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开棺验尸
945分,众人抵达上午的最后一站,一条沿河刚修建的水泥公路边。『≤頂『≤『≤『≤,.. 这条路属于“村村通”工程,不到五米宽,机动车辆交汇时必须心翼翼,沃尔沃往这儿一停,来来往往的机动车辆别想再过。 不过这里既不是什么交通要道,海东县公安局为确保万无一失又做好了相应准备,早在两个时前就在路两头放上“前面施工请绕行”的警示标志,并安排了几个交警看守,不存在堵塞交通的问题。 他们动作很快,考虑得很周。 不仅连夜拉来几大车蓝色彩钢板,一面一面竖起来把周围挡得严严实实,甚至拉来两个类似于集装箱的活动房。再加上停在沃尔沃前面的那辆旧吊车,以及一群穿着水利工程公司工作服戴着黄色安全帽的干警,搞得跟工地别无二致,伪装得无可挑剔。 或许是为了不占用宝贵的耕地,周围村民都把死者或死者的骨灰安葬在河边。一眼望去,从南到北不下50个坟。 讲究的人家很讲究,用水泥砌得漂漂亮亮,有大理石墓碑,墓碑上镶嵌着照片,周围的杂草也不多。但更多的人家搞得很简单,普普通通一座土坟,有的立一块大理石墓碑,有的立一块水泥墓碑,但更多的只有坟头。 走进彩钢板圈起来的开棺现场,杨忠旺长不禁问道:“这里这么多坟,时间又过去那么久,不会搞错吧?” 县公安局副局长冯爱军忙活了大半夜,一边示意干警把彩钢板支上,一边指着正朝这边张望的几个干部,用肯定的语气汇报道:“报告杨局,我们把当时负责善后的两位镇干部和村干部都请来了,反复确认过,保证错不了,错了我负责!” 市局邱副局长回头看了一眼,低声告诫道:“爱军同志,一定要注意保密。” “请邱局放心,这几位都是老党员老干部,并且都写了保证书。” “出问题你负责。” “是,出了问题我负责!” 棺材挖出来了,几个干警正在清理上面的泥土。由于安葬在河边,埋得又挺深,棺木已经开始腐烂,在韩均和齐科长的示意下,两个干警没费多大劲就把棺盖打开了。 十二年时间,让一个花季女孩变成一堆骸骨,衣物早腐烂了,糊在骸骨上,只能看见头骨。尸虫也早死光了,留下一堆虫壳。没恐怖电影里那种黑气冒出,甚至没恶心难闻的气味。 齐科长用镊子夹了夹,发现衣物烂得夹不起来,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工具,把衣物一片一片刮到一边,指着盆骨道:“处长,是女的,应该错不了。” “开始吧,搞仔细,一蛛丝马迹都不能漏掉。” 韩均对能不能找到线索和证据没有任何信心,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有也尘归尘土归土,化为了虚无。但开棺验尸是他要求的,必须搞得像那么回事。 “是!” 齐科长应了一声,同两个穿白大褂的县公安局法医一起围在棺木前,像考古学家一样一丝不苟地开始收集物证。 专业的工作有专业的人做,他帮不上忙,当这么多人面又不好去体验,干脆回到车上跟杨副局长邱副局长和海东县公安局副局长冯爱军研究起案情。 “这孩子叫沈霞,被害时19岁,在凌河高中念高三,成绩很好,很懂事,父母对她期望很高。平时住校,不怎么回家。由于离高考剩下没几天,学校不提倡高三学生周末回家。但她太懂事了,想到家里农忙,父母要养蚕要收麦子又要收油菜籽,忙得团团转,连饭都顾不上吃。上完周六的晚自习之后,执意骑自行车回家,准备给父母做做饭,洗洗衣服。” 韩均从案卷里翻出一张手绘的地图,指着案发现场继续道:“当时交通没现在这么发达,这儿有一条路,从条路走可以节约不少时间。我是在农村长大的,我时候也喜欢抄近路,没想到她这么一抄就抄出了事。 周一早上老师见她没去上课,她家又没装电话,只能等到下午放学,托一个跟她同村的老师去问,她父母才知道她周六晚上回来了却没到家,于是开始找。直到周二下午,才在离家不到三公里的灌溉渠里找到尸体。” 既漂亮又懂事的一个女孩,想想就令人痛心。 县公安局副局长冯爱军轻叹了一口气,举着照片道:“当时我担任刑警二中队中队长,接到局里命令后立即开摩托车在天黑前赶到现场,凶手先jian后杀,手段残忍,是把她活活掐死的,家属很伤心,我们很气愤,当晚就在村办公室设立指挥部开始排查。 周围几个村,18岁至50岁的成年男子全在调查范围之内。韩处长刚才介绍过,当时正值农忙,抓蚕上山的抓蚕上山(把快吐丝的蚕放到专门结茧的纸方格里),割麦子的割麦子,收油菜籽的收油菜籽,做秧亩的做秧亩(育稻苗),家家户户忙得焦头烂额,被排查的人都没作案时间,都有不在场证明,也没人提供什么线索。” 韩均转过笔记本电脑,指着刚开的地图:“没撤并前的凌河乡是海东最西北边的一个乡镇,十二年前只有乡政府所在的凌河村通公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极为偏僻,不仅没有公路,连沙石路都没有,极少有外地人来,更不会有外地人去更偏僻的案发现场。” 