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而活
王子手中的武器变换无穷,随着他进攻的需要而不断变换着,尚在手中的匕首忽而化作长枪,时手一挥又丢出数只长剑和枪,它们的数量总是那样地不确定,无法看清它们互相重叠的模样,每把武器的设计都是王子曾在友人的图纸上见过。 长者终究还是败在了无限的刀剑之下,他半跪在地,无法动弹,王子轻轻抬起长者的面容,看着他那扭曲而痛苦的五官,王子满意地微笑着,眼中带着一丝怜悯,道,“想来只有二十多岁的你,被亡魂和诅咒的力量摧残至此模样,实在辛苦你了,不如就此解脱吧,”说罢,王子就要摸向他的脖子,他顿时瞪大双眼,张大嘴巴无声怒吼着,脖子上的青筋暴露无遗,他全身rou体爆裂出笼罩几乎半个天空的黑雾,王子不断地躲闪着,黑雾依旧从各个方向不依不饶地追来。 王子在周身垒起护盾抵挡,静静聆听着那猛烈的拍打声,还有那群亡魂延绵不绝的啸叫声,王子心想,再过一会,转化便彻底完成了,也无所谓这王不王子,什么名留千史,人生呐算是白来了一趟......不过也没有完全白来,从登基到驾崩,从家人团圆到接连隔世,不过是眨眼而过必然发生的事,况且从举国繁荣到家破人亡也已经经历,这些不都是历史书上不断重演的事情么,这样想来也倒还真就无所谓了,王子就这样彻底变成一个人形的怪物,蠕动的触手互相包裹构成全身。 黑雾之外,血王看着他们把三圣女处死,心想这梦境若能对现实造成影响的话,那么圣女所认为的死亡是不是一种解脱呢,当死亡触发封印破碎,那么真身岂不是就要在现实中现身了。 不过一会,凌发现自己感觉不到下半身了,身上一条斜线逐渐渗出血液,接着便倒在地上,他回到了现实,看着漆黑的天空,面前逐渐出现一个女人的脸庞,她金黄色的头发耷拉下来,一阵清香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适,她的五官是那样精致,湛蓝的双眸里仿佛装着星辰与大海,她轻轻地吻在他的头上,便转身来到齐的身边,凌的双眼逐渐看不清了,但他还是尽力地把眼睛转到齐的那一侧,女人感觉到了他的注视,她又走到身旁,用手帮他合上了双眼,“好好睡吧”,她温柔地说着,尔后,齐也倒在地上,两人的血水联结在了一起。 女人察觉不到宥维的气息,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宥维,便径直走到了那男子跟前,她方才抬起手,却有一阵风呼啸而过,她淡黄色长裙上一条条裙带随之荡漾了起来,头发上的花环吹落在地。 宥维呆住了,手中的镜居然只割能割开一个小小的口子。 她微笑着,把手臂上的碎镜拿起来捏成粉末,宥维见状连忙伸出手想召出镜把自己转到远处,另一只手却被她死死牵着,宥维索性在如此近的距离里直接放出镜雨,碎镜就这样在她的周围连绵不绝地穿梭着,倏地,她撑开金黄色的翅膀,金黄的羽毛在天空中纷飞,闪耀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光芒,所有的镜片也随之粉碎,它们落在地上,一片片地,一块块地,反射着微弱的金光。 她一边走在这泛着金光的地毯,一边朝着地板打开了手掌,被她捏断的一根根手指和碎骨从她的手心中掉落,很快,她来到了面向汪洋一侧的广场边缘,注视着远方的巨像和那人形怪物,便一踏地飞至空中。 “为何她的魔力强大到能够侵蚀诅咒?”宥维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滴地散落成沙土,内心焦虑道。 突然,他想起血王曾赐予他的那份礼物,他马上将一面残缺的镜升了起来,就在睁眼看到自己全身的瞬间,身体顷刻化作浮游空气之中的碎片。 “干得不错。”血王情不自禁地赞扬道,然而声音过于低沉,只有他自己听得见。随着王子魔力的消散,神锁逐渐化作沙土。血王摸了摸圆柱上无数深深浅浅的划痕,他联想到当年并肩奋战的兄弟们,哪个不是和自己一样伤痕累累,却又在战场上接连被死神夺去那壮烈而无畏的生命。他心中哀悼了一会,便望向远处正身处困境的圣女,他在心中默念着古老的咒语,随即一环环血咒便在周围显现,漫天纷飞的鸦羽顿时重重叠叠地包裹着血王,继而绽开,宛如化茧成蝶一般,他的双眼紫光涌现,背上连着rou体的巨大而黑暗的羽翼,差点让他喘不过气,他侧着脸,靠着宽大的衣领遮掩大半张脸,偷偷地看着他们三个人,在和长者对视之后又马上转过头去。长者看着他嘴角流下的献血,不禁靠紧了拐杖,伸出手想说些什么,才只“诶”字一出,便见他拖着那对羽翼飞向王子。
长者跺了跺拐杖,叹道,“活了那么久,却还是个孩子一样!”便转身和那男子道,“我用黑水把你送过去,能送多远就多远吧,后面自己看着办。”那男子有点惊讶,尚在疑惑之中便被海上升起的黑水流带到了天上,当然他们师徒的心里也有点不舍,但更多的是疑惑,当师傅的开始反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当徒弟的开始思考自己对于师傅来说意味着什么。 长者又转向宥维,他想,在这最后的时刻再收个徒弟倒也不错了,便开始做阵,想要将全部所得交与宥维。 “太不公平了吧,为什么最后的好处却给了一个陌生人?”他心中不断地回响着这句话,又安慰自己道,“可这一切都是腐败的,奇迹和诅咒都是吞噬人心的猛兽,我已经没有剩下什么了,新的时代应当交给年轻的他们。”说罢,法阵便开始运转。 源源不断的暗咒和魔力来到宥维体内,在彻底完成“传承”之后,长者的遗体也随之消散。 “为什么这么做?” 手中和镜伴舞的暗咒逐渐变得巨大,周围血咒之文也愈加明显,但宥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为了自己而牺牲。如果我不把尤里卡之梦传给他,齐和凌是不是就不会死呢?如果血王把破碎传给别人,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呢?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诅咒选中了我们所有人?!他们,都不应该存在的。宥维盯着远处的巨像,恨不得亲手将这一切撕碎,连同那血腥的双翼一起! 他开始走出广场,一路踩在海面上悬空的碎镜拼凑而成的镜面上,他也借此瞧见了海底的模样:无数尸骸正堆积于此,他们都只是普通的人类。 于是,宥维又想,也许创造一个没有诅咒和魔法的幸福的人类世界,便是他以及所有人类共同的愿望,如此想来,脚下便更加有力,眼前的目标也变得些许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