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下战书!
听完汇报,看完材料,丁承友不仅没有生气,反倒微笑着:“人家相信我们的信誉,我们也要痛快。W○多少就多少,现金支付,不打折扣。政委,你盯一下,争取下班前落实。” 按照《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第十五条,刑事案件由犯罪地的公安机关管辖。但如果由犯罪嫌疑人居住地的公安机关管辖更为适宜,则可以由犯罪嫌疑人居住地的公安机关管辖。 此外,第十八条也规定几个公安机关都有权管辖的刑事案件,应由最初受理的公安机关管辖。只有在必要时,才由主要犯罪地的公安机关管辖。 该案嫌疑人最初是陈关县公安局受理的,嫌疑人和被害人户籍所在地又都在陈关县,连主要侦破工作都是在陈关进行的,不管引用哪一条哪一款,陈关县公安局都有足够理由要求由他们并案侦查。 这意味着西郊分局之前的工作全白做了,意味着陈关县公安局不管投入多少人力财力都应该由他们自己承担,也就意味着这十五万白花了。 枉作人把聘书要回来,为了破案又灰头土脸的给人家送回去。十五万扔进水里还能听声响,扔给假洋鬼子连声响都听不见。 钱是国家的,不用自己掏,关键这个人丢不起。崔云海发现他已经成了全分局上下的笑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坐在会议桌边一声不吭。 作为“11.6案”的主要侦办人,王思强同样很郁闷,冷不丁冒出句:“案子不是没破吗,就算给也用不着这么急。” “破了。” 丁承友上根香烟,慢条斯理地道:“你们回来前,我刚接到陈关县公安局黄庆根局长电话,他给我通报了一个消息。为快侦快破,他们抽调精兵强将赶赴东华,在第四监狱狱侦科协助下连夜提审嫌疑人,并采集dna样本。嫌疑人左建华意识到再抗拒下去也于事无补,于今天上午104分向陈关县公安局办案人员交代了犯罪事实。 另外,送dna样本来比对的法医马上就到,嫌疑人左建华隐姓埋名躲在江城期间的经历也要全部查实。思强,周,这些后续工作交给你们了,天下公安是一家,该并案就并案,该协助就协助,不要有什么想法。” “丁局,我得是假洋鬼子,他明明知道要并案,还以破案要挟我们,管我们要钱!” 丁承友脸色一变,紧盯着他的双眼冷冷地问:“想不通?不服气?” “我是有想不通。” “你想不通,我更想不通!” 丁承友敲了敲桌子,声色俱厉地道:“各位,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是做什么的?这里是江城市公安局西郊分局,我们是打击犯罪维护社会治安的公安干警。可是短短的两个月里,母子猝死案杀人抛尸案服装批发市场凶杀案,一而再再而三,全是人家破的,丢人啊! 再这么下去把刑警大队撤销算了,要么把牌子挂到西郊植物园去,我们自己没本事破请人家破。跟人家签合同,一起命案十五万,看上去挺多,细算起来还赚了。不要再养这么多闲人,不用养那么多辆警车,替国家节约经费,破案率又能得到保证,一举几得,多好啊!” 局长大发雷霆,刑侦副局长张宜亮刑警大队长刘义朋王思强和周洪福脸火辣辣的,谁也不敢吭声。 这些事越想越憋屈,钱政委暗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同志们,俗话事不过三,现在是一而再再而三,丁局上火,我也窝火,实在想不通啊,为什么韩均能破我们却破不了。要反思,要总结,要查找原因,要接受教训。” 丁承友夹着香烟,指着王思强道:“王思强,你最了解情况,从你开始,到底怎么回事,总结一下为什么我们自己破不了?” 见他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钱政委催促道:“从母子猝死案开始,别耽误时间。” 躲不过去了,王思强只能硬着头皮道:“母子猝死案,我们有责任,是我们疏忽了。药材仓库就在隔壁,却没有好好查一查。另外这跟我们办案人员的经历和阅历有很大关系,包括老周在内,我们都是在市里长大的,从来没见过熏蒸,甚至听都没听过,自然就不会往那方面想。” 丁承友微微了下头,面无表情地:“要加强学习,什么都要学,什么都要懂一,因为我们的工作本来就是要与各行各业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作为局长,忽视学习的重要性,我有责任。回头研究一下,怎样加强学习,同时不能流于形式,更不能影响工作。” 见他示意接着往下,王思强继续道:“杀人抛尸案的情况和母子猝死案差不多,在此之前,我们从来不敢想象可以通过技术手段检验出漆斑属于哪种漆什么用途是哪家公司生产的。至于让假洋鬼子抢在我们前面动员钟海俊自首,那只能明他运气比我们好。我们从前往后查,他从后往前查,就差这么一儿!” “马春兰这个案子呢?” “这个案子我们负有很大责任,因为最初的推测并没有错,可以他是顺着我们的方向查的。只是他官比我大,决心也比我大,不仅可以动用那么多人力财力,甚至在挖地三尺几乎一无所获的情况下仍坚持调查,他坚持到最后,所以也笑到最后。” 