海东县经济这些年发展得很不错,但发展的主要是县城和几个紧邻国道的镇。 要致富先修路,凌河镇由于既不靠高速,又不靠国道,连省道都不从这儿经过,被称之为“海东的西伯利亚”,经济一直没发展起来。别十二年前,连现在都没几家企业。 本地人作案这一毋庸置疑,杨副局长摸了一把脸,指着脚印照片问:“这个足迹呢,有没有追踪到?” 冯爱军倍感无奈地解释道:“我们可以确定灌溉渠就是案发现场,土质比较松软,所以留下了脚印。不过那几天没下雨,凶手爬上渠之后就没法追踪了。另外这个足迹是雨鞋留下的,农村不是城市,几乎每家都有,一家甚至有好几双,而且就那两个牌子,根本无法通过鞋印锁定凶手。” “没找走路姿势符合外八字特征的?” “这在农村很正常,很多人都外八字,排查来排查去,同样一无所获。” 邱副局长接过照片看了一眼,凝重地:“如果当时有dna检验技术,如果那些物证没搞丢就好了。范围扩大,采集样本比对一下,哪怕凶手出逃,也能在有血缘关系的父母和兄弟身上找到线索。” 证物搞丢是海东县公安局最憋屈的一件事,冯爱军暗叹了一口气,低着头没敢再吭声。 时机差不多了,韩均起身道:“三位稍坐,我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韩处长,别管我们了,你忙你的,我们再研究研究这些材料。” 他戴上手套,走进彩钢板挡住的开棺验尸现场,朝几个蹲在一边的镇干部和村干部微微了下头,若无其事地走到棺材边。 死者头发没风化,保存比较完好,有长有短,湿漉漉堆在棺材一头。无法确认其中有没有凶手留下的,要在其中找出比较短,比较不像死者的,这个工作量非常大,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齐科长直起身,一边揉着发酸的腰,一边苦笑道:“处长,我们这儿肯定要搞到下午,要不您和杨局他们先回去。” “不急。” 韩均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指着那几个镇村干部道:“歇一会儿吧,去那边抽根烟,透口气。” 组长财大气粗,齐科长也不矫情,痛痛快快接过软中华,叫上县局的两个法医去一边抽烟休息。 尸体已完全腐烂,只剩下一堆白骨。之前从来没试过,韩均真不知道那个诡异的能力管不管用,暗暗祈祷了一下,背对着齐科长等人伸出右手。 谢天谢地,真管用。 一秒钟,或许连一秒钟都不到,就一个画面,就一阵窒息的感觉,不过这已经足够了。他缓过神,扶着棺木暗暗地:孩子,你可以安息了。我发誓,我保证还你一个公道,帮你找到凶手,将他绳之以法! “齐科长。” “到!” 他把齐兆友叫到一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齐兆友懵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欲言又止地问:“处长,这么做……这么做……这么做不好吧?” 韩均朝刚刚起身的两个县局法医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别担心,韦局那边我会打招呼。再我们是来做什么的,是来清查积案的,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要试试,不能像他们一样瞻前顾后,必须帮他们下定这个决心。” “好吧,我执行命令。” “那我和他们先回去,四时后给我电话,等这边完事了,你再回去清查那起无名女尸案。” “是!” 在这里只能干耗着,杨副局长和邱副局长对回去等消息的提议非常支持,拖车再次出发,韩均没再研究案卷,而是坐到电脑边一个一个调看与1年这起**杀人案有关的户籍资料。 十几年过去了,长相会发生变化,但显著特征不会变,几百张照片半时看完,仍没能找到凶手,韩均侧身道:“夏科长,通知王思强,摸排范围扩大至周边所有乡镇,年龄范围缩至0至50岁之间。” 夏莫青麻利地敲击了几下键盘,指着显示器道:“处长,户籍资料在车上就能调看,不用通知他。” “这样最好了。” “您坐这看,我用另一台。” 在殡仪馆看完尸体就确定了调查方向,刚看完骸骨他又对户籍资料感上兴趣,省厅刑侦局副局长杨忠旺好奇地问:“韩处长,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韩均故作沉思了片刻,摇头道:“暂时没有,不过我感觉当年的排查肯定忽略了什么。只要想到被他们忽略的那一,那这个案子应该不难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