自家结有姻亲、关系密切，掌门鲁信也不顾众人反对，选择关闭山门，置身事外，保全自己。他可能连鲁岫母子和子筑已经脱险的情况都不知道。“你父亲，他？！”苍古很想说些什么，可顾及到阿岫的心情又把话头咽了回去，“我不怪他，虽然我没办法原谅他的袖手旁观，可我也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责怪谁的事情上了，我现在只想好好把阿凭抚养成人，也不想让他的心中从小就堆满仇恨。”阿岫看得明白，苍古心中安定了许多，“而且子筑也平复好了心情，虽然决定不再回巍山宗，却也看在咱们全力救助的份儿上，不准备再追究父亲的背弃，其他几个人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准备留下来跟我们一起生活，可他们还是希望能够有个宗门可以安身立命。”

    苍古有些明白阿岫的考虑，现在漆吴山上的众人，都是出身门派，对于宗门依仗有着很天然的向往，现在这种情况是生生断了他们自幼便赖以生存的的立身之本，确实一时间很难接受，也难怪会有这样的提议出现，“你真的考虑好了？集云派已经被毁成那个模样，若要重建，仅凭你们这些人，恐怕会非常艰难，我这边在这方面能帮衬上的，实在有限。”

    “我明白，所以我准备先去寻一寻集云派的云弋长老，请他回来主持大局。他是个武痴，常年游历四方，并不怎么关注门派事务，之前季路也曾经尝试通过集云秘术联系他，始终没有成功，听说他似乎一直在海外仙岛游历，重建的事情，怎么也要在寻到他之后才能从长计议，在此之前，我们还是要叨扰大哥了。”“你们只管安心住着，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千万别跟我客气。”看着阿岫已经下定决心，苍古不再阻拦。

    从那天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漆吴山上终于不再是愁云惨雾，苍古去看过他们几次，发现大家都在重建集云派的美好期许中，渐渐摆脱了颓丧的状态，积极谋划着日后的事宜，有的在不断尝试联络云弋长老，有的在暗中联系往日旧友寻求帮助，有的已经去山下筹措建设物资，有的在整理季路留下的心法阵法以备后用，期间倒是子筑因为要帮众人打点在漆吴山的临时居所和生活物资等一应事务，多次来找过苍古，苍古见这个人看上去办事也算利索，只是有些油腔滑调，不太对自己的脾气，便也没太与他深交，几次之后，便将与他交接的一众事务交给了族中其他虎。

    苍古还要处理怀思残魂和翻撸藤心的事情，便借口闭关，免去了众虎众人的打扰。它来到自己的法则结界中，因为之前在强攻偷天阵法时的一番磨砺，再加上浮定老人的威压助力，让它在空间法则方面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它的天赋神通——法则周身有了明显的进境，已经可以直接覆盖大半个身体。苍古感悟着法则之力，它能明显感受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感知与以往发生了很大的不同，类似的感觉在它第一次从天地间借取到空间法则，凝结出法则头盔时，也出现过，只是那时没有像这次这么清晰透彻。苍古的感知随着法则之力的延伸，覆盖了整个北域，北域之内，它能清晰地观察到一花一木，一虫一鸟的动态，它甚至可以感受到树叶被风的力量带离树枝时的挣扎，感受到蛛网黏住猎物时蛛丝泛起的波澜，万物微末，尽在掌握。

    苍古细细实实地巩固好自己的修为，随后来到随至鼎前，看着悬浮其中的藤心，不禁感慨具山玉的神奇，不仅可以炼化翻撸藤心这种异物，还对使用者的灵力消耗非常小，苍古试着在灵力中加入一丝法则之力，惊喜地发现炼化速度也有微微提升，它试着加大法则之力的输出，炼化速度也随之提升，可惜苍古所掌握的法则之力还比较有限，此法并不能为持续许久，不多时，苍古便感到法则碎片的震动。不过所幸，在它的法则空间中，时间流速可以变慢，多少可以弥补一下炼化速度上的缺失。

    忙完翻撸藤心这边，苍古来到另一处独立的小空间，里面放着季怀思的灵魂残片，那家伙仍然没有苏醒，这段时日，苍古一直在考虑应该如何处置他，它本想直接捏碎了这块残片，可又因为种种原因迟迟没有下手，一方面它知道季路其实心中对这个弟弟还是有情谊和歉意的，否则也不会对他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多番放过，再一方面，翻撸藤心的销毁之法，这世间如果还有人知道，那恐怕只有季怀思了。只是若是真的等他清醒了，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变故，得失之间，苍古一直没能下定决心。“不能再拖了，他一日存世就有一日的风险！之前种种，教训深重，这次断然不能再放过他了。”苍古在心中暗道，决定不再犹疑，藤心的事情，大不了以后再慢慢想办法。

    虎额闪动，苍古的幽冥魂珠离体，在它与残魂之间停定，随着一声低吼，苍古黑色环尾摆动，左掌虎爪弹出，在空中挥出四道寒光，魂珠随之旋转起来，幽绿光芒在转动中凝结成火焰的形态，向残魂扑去。这是苍古的灵魂攻击之术——幽冥苍火，可以直接攻击对手灵魂，造成灵魂创伤，这是苍古目前所掌握的大杀招之一，幽冥虎族在灵魂修炼方面颇具天赋，可是这个杀招苍古并不常用，主要是杀招虽狠，但酝酿触发时间却比较长，对战中很容易被对方钻了空子。可是此时，用来对付季怀思的残魂却再稳妥不过。

    魂珠火焰一沾上灵魂残片，就直接附着其上，仿佛遇到干草的火星儿，直接以残魂为燃料开始爆燃，苍火一下窜高了数丈，气势陡升，周围的温度却没有任何升高，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整个法则小空间里，被映衬得森森然如鬼域，季怀思在这个世界最后一点痕迹在幽冥苍火的灼烧下，悄无声息地萎缩扭曲着，本就残破不全的魂魄此时更如融化的烛泪一般错位狰狞，像是把不同人、甚至不同物种的的五官硬挤到了半张脸上，就在残魂还被烧到只剩下半掌大小的时候，残留的半只眼睛突然睁大开来，季怀思顶着最后一丝气息，挣扎着醒来，半只眼睛通红如血，残魂有丝丝黑色渗出，“这是入魔的征兆！”苍古没有想到，事到如今，季怀思竟然还想取道魔境，这是苍古第一次见到入魔者，以前它只在族中前辈的讲述中听到过，幸好今日自己决定出手，否则，这片入了魔的残魂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风波。

    苍古加大苍火输出，魔魂残余在静默地熊熊燃烧中，发出非人的凄厉叫声，直到被烧灼殆尽，季怀思在这个世界彻底消失，苍古仔细感应了一番，季怀思的气息确实已经消失，心中的大石才落了定，收回魂珠，取消了小结界。可它没有注意到，一缕魔气抗住了幽冥苍火的灼烧，还混在火苗之中，在苍古将魂珠收回的那一刹那，逃将了出去，躲藏在一处堆放着草药器皿的杂物之中。苍古从未见过魔气，并不知晓应该如何辨别，而魔气生于心魂最黑暗之处，一出世，便自带灵通，十分善于隐藏自己和迷惑众生，世间已经很久都没有魔气诞生了，大家已经快忘记它的存在，除非它已经强大到无法隐藏或是自己愿意现身，否则恐怕无人能发现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