正如他所,马春兰的案子西郊分局做不到韩均那一步,毕竟不在自己辖区,有多大劲儿也使不上。 反思来反思去,丁承友赫然发现韩大律师在破案上似乎并没有太多过人之处,只是学历高和身份地位高一些,运气比西郊分局好一而已。 想到这些,他作出一个决定:“同志们,去年还有两起命案没破,我们就拿这两起命案做个试验,从各中队抽调精兵强将,成立专案组,其他事情都不用干,一心一意破案。同时发布悬赏,一个案子五万。韩均不在乎钱,但他不会错过这个让我们颜面扫地的机会。我们就比一比,瞧一瞧,比谁先把案子破了,瞧谁笑到最后。” 钱政委为了调动办案人员积极性,不失时机地补充道:“悬赏对韩均有效,对我们专案组同样有效,只不过对外叫悬赏,对内叫奖金。除此之外,该立功立功,该授奖授奖。” 有这么容易破能拖到今天? 激将法没起到应有效果,刘义朋和王思强等人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会傻到挺身而出接这个烫手山芋。 丁承友可不会放过他们,不容置疑地:“刘义朋王思强,两个专案组你们一人负责一个。我和政委给你们当后勤,也是一人负责一个。要钱给钱,要人给人,需要我们出面我们就出面,保证不会拖你们后腿。” 刑警大队长刘义朋退无可退,只能起身道:“坚决服从命令,散会后我就从各中队抽调人手。” 马春兰的案子下手晚了,没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王思强可不想自己当那个螳螂,忍不住道:“丁局,我们重案队人手足够了,我只想请您把姜调走。她是假洋鬼子的徒弟,只要她在我们就没法一心一意侦破。”
丁承友很矛盾,既想打个翻身仗把去年那两起命案一起破了,又不想让韩均又抢在分局前面,同时内心深处对刘义朋和王思强又没什么信心,总感觉韩均破获的可能性较大,毕竟他已经用事实证明了他在这方面的能力和天赋。 并且在刚刚平息的网上风波中,他丁承友是有责任的。 当时为了减轻压力,没有像韩均为举报人保密那样为韩均保密,把他拉下了水,推到了风口浪尖。虽然一切都平息了,虽然韩均什么都没,但这笔账他肯定记在心里,所以他要求的十五万才会给这么痛快。 旧恨未解,新仇又起。 同时又想借助他的破案能力,剪不断理还乱,再加上夹在中间的姜怡,丁承友头都大了,想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道:“王思强,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别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姜我是了解的,她不是那种没原则的人。韩均不管对你有多大意见,也不会干出那种偷鸡摸狗的事。保持现状吧,实在不放心就换个地方办案。” 就知道他们同样怕麻烦,王思强悻悻地应道:“是!” 旧案重侦的消息传得很快,生怕韩均不知道还专门给姜怡发了条短信,韩均乐了,放下手机笑道:“生姜,你们丁局长和钱政委这是给我们下战书,好啊,既然他们嫌钱多,那我们就不客气,把明年的伙食费一起挣回来。” 上午又摆了分局一道,姜怡连单位都不敢回,躺在沙发上愁眉苦脸地:“师傅,您不是在最后关头让嫌疑人自首,就是把案子办到人家手里,把分局往死里得罪,这么下去我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韩均把手机往她身上一扔,没好气地:“什么叫把案子办到人家手里,难道你师傅我能穿越时空,回到六年前让左建华先在陈关犯个案,为现在的并案侦查创造条件,真是不可理喻。” “但您也不能在明明知道要并案的情况下管分局要钱。” “生姜,这件事要一分为二的看。首先,我们动用了那么多人力财力,人家付出了自然要有回报,我们付出了同样要有回报,这个钱不管谁出总要有人出。其次,这个案子最开始是西郊分局的,如果我们不帮他们破,他们的命案侦破率就会很难看。我们帮了忙,他们给我们钱,这很公平。” 姜怡撅着嘴埋怨道:“师傅,您是律师,我不过您,但这次您老人家真把我给害惨了。” 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在乎别人的看法呢,韩均坐到她身边,循循善诱地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我记得以前跟你过,别人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自己怎么看,就像这个案子,我们努力了,也把它破了。 凶手落网,死者之冤得雪。 江老师再也不用每个星期风雨无阻地往江城跑,再也不用每个月支付那么多停尸费。痛苦会随着时间渐渐淡去,他和孩子可以从阴影里慢慢走出来,迎接新的生活。我认为我们所做的一切非常有意义,再加上一本应该属于我们的回报,这已经足够了,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