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九停恶鬼之初相识
过了许久，天色都彻底暗了下来，魏素才带着尴了个大尬的青落走出房间，小姑娘得知自己闹了个大乌龙，现下完全没了之前的惊人气势，红扑扑的小脸写满了不好意思，“实在对不起，我不该听那些家伙说的那些闲话的，明明早就知道他们嘴里没什么好话，可还是一时脑热，信了他们，真的是！” “没事儿，没事儿，你也是担心我，我知道的~”魏素亲昵地拉着青落，向纪同和阿曾介绍，“阿曾别往心里去哈，这是我的好姐妹，季青落，虽然比我年小几岁，但天资奇高，修行之途不可限量。平时性子可绝不是这么火爆的，估计是听到我的事，才急成这样！”“没事的，派里谁人不知，季青落，掌门之女，天之骄女！脾气大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阿曾没好气地接话，纪同拉了一下阿曾，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个平时没什么话的小师弟，“她打碎了我给你们准备的礼物。”阿曾有些无奈，那对瓷娃娃花了他半个月的薪俸，是他在山下选了许久的礼物，而他一向对派中的高门子弟很是不屑一顾，想着女孩先前的行为，以为她也是居高自傲之流，对她颇有敌意。 “对不起！”面前的女孩子突然给他郑重行了一个重礼，哪怕透过夜色，也可以看到她涨得通红的双颊，月色一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毫无杂质，满是真诚。恍恍然，阿曾似乎在那双如月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有些呆滞的身影，从记事起，从没有被人这样认真又庄重的对待过，她出人意料的举动倒让阿曾一向沉稳的心也突然不知所措起来，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礼了。 看着手足无措的两个人，纪同和魏素默契地打起圆场，“好啦，好啦，也算不打不相识。就不必拘泥了，饭菜都准备好了，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阿曾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回想起那晚的初相识，又回想起青落为了补上他送给纪同师兄和素jiejie的那对瓷娃娃，拉着他重新跑遍山下的商铺，还想起了去年她为了给自己过生日，炸掉的那间无比可怜的厨房，想起了师兄和素jiejie婚礼后，她趴在自己背上酩酊大醉地说着胡话的娇俏模样，记忆像话本一样在脑海里翻转，缓和了胸前伤口的疼痛，阿曾半是清醒，半是朦胧，如果你不是他的女儿，那该多好…… 手心里指尖微动，阿曾睁眼，看着青落悠悠转醒，第一反应就是抬头看向自己，一瞬间，眼中的惺忪转为惊喜，欢喜的样子一如那晚一般，毫无保留，“你醒啦！”“嗯~刚醒。”“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说话间，月色一样的眼睛一转，眼眶就红了起来，眼泪霎时间蓄满了双眼。“不哭，不哭，嗯~”阿曾嘶哑着嗓子转移她的注意力，“帮我倒杯水吧，嗓子有些干。”“嗯嗯，好的。”青落一把抹了眼泪，起身去倒水。 就着她的手，阿曾喝了盏就茶，润了润喉咙，斜斜地倚在床边休息，“我昏睡了多久了？”“已经半个月了，我请礼关长老帮你看了伤，再偏一寸，就伤到本源了！那可是罡风啊，你要出点什么事儿，我怎么办呀。”说完，青落突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一时情急，把心事全说了出来，瞬间羞红了脸。阿曾嘴边挂起浅浅的笑意，并没有戳穿她，“那这段时间发什么事了吗？入门测试最后怎么样了？” 青落红着脸颊，帮他掖了掖被角，“测试重新换了题目，新的学徒已经入门了，至于冉游嘛，被罚去肃心窟面壁半年。”“嗯？”“嗯，只罚了半年。为此，我还跟父亲大吵了一架，幸好你先前跟我提过入门测试的事，我若是当时没赶到，恐怕情况还会更糟，可他是出身高门，也是没办法。”青落很是无奈，“不过，他害了一条人命，又利用入门考试满足私心，还把你害得受此重伤，我断不会轻饶了他！此人自私自利，心术不正，肃心窟倒也适合他！”看着阿曾有些疑惑的眼神，青落狡黠一笑，“大家都知道肃心窟是面壁之所，可很少有人知道那里面还有一个锁心洞，被结界所封，入口隐蔽，里面冷若寒极，幻妖丛生，虽不致命，但少不得吃吃苦头，正适合帮那个家伙正正德行！我找机会送他进去。”“这样好么？”“没事的，父亲既然让他去肃心窟，必然是猜到了我会这么做。既然去受罚，就得让他好好长长记性，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不过说来也挺奇怪的，成熟期山蛰蚁后怎么会出现在万象谷这么外围的地方呢？”