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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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过了晚饭,还不知道这人会怎么无法无天起来。 越往里想,脖子里越有一股热热痒痒的气往上冒。 他猛地缩缩脖子,原来白雪岚手绕到后面,正逗猫似的轻挠他的颈根子。 宣怀风啪地打掉他不正经的手,瞪他一眼:」别闹了,亏你还是总长,身在公署里,也不知道以身作则这四个字。原来你那些下属们,都是学了你的榜样。」 白雪岚自大地一哼:」有人能学到我这样的榜样,那是国家之福了。」 宣怀风说:」少自吹自擂啦,认真做点实在事再说。对了,今天待批的文件什么时候送过来?我自己也该先把要办的事办了。」 正说着,桌面的电话铃铃响起来。 白雪岚半挨半坐在桌边,长臂一伸,很麻利地把话筒抓了起来,老气横生地「喂」了一声。 宣怀风见他有了正事,赶紧站起来,把椅子空出来给他,再一看茶杯,刚才不知不觉喝得见底了,索性到门外找了暖水瓶,又找了公家的茶叶罐子,重新泡了一杯。 端着大半满的杯子回到办公室,推门抬头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白雪岚脸上一抹阴冷电光火石般地从他眼底掠过。 那凛寒刺骨,让人脊背一阵发毛。 但只惊鸿一瞥而已。 转眼就全消匿无踪了。 宣怀风心里暗暗吃惊,把杯子放到桌上,问他:」怎么了吗?」 白雪岚把话筒挂回原处,淡淡地说:」没什么大事。」 端起宣怀风新冲的茶,低头吹了吹,沿着杯缘抿一口,咬着牙冷笑。 也不知在思忖什么。 第十章 宣怀风原想去找些公事来办的,见了白雪岚如此,担心起来,也不好走了,却又不好再问,索性取了桌上的当日报纸,在窗边木椅子上坐下,装作低头在看。 不一会,白雪岚走过来问:」有什么新鲜趣事,看得这样入神?让我也瞧瞧。」 好奇地斜了半边身子,蹭到他身后,笑着看他手里那报纸版头。 宣怀风说:」能有什么新鲜趣事?现在的报纸大多只为了挣钱的,无非吹捧吹捧各界名流,感慨感慨世风,空骂两句世情,不过如是,出不了一点实在的主意。现在的社会,缺的倒是肯做实在事的人。」 把报纸放下,回过头,打量了白雪岚一眼:」刚才那一通,是哪里来的电话?」略一想,又说:」算了,我也不过白问一句。要是不方便,你也不必要和我说的。」 白雪岚笑道:」你这傻瓜,你我彼此难道还有不方便的地方?刚才是警察厅打过来的电话,向我报告一声,说那几个埋伏我的匪徒已经正法了,就这么一件小事。」 宣怀风觉得奇怪:」那几个匪徒不是招供说受火焰帮姓周的指使吗?现在杀了他们,怎么追究幕后那些人?」 白雪岚说:」他们在公馆说的那些,一回警察厅就立即翻了供,按警察厅的说法,就算他们不翻供,有人证没物证,也不成事。何况又翻了供?如今更连人证也没了,还追究谁去?反正,天下老鸹一般黑,咱们睁大眼睛瞧好了。」 说完,把半边身子挤过来,和宣怀风同坐了一张椅子,把他方才放下的报纸拿起来,百无聊赖地翻看。 天下老鸹一般黑…… 宣怀风一天之内,连听了两遍这话,心里大不是滋味。 明明被人拿钱买命,胳膊上还吃了枪子儿,白雪岚倒事不关己似的。 宣怀风就此不问,觉得不甘心,这世道真是太没天理了,如果连白雪岚这样的人尚且无法为自己伸张正义,那一般的小百姓更没出头之日。 只是,若要再问,事实明摆着,警察厅和黑道都勾结好了,没有证据,能奈何得了哪个?口里嚷嚷两句,又想不出什么有用的主意来,只能让白雪岚更堵心而已。 可见当这海关总长,外面光鲜威风,其实想做一点于国于民有利的事,大不容易,每时每处的绊脚石。 不由对白雪岚生出几分同情之心。 白雪岚正翻着报纸,听见宣怀风愤懑一叹,剑眉斜过来,瞅他一眼,说:」好好的,叹什么气?你与其为那些烂了心的龟孙子叹气,还不如把这些功夫省下来,都用我身上,待我好一点。划算着呢。」 宣怀风问:」我待你很不好吗?怎么算待你好一点?」 白雪岚下巴朝桌上一扬:」喏,那边的茶,你端过来喂我一口罢。」 宣怀风又好笑又好气:」原来你说的待你好一点,就是要人端茶递水的伺候。可见你虽然留过洋,骨子里却还是遗老遗少的派头。」 白雪岚暧昧地扫了他一下,笑得颇有几分微妙,慢慢地说:」我连肉食动物都当了,又怎会在乎再当个遗老遗少。我真的渴了,你不帮我,我就自己起来了。」 宣怀风被他看得脖子热热的,怕他越发说出邪话来,就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两手轻轻拍了拍:」不敢劳动您起来。做副官的帮总长端茶递水,原是分内的。」 调侃一句,走了过去。 那茶是宣怀风新斟的,放了一会,半温半热,正适口的时候。 他想着白雪岚受了警察厅的龌龊气,便存心想让白雪岚高兴一些,取了茶,又踏着长筒靴不疾不徐地回来,姿势很帅气端正,微笑着说:」总长,您请用。」 