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九停恶鬼之阴死之地

    果然如扶焰狐王所言，在它们的帮助下，没用二十天，几人灵魂上的万鬼烙印已经清除干净，不再受阵法影响，只是重伤初愈，身体还有些虚弱，便继续回到苍古的法则结界中慢慢调养。

    等到扶焰狐王忙完疗伤的事宜，季路也没有啰嗦，请求苍古为他们二人另开一个法则结界，将时间流速调慢，之后就邀请扶焰狐王与他一同进入结界。“功法繁多，若是在外面，单是讲完恐怕就得一年半载的，去苍古的结界里，我们能节省下很多时间。我估计了一下，大概三个多月，我就可以把我学过的所有功法全部给您讲解一遍。您看如何？”

    扶焰狐王看着眼前这个始终没有解开身上禁锢的人类，没有拒绝他的提议，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哪怕没有灵魂契约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何况苍古的品行它也是信得过的，即使它跟这个人类交好，也不会坐看自己出事的。

    它将族中事务交给几位狐族长者，在苍古的注视下，跟着季路进入结界。结界里时间流速缓慢，季路为他一一讲解了这三十几年的所学，一人一狐在结界中度过了两年多的时间。这大约也是从古至今，第一次有异兽族系统性地学习人族的修行方法，由于其中不少功法关窍由于形体、经脉等诸多方面的差别，别说实际修炼运用，就只是讲解清楚、理解到位都是困难重重，又没有任何先例可循，因而所花费的时间比预计的要长了许久。

    幸而只是将所有功法讲解明白，让狐王搞懂人族修行的基本理念和思维方式，而非帮助它彻底转修人类功法，若是那样，怕是季路这辈子都得搭在这里了。

    扶焰狐王一开始也不是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心思，可是在学习之后才发现，两族修行存在着很多本质上的差异，比如异兽族很多修行之术与各族独一无二的种族天赋密切相关，更多的是从天赋基础上去拓展使用，而人族本身并没有像异兽各族那样突出的天赋本领，但学习领悟能力极强，将世间万物的运行规律与人族自身特点相结合，形成独有的功法，再通过功法修炼来激发体内的各种潜能、运用天地灵气，进而获取力量。两族走得是完全不同的路线，若是强行修习，怕只会适得其反，只能先死记硬背下来，再徐徐图之。

    “我就不再远送了，你们路上小心，平安回到北域，记得给我传个话！”望稟大森林中，扶焰狐族的领地边缘，狐王对着准备离开的苍古和季路说道。虽然外界的时间只过去了半年，可在结界里与季路学习相处的两年多里，它也逐渐对季路没有了什么敌意，这个人类确实如苍古所言，与它遇到的很多人类修士都不同，这大概就是人族口中所说的“正人君子”吧。

    好像，确实不错。

    “知道啦，知道啦，你倒是越发得啰嗦了～”苍古看得出狐王的变化，自己的两个朋友成了朋友，它心中也十分欣慰。“再次多谢狐王的搭救！”季路郑重行礼，“也请狐王千万保重，莫要因我一人之事，就放松了对整个人族的警惕，若因我一人之情而让狐族再受损失，季路万死难辞其咎！”“我知道，这还用你提醒？！再说了！你一个区区人类如何能影响我扶焰狐族的生死？！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扶焰狐王语气“不善”地说到，摆了摆前爪，晃了晃比身子还要大些的赤色蓬松尾巴，转身向领地内走去，“天色不早了，赶紧走吧，磨磨唧唧地，小心让石头硌了脚～”

    季路看着远去的红色狐影，心中一片释然，“听出来了么？它这是不想让你想那么多！这个老家伙，好话也能让它说得这么难听。”苍古撞了下季路的肩膀，季路自然听得明白，一人一虎相视一笑。

    返回北域后，季路将妻儿和弟子从苍古的结界中接出，尘世荒乱，季怀思的追捕一刻未曾停歇，他们在北域反倒更安全些，苍古也极力邀请他们住下，几人便在漆吴山一片清静之地，修了几座木屋，住了下来。一行人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眼平淡的生活倒也过得宁静舒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夫妻二人看着稚子慢慢长大，陪他读书修炼，以前忙于门派事务错过的亲子时光倒也弥补回来了不少。弟子们经此一事，也早已没了以前面对异兽族的倨傲之心，真正理解了师傅常说的“万物平等、彼此尊重”，面对幽冥虎族很是敬重，幽冥虎族一向唯苍古马首是瞻，见苍古与这些人类交好，便也懒得计较前尘往事，倒也欢迎这些人类去找它们交流修行之道，一来一往，各自的实力倒也精进了不少。

