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作茧自缚
“三姐,妹妹从未想过跟你争什么,但你也不该说这样的谎话!看一眼就知冷老夫人中毒,说出去未免太荒唐了?” 夏兰初怎么也不肯相信一向不学无术的夏浅薇竟有这等本事,她一定是不满自己得了冷老夫人的青睐,所以才耍弄这种小聪明! 什么慢毒之症,巧合,都是巧合罢了! 夏浅薇见她执迷不悟,便想着既然这嫡四小姐连最后的一丝尊严都不想要了,那便成全了她! “学医之人皆懂望闻问切,浅薇只习得皮毛,自然不敢鲁莽声张,否则昨日就该将此事汇报给祖母。” 夏兰初冷笑了一声,“三姐犯了错被祖母送去雷若寺忏悔不过数日,只凭读读医书就有这样的能耐,是要将这天下苦研多年的医者置于何地?” 她旧事重提,无非就是想在冷老夫人面前给夏浅薇难堪,要知道夏三小姐不光彩的事情可是一件接着一件数也数不完的! 夏浅薇却是面不改色的回了一句,“四妹都能靠钻研习得那癫痫之症的急救之法,我为何不能?” 听起来像是任性无理的解释,但在那坦荡的目光以及调侃的语气中,反而显得真实可信。 “……”夏兰初喉间一堵,只觉得两道不悦的视线已然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看得她一张脸又青又白,众人可没有忘记,一开始被吹捧成天赋异禀之人的,可是她自己,这会儿换成别人却不行了? “好,就算如此,三姐既知冷老夫人是中毒,怎敢将她一个人留在屋内整夜,就不怕有个万一?到时候三姐该当何罪!” 此时这气急败坏的女子心想着今日若是自己身败名裂,也要拉上夏浅薇垫背! “既是慢性之毒,就不会如此之快夺人性命。我用银针放了毒血,就已然稳住了冷老夫人体内毒素的平衡,加上枕边香囊中的药力,昨夜必定无忧。” 区区一个香囊就能保平安?未免太夸大了吧,夏兰初刚想争辩什么,却被自家祖母察觉到意图,瞪了回去。 说起来孙女给的这药材香囊真是神奇无比,可是让惯有难眠之症的夏老夫人睡了好几个美觉,否则她也不会一直佩戴着。 夏浅薇此时抬头望向若有所思的冷老夫人,“镇国将军府守备森严,下毒之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消耗老夫人的寿命,不可打草惊蛇,兹事体大,浅薇自是不敢声张,只想等着天明私下请示祖母,谁料……” 谁料夏兰初竟如此急功近利,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 夏浅薇的话让两位老夫人恍然大悟,倘若此事传扬出去,夏家四小姐的名声是小,惊了那下毒之人,让其畏罪潜逃才是最大的损失! 这时,冷家一名随行的武将请示过后跨进了屋内,在冷老夫人的身边低声耳语了些什么。 她看向夏浅薇的眼神变得越发柔和,出了这样的事情,本不能进大宅内院的武将受命将月梅院内搜了个遍,于是在外头的假山后阴影处发现了一对女子的脚印,看那深浅程度,分明是有人在那儿站了好几个时辰。 夏浅薇没有说谎!她一个娇滴滴的闺阁小姐在这天寒地冻的夜里,就为了一个可能性,守在冷老夫人的屋外不敢离开! 这样的善心和孝心…… “三小姐,倘若这次没有毒发,会如何?” 冷老夫人的语气流露出一丝亲切,听得夏兰初心惊肉跳,莫非她真的信了夏浅薇?! “老夫人本是习武之人,身子健朗得很,但这毒药却会让您的五脏六腑慢慢衰竭,直至无力回天,而大夫也只能诊断为天寿已到,无从下手。” 此话一出,冷老夫人的眼神当即划过一抹冷厉,镇国将军府里竟有如此阴毒之人要害她性命?! “浅薇,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自家祖母看着夏浅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及时提点了一句。 “孙女只是猜测冷老夫人既已多日未曾服毒,可见下毒之人并不在随行之中,只要观察谁最是焦急催促老夫人回府,此人就有可疑。” 听及此处,冷老夫人目光一闪,似是想起了什么。 她随后收敛了神色看向一旁伺候着的徐嬷嬷,语气凉凉的,“四小姐受了惊吓,将她送出去,莫要怠慢。” 夏兰初猛地抬起头,可冷老夫人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 不!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能让夏浅薇露出马脚,证明对方是在撒谎! “有劳徐嬷嬷了。” 却不想连自家祖母都开了口,丝毫没有要为她解释的样子。 夏兰初只觉得身子有些发软,最可怕的莫过于未知的惩罚,她倒情愿两位老夫人当着面儿发难,如今却如此平静,就好像她是一滩毫无价值的烂泥,连惹人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徐嬷嬷几乎是架着夏兰初出去的,此时温氏正在月梅院外焦急的等着,这一抬眼就看见自己的女儿面色惨白狼狈无比的被拖了出来,心中当即一沉迎了上去。 “嬷嬷,这……可是浅薇犯了什么错,怎么这会儿还不出来?她年纪还小,望嬷嬷在冷老夫人面前多美言几句,莫要责怪……” 明明闯下大祸的是她的女儿,却一副关切的口吻打听夏浅薇的事情,不知道的人真会以为这继母有多么疼爱三小姐! 徐嬷嬷心中了然,夏将军府上的这位大夫人真不是省油的灯。 “三小姐不但没有犯错,反而立了大功!倒是四小姐,莫要再惦记着不该惦记之人,免得坏了自己的名声,脏了别人的眼!” 镇国将军府里的人可不是那般好相与的,徐嬷嬷说话自然毫不客气,要知道自家主子没有追究夏兰初,全是看在三小姐救命之恩的份上! 温氏面色一僵,此时徐嬷嬷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就松了手,夏兰初来不及站稳狼狈无比的栽倒在地。 直到那老嬷嬷转身消失在黑暗中,地上的年轻女子才凄凄惨惨的抬起头看向温氏。 “母亲,我,我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