“可能碰巧了吧。”阿曾笑了下，没有多言，“不聊这些了，我向父亲求情，请他准你去修华泉养伤，等你外伤再愈合几天，我们就动身。”阿曾很清楚修华泉在集云派的重要性：“修华泉？那是内门弟子才能去的疗伤圣地，我只是个……”“你是为了救我才受的这么重的伤，当时若不是你替我挡下那一道刁钻罡风，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我即便是保住性命，怕也会伤到本源，影响修行。你的修为虽然不错，可毕竟积淀有限，皮外伤虽然看起来可怖，其实并不棘手，最麻烦的是罡风入体，造成的筋骨震荡伤害，此伤药石难以治愈，现下若非礼关长老用内力护住你的筋骨，又在你体内布下禁制，克制罡风之力，单是罡风震骨之痛，就，就……”说着说着，青落自己越发有些后怕起来，看着阿曾苍白的脸庞，想起他那天挡在自己身前，如断线风筝一般掉落的模样，想起那日止都止不住的鲜血，心中愈发悔恨。这些年，父亲对自己寄予厚望，她也自视甚高，自幼天赋斐然，修行如一路坦途，始终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始终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一个，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人挡在身后了。当时在万象谷，自己若是再小心些，自己的修为若是再高些，他也不必替自己挡那一下，若是因此落下重疾，自己可如何是好，她是个直白的姑娘，尤其在熟悉的人面前，心思一向都写在脸上，倒让阿曾看出了神，“父亲也已经同意了，你不必挂心，安心养好外伤，我们择日动身去修华泉。” 又过了小二十日，阿曾的外伤好的七七八八了，便在青落的带领下，到琼华殿向掌门谢礼。一入殿，就看到首位高座上坐着一个中年人，三四十岁的模样，眉宇间与青落有几分相似，这便是集云派掌门季桓，不便多看，阿曾就向着高位方向拜了下去，“学徒吴曾，叩谢掌门！”“不必多礼，你救下测试者，保全了我集云派声誉，又救下青落，保全了我女儿，于公于私，都应该是本尊感激你。”高位上传来掌门的声音，听不出冷暖，“这是集云令，拿着它去到修华泉，自会有人接应，此去好生修养，罡风之伤，可大可小，切莫大意。”说话间，从掌门袖中飞出一物，在阿曾面前缓缓停住，阿曾接过令牌，再次行礼，“是！学徒谨遵掌门教诲！”“父亲，女儿陪他同去吧，毕竟他是因为我才受伤的，到了修华泉，他人生地不熟的。”青落走到季桓身边，带着点撒娇的口气说道，“别胡闹！你一个女孩子，要注意身份！”“父亲~”“你去送送他吧，把他送到修华泉，即刻返回！不可耽误！万门大会就快开始了，为父得亲自盯着你的修行进度。” 青落撇了撇嘴角，见父亲态度坚决，又见阿曾冲自己使眼色，只好冲着季桓扮了个鬼脸，“放心吧，不会给你和大哥丢脸的~那我先走啦。”说完，便拉着阿曾出了琼华殿。 回到阿曾居住的小屋，就看到纪同和魏素已经在等他们了，“跟掌门禀报过了？什么时候出发？”“明天就出发，早些动身，就能早些疗伤。”青落有些失落，“可惜我只能送你过去，不能在那里陪着你。”看着相识这么久了，还总是被青落的直白惊到有些坐立不安、脸色泛红的阿曾，魏素与纪同对看了一眼，心中不由觉得好笑，“没事儿，阿曾的外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在修华泉调养，需要保持身心平静，你要是在那里啊，他估计心里更是根本静不下来。”魏素颇有深意地看了看阿曾，打趣道。 青落只顾着难过，压根没有注意到旁边阿曾有些微微泛红的脸，“可是罡风之伤调理之时，需得解开长老在阿曾提内布下的禁制，禁制一旦解开，罡风之力再无束缚，哪怕修华泉有修复经脉骨骼之奇效，可护性命，那深入血脉的罡风也只能凭血rou之躯一点一点去磨灭，这……”“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阿曾见她越说越激动，赶忙拦下她，“窜进我体内的罡风并没有很多，这段时间经过关礼长老的调养，我的外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再加上修华泉的修护之效，这一遭，对我来说，更像是一次洗髓练骨的好机会，若熬过这道罡风，我的修为肯定会更进一步的。”“话虽如此，可还是……我刚刚就不该看你的眼色，我就应该再争取一下的！” “好啦，阿曾性子一向沉稳，若是没有把握，他不会这么说的，你该相信他，嗯~”魏素宽慰着青落，纪同把他俩带来的包袱递给了阿曾，“这是我和和你素jiejie给你准备的一些日常用品，到了那里，虽然有弟子看顾，但你是学徒，估计他们也不会照顾得十分周密，自己还是要多加注意。”“嗯，我知道的。”接过沉甸甸的包袱，阿曾感激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