    本以为生活终于能平静下来，可以渐渐步入正轨了，没想到，季路在一次下山采买回来后，就突然又开始心事重重起来。虽然他着意隐藏着，可妻子、弟子都渐渐看出了不对，几番询问，都被季路搪塞了过去，几人无法，只好请了苍古来，或许它能问出几分。

    面对苍古，季路的顾忌明显少了许多。从他的口中，苍古得知，季路最近下山听到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季怀思那边好像出问题了，我听人说集云派现在已经彻底被阴气笼罩了，寻常人一靠近就觉得阴寒刺骨，先前有几个胆大的修行者想进去浑水摸鱼，结果进去之后，就如石沉大海一般，再没一个能出来！”季路深色凝重，“我担心……”

    “你是说，集云派可能已经成为一处阴死之地？！”苍古有些惊讶，这确实出乎它的预料。“我也只是猜测，但以万鬼阵法和噬魂禁术的威力，确实有这个可能！”虽然季怀思可恶至极，但是集云派的百年基业和一众弟子的性命，季路作为掌门，不可能弃之不顾。虽然这几个月他在漆吴山生活得很是舒心惬意，而且如果可以，他也真的很想跟家人、弟子就这样生活下去，可他心里清楚，自己不能那样自私，忘记先父嘱托，背弃门派传承，舍弃众多师兄弟的性命独自苟且偷生，这些事，他终归要去面对的，哪怕巨浪滔天，也只能向前。

    “那你准备怎么做？”苍古明白季路心中的坚持，“我想要先回门派，实地看一下那里情况，可我又怕……”看出季路的犹疑，苍古说道，“怕弟妹担心？”季路点了点头，苍古结果话茬，“其实如果你真的准备这样做，早晚都要把话跟弟妹说清楚的，若是你就这样冒冒然就去了，留下她们孤儿寡母的，往后余生，她们只会过得更加艰难。”

    其实，这些季路也不是不明白，他只是想起妻子自从嫁给自己之后，经历的种种苦难，心中愧疚难当，实在不忍心再让她为自己悬心，“这趟我只是先去摸摸情况，具体情况还是回来再跟她细说吧。”“也好，那我跟你一起去吧，你的弟子们若是知道了，怕是弟妹那里也就瞒不住了。”季路应声，苍古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适逢季路之子修行遇到瓶颈，此时也不像原先在集云派时，有诸多灵丹宝药可以服用，只能去寻找野生的灵草，一人一虎借口为稚子寻找洗髓筑基的玉岩花出了门，乔装之后便直奔东南的集云派而去。还没到山门，远远就看到就看到集云诸峰被一层厚厚的死灰色浓雾笼罩着，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待走到山前的时候，阴寒之气已经外溢开来，周边村落的人家也已经全数搬走了，草木枯萎，动物绝迹，一片萧条。

    “你在外面等着，我一个人进去瞧瞧。”季路看着自进入人类地界，就缩小成猫咪大小的苍古说道，“我跟你一起进去，咱俩也好有个照应！”苍古拦住他，不同意他一人进去冒险。“幽冥虎本就属阴，更容易被这里的阴气影响，里面对你来说比我危险得多。你且放心，依照咱俩的准备，我不会出什么大事情的。你在外围照看，若有什么危险也好想办法搭救，若是咱们两个都陷在里面，才真的麻烦了呢。”说罢，季路冲苍古点了点头，就冲进了去，很快便消失在死灰色的雾气中。

    苍古在山门前守了三天三夜，就在它快要等不住，准备进去找人的时候，季路跌跌撞撞的身影重新在浓雾中出现。出来以后，他也只来得及说一句“快走！”，便直接昏倒在地，苍古隐隐听到群峰中有嘶吼声传来，不敢犹豫，立即将季路收入法则结界，向着南方的焚犹山奔去，这是他们之前就商量好的，要克制阴死之气，惟有借助焚犹山的炼火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