头一低,脊背微躬,中规中矩地,双手奉给白雪岚, 白雪岚却故意地脸一板,说:」我不喝。」 宣怀风奇道:」这算什么?让人辛辛苦苦拿过来,却忽然端起了架子?」 白雪岚道:」你这副官给总长端的茶,不过看薪金的脸上做的分内事,满杯子的无情无义。我要喝,也只喝有情有义的。」 宣怀风认识他久了,知道不能顺着他的胡话,不小心接错一句,定被他牵着鼻子绕到糊涂了,所以并不踩他设的圈套,只淡淡地说:」原来如此,看来伺候人也是有学问的,可惜我学不来了。我也正渴了,你不喝,我自己喝吧。」 才要把杯子凑到嘴边,手上忽然一轻。 白雪岚已经把茶杯抢走了,笑着喝个精光,把杯子喝空了,仍旧还给宣怀风,嘴上说:」有劳,有劳。」 宣怀风也不禁莞尔,拿着杯子,又到外头重斟了一杯。 回到办公室,白雪岚正低头看那份不曾好生看过一眼的报纸,听见宣怀风回来,抬起头朝他一招手,指着面前的报纸说:」你来瞧瞧,现在专有一种无耻之辈,借大官员的名头敛财捞好处,竟借到我头上了!」 宣怀风十分惊讶:」咦」了一下:」有这种事?谁这么大胆子?」 把热杯子放到桌上,快步走到白雪岚身边,偏着头,目光在报纸上一过,读清楚上面十来行字,颜色隐隐一变。 只见上面半粒花生米大的,加深颜色的黑字,醒目写道—— 「海关总长白公,留学法兰西,归而为国效命,年轻有为,且极热心公益。 有新生小学,为孤儿提供免费教育,因教学资金匮乏,校长尝闻白公好善之名而登门求援,即获白公肯定赞誉,并施以援手,捐助三千两百元,使众孤儿不致陷失学之虞。 海关居高位者,劳心国事之余,亦有此光辉公益之心,吾辈又岂能坐视? 现号召社会各高尚人士,为新生小学之孤儿再筹集学款若干。 诸君慷慨解囊,共举善行,此实社会开放文明之风气也!」 竟是借了白雪岚来当号召的榜样,要大家来捐款的。 白雪岚不屑道:」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我最厌恶这种空口扯谎的小人。如此人品,就算拿了捐款,能用到孤儿身上去?白让他们得了便宜,做些偷鸡摸狗的事。等我打个电话到报社,痛批这写文章的记者一顿,再要他务必明日出一篇更正声明,追究说谎者的责任。否则,叫这狗屁报社开不得门。」 说完霍地站起来,就要去拨电话。 宣怀风忙按住话机说:」你先别生气,这倒不是他们扯谎。」 白雪岚说:」不是他们扯谎,是我扯谎了不成?」 宣怀风瞥了白雪岚一眼,讷讷道:」是我惹出来的。」 一边说,一边双颊便默默红了。 白雪岚微愕,审视宣怀风一下,重新拿起报纸来,又看了两眼,忽然领悟过来,说:」是了,我说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新生小学,上次舒燕阁里遇到那个土包子校长,不正是新生小学的吗?原来你瞒着我,偷偷给他们捐了款了。」 宣怀风点了点头,又分辩道:」你见到的男的,是副校长,他有个妹妹,才是正校长。那一天那正校长到公馆了,提起捐款的事。我看她那模样,不像是骗人的,应该是认真办教育,所以捐了。」 白雪岚立即就留神了,说:」那女的模样定然很不错。」 宣怀风问:」你又没有见过,怎么知道?」 白雪岚古怪地笑了笑:」不然,你这么节俭的人,三千两百块,怎么就二话不说地出手了?为什么见了一个漂亮的女子,又要故意瞒着我?」 宣怀风听这醋味极浓的话,心里忽然生气起来。 寻思道,听你这意思,以后不管见谁,都是理所当然地要报备了,否则就有故意隐瞒的嫌疑。 但我是你买回来的奴隶么? 就算关系亲密了一些,也不等于把自由人权通通交给你了。 别说关系亲密,即便外头合法的夫妻,也没有这一个禁止另一个交朋友的道理。 再说,难道我在你心里,就这样的人品不堪,只要见了一个女人,不管好歹,就立即色令智昏了不成? 宣怀风一边想,一边越发气。 若在从前,他早对白雪岚指着鼻子大骂了。 可现在两人已不似从前那样的关系,关系一复杂起来,滋味便不同了。 气里带了一股伤心,心窝像被小刀慢慢剐着似的痛,虽然气得比从前更厉害,口齿却比从前糟了不止十倍,心里翻腾着一堆恶话,无奈死咬着雪白的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站在那儿,攥着两个拳头,肩膀微微发抖。 白雪岚看他脸都青了,大吃一惊,赶紧站起来,手伸过来说:」我说的玩笑话,你别当真!」 宣怀风啪地一掌,打开他的手,转身就往办公室门走。 白雪岚手忙脚乱把他从后面抱住,硬拖到一边的沙发上,按着他坐下,连哄带劝地说:」开错了一句玩笑,你看你,气得这么样,多不值。是我错了,你生气,尽管甩我耳光好了。」 话音刚落。 啪! 脸上就挨了火辣辣的一下。 打得白雪岚一下子没了声。 宣怀风见他盯着自己,也回瞪着他,昂着头说:」怎么?以为怕我舍不得打吗?我知道你是强盗,你尽管用强盗的手段对付我好了!」 白雪岚苦笑道:」反正也不是没挨过。」 不知不觉地,把昨晚挨了打的大人情轻轻祭了出来。 宣怀风打了他一耳光,却没有痛快的感觉,反而更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