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库赞
海军船上的人一阵sao动，什么“炸药包？库赞大人又说了奇怪的话，还是装作没听见吧”、“萨卡斯基大人知道了估计又要惩罚我们，只能这样了”、“没差啦，你忘了萨卡斯基大人刚才说的话吗？” 片刻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讨论，然后推出一名带头的海军朗声回答小船上的男人。 “正是！库赞大人，萨卡斯基大人让我们来通知你，他说过要将他的原话传达，万分抱歉！是这样：‘喂，如果萨乌罗的事情你这家伙现在不想解决的话就放到之后再说，我要发下命令全军突击了！’” 小船上的库赞大人听完一阵轻笑，安慰了一句惶恐的带头海军没关系，然后自言自语道： “真是个单细胞的家伙，也不知上头怎么想的，明明哪个方面都和我很合不来，还让我和他一起执行任务！不过现在…” 他直起身子看向海军船上的几人。 “告诉他，我没有意见，全军突击！” ... 海圆历1505年2月7日凌晨，西海，利尔曼号。 利尔曼·阿提拉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回顾身旁未被自己吵醒，睡得香甜的妻子赫拉。 犹豫再三，他伸出双手轻轻地抚摸对方的后背。 感到那真实的触感后他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片刻后，他缓缓起身穿好衣物，静悄悄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依次来到大儿子和二儿子的房间确认了他们的状况，阿提拉独自一人来到黑暗无声的甲板上。 大约五分钟后，他让值夜的守卫唤醒了正在睡觉的侍卫统领，吉布。 … “阿提拉先生，有什么事是吉布现在能为您做的？” 穿着一件白背心就匆匆赶来的吉布虽然暗自诧异，可还是第一时间询问自己的老板有什么需求。 “吉布。” 阿提拉先生犹豫了半天，最终问了他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吉布，你做过噩梦吗？” 因为这问题本身其实很正常，所以在这样隐约漆黑的甲板上听到反而会有些奇怪。 吉布还在思考这个问题的含义，阿提拉先生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侃侃而谈： “大约在八年前，我的妻子赫拉刚刚怀上阿白。在刚好那段时间，我打算带上她和阿郑，在海德、小雨、石头的帮助下，久违地以全家团圆的形式去进行一次风险很大的海上交易。” “当时，我的本金所剩无几，那次交易几乎赌上了我拥有的全部货物外加一笔高额的负债。由于事先就忧心忡忡，所以我带上了他们，如果到时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再返航住在那艘船上，从此以大海为家，躲避高利贷商人们的追击。” “谁知出发前，我因为劳累而在休息室里打了一个盹，这个盹竟然让我梦到可怕的场景。” “我梦到我们所有人在赶往交易地点的途中遭遇一场狂暴的龙卷风！” “它起先远在天边，运动的方向也没有朝着我们，但却诡异地在寥寥几个呼吸间汹涌而至，将我们和一切摧毁。” “你尝试过龙卷风的力量吗？那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我仅仅是被迫靠近它的最外围，就被一股浑厚的力量旋转到空中，眼前一片模糊。”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我在休息室醒来。” “随后，我盯着当年才九岁的阿郑和拉着他手的赫拉看了很久，最终决定不将他们带去这趟可能会有危险的交易，连小雨和石头也被我留下来了，只有海德跟着我去。” “虽然妻子赫拉看到我的样子不太对，坚持要和我同行就是啦。我们留下了其他人呆在家里。” “出乎意料，那次的交易异常顺利。对方是个爽快的买家，用几乎溢出一倍的价格买下了我的货物，还是全款现成的贝利。而自始自终的来回路途中，也并未出现什么龙卷风之类像样子的糟糕情况。” “等回到家时，赫拉才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我。真是老天保佑，我，利尔曼·阿提拉，四十来岁了还能要上一个孩子。” “从那以后，我的生意忽然开始越做越大，就在这个现在叫做阿白的孩子两岁的时候，我找到当时名满东海的赏金猎人‘小巨人’，也就是你。” 吉布本来听得昏昏欲睡，此时意识到阿提拉先生讲的故事和自己有关连忙提起精神，开口道：“是的，阿提拉先生，有何吩咐？” “算了，你大概也不会在意什么‘宿命’，什么‘还债’一类的事情。” 阿提拉先生长叹一口气，对着他嘀咕道：“但我的直觉没有错，这个梦和当年那个梦一样，全船的人忽然发了疯似的相互杀戮，绝对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影响着一切。上次我躲掉了它，这次该用什么办法呢？” 吉布小心翼翼地看着阿提拉先生自言自语的模样好一会儿，等到后者不再说话了才缓缓道： “阿提拉先生？” “吉布，我是说，如果这艘船上出现什么意外，最有可能自保也最有实力逃出这艘船的赏金猎人，‘小巨人’，吉布。” “拜托你，我和赫拉这把年纪的人就算了，到了那个时候请你一定要尝试着救下阿郑和阿白。” 吉布这下听明白了，搞什么鬼，阿提拉先生怎么突然开始托孤了？ 那么，为了那些货真价实的金子和阿白的故事，吉布也得努力才对！ “阿提拉先生说的什么话，只要吉布有一口气在，绝对力保阿白少爷和阿郑。” “好了，我不需要你的承诺。” 阿提拉先生打断了他，忽然眼神清澈，下定决心般挥手一掷： “我已做出最后的抉择，将利尔曼号原本近十小时后的返程计划提前。不要通知其他人，现在就带两个水手去船长室，目标东海，立即全速开船！” “是！” 吉布终于心满意足地接到命令。 ... 库赞今年三十二岁，已经逐渐开始转变自己的行事风格。 曾经，他也和那个最近刚获得炸药包能力的萨卡斯基一样一腔热血，贯彻绝对的正义，为了惩治世上所有的黑暗与邪恶四处奔走。 当然了，身为号称“不杀”之大将泽法的得意弟子，库赞从刚加入海军到如今都表现得非常出色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那几年是真的很累呀，坐到中将这个位置上与其说是因为自己有相应的实力，倒不如说是因为劳苦功高，在任何海军需要自己的地方出现才会那样的。 也因为如此，听卡普先生说，他和战国先生会在最近几年就要召开的海军大会上分别提名自己和炸药包成为海军大将，授予特别的称号。 那种事情... 现在的自己真是感到没什么意思。 随着职位的上升，他所了解到的关于世界政府的内幕越来越多，对所谓贯彻正义一类的事情也就越来越迷茫。 为了恐吓加盟国支付天上金而默认允许海贼存在的世界政府，比海贼无恶不作上百倍却完全不受到法律制裁的天龙人，少数实际上路见不平拯救了很多人的冒险家、却因打着海贼之名的旗号行事而下令被彻底清除。 又好比现在，还要对一群什么力量都没有的书呆子动手。 这个世界上到底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 也难怪萨乌罗那个家伙会放跑欧尔比雅。 回去随便写份装模做样的报告给上头吧，但愿那个家伙能在外面找到正确的答案。 库赞和往常一样戴着面罩躺在自己的小船上，在他的前方正是因萨卡斯基的命令而动身前进的无数海军军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