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 出口
对于傅松这样的人来说，信任绝对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品。 在权力上，他捣鼓出决策委员会这个怪胎，表面上是放权，看似每个人都分配到了一定权力，但实际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权力大到足够对他形成挑战。 在钱财上，他对每一个试图接近他的人，都报以警惕之心，先小人后君子，揣测对方接近自己是不是为了自己兜里的钱。 在女人上，他也越来越疑神疑鬼，因为他非常清楚，钱不是万能的，他可以让他的每一个女人都过上富足的物质生活，但除了能给她们孩子外，基本上无法给予她们精神上更多的慰藉。 这也是他为什么很乐意、也很主动支持她们拥有一份属于她们自己的事业，有了孩子和事业牵绊后，至少能大幅降低某些不好事情发生的概率。 所以，别说利致这个名声不好的女人了了，他连李慧娴、黎梓都信不过，所以特意交代香江的管家每半个月汇报一次她们的行踪。 他现在就非常后悔，明明知道利致是什么样的女人，自己怎么就把她给拱了呢？ 拱了也就罢了，离开沐城前，为什么不找人盯着她？ 搞得他现在如此被动，她怀孕半年了，自己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傅松黑着一张脸，指着她的大肚子，问道：“谁的？敢跟老子抢女人，敢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非把他阉了不可！” 利致先是往傅松下身瞄了一眼，然后抬起头毫无惧色地跟他对视着：“那你自宫吧！” 傅松愣了一下，指着自己的鼻子哑然道：“我的？” 利致咬牙切齿道：“六个半月了！你要是还不信，我这里有医院体检报告，你自己看！” “嗯？”傅松又是一愣，自己是在沐城过完元宵节才去首都的，离开沐城前，确实来这里找过利致，而且那天……咳咳，嗯，两人真正做到了的亲密无间，居然就中了！ 以他的丰富经验，利致肚子的大小也确实像是怀孕六个月的样子。 日子倒是能对上，至于是不是自己的孩子…… 能在香江娱乐圈里混出点名堂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傻的，如果孩子是别人的，最佳的选择是马上打掉，而不是骗自己。 她肯定知道，一旦被拆穿，根本承受不住自己的怒火。 正因为知道她是聪明人，所以傅松谅她不敢在这种事情上骗自己，因为这么做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想到这里，他眉头不由舒展开来，紧接着就眉飞色舞起来，老子又特么要当爹了！ 难怪她没去美国找自己“玩”，原来是怀孕了。 掐指一算，徐琳年初生了个儿子，于欣6月份生了个闺女，李慧娴下个月生，初琳琳10月生，徐倩11月生，再加上利致12月生，一共六个…… 哎呀妈呀，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啊，不，六六大顺啊！ 傅松此时的心情就如同菜市场上的调料铺子，甜的、咸的、苦的、酸的、辣的，不一而足。 老傅家添新成员当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一口气秃噜出来六个，把他劈成六瓣也忙不过来啊。 到现在为止，他还欠着徐琳和于欣两笔债呢，下个月他怎么着也得抽出半个月去看看她俩。 他都能想象得到，今年下半年，他得有一大半时间花在看女人和孩子上面。 利致见他不吭声，脸色变幻莫测，一张略带婴儿肥的脸蛋儿顿时变得惨白，带着哭腔道：“我要把孩子生下来，不需要你养……。” 傅松回过神来，连忙道：“你这话说的，我这人虽然有很多缺点，但敢作敢当，绝不会提上裤子不认帐！” 利致破涕为笑，娇嗔道：“你刚才一直不说话，我还以为你要逼我打掉呢！” “主要是太意外了，嗯，太意外了。”傅松干笑两声，伸手抚摸着她的肚子，埋怨道：“怀孕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利致委屈道：“人家想给你个惊喜嘛。” 傅松无语道：“惊喜什么惊喜，惊吓还差不多！我刚才还以为你……。” 利致突然气呼呼道：“你以为什么？一上来就质问我怀的是谁的孩子，你就这么对我没信心？” “哈？”傅松见她居然开始鸡蛋里挑骨头，不由得好笑，认识她这么久，她从来都是顺着自己，这还是第一次跟自己耍小脾气。 他似乎在利致身上看到了初琳琳的影子，初琳琳自从怀孕后便脾气见涨，都敢跟自己尥蹶子了，这在以前从来没有过。 但谁让她是自己孩子的娘呢，别说耍小脾气了，就算被她揍几下又如何？ 老子甘之如饴！ “算了，不说这个了。”利致没再为难他，聪明如她，自然清楚问题出在何处。 换做她是傅松，也得怀疑一番，说到底还是自己名声在外，有不堪回首的前科。 这些她都理解，但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不过她早已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不懂进退，胡搅蛮缠。 就像傅松这样的男人在乎的是自己对他的忠诚以及他的面子，她作为一个曾被抛弃过的女人，更在乎的是后顾无忧的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她在傅松这里找到了，尤其还怀上了他的孩子，无疑给这种安全感又加了一道坚实的保险，所以，她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意了。 同时，事业上也算是小有所成。 去年她将几乎所有的身家都押到了沐城的房地产上，不夸张地说，她现在应该是沐城最大的女地主。 尽管她的房地产公司离盈利还早，但未来可期，而且由于有傅松作为后盾，她根本就不用担心像上辈子那样因为资金链断裂破产欠了一屁股债，没了后顾之忧，可以悠哉游哉地等着地价升值。 俗话说的好，知足常乐，她觉得这辈子能跟傅松有一个孩子，后半辈子生活无虑，就够了！ 傅松见利致没抓着自己的小辫子不放，不禁松了口气，然后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脱口而出。 利致直接懵圈了，跟他认识这么久，一直都是她主动倒贴的，哪里见过这阵仗。 以前，傅松在她面前别说甜言蜜语了，软话都没说过几句，对她从来都是颐指气使的，说的难听点，就是把她当成了暖床的丫鬟。 不是没人对她说过甜言蜜语，尤其像她这么漂亮的女人，但跟从傅松嘴里说出来，却完全是两码事。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你认识好几年的哑巴，突然在你面前开口说话了。 原来这家伙嘴上功夫如此了得？他居然还会哄女人开心？ 稀奇啊，真稀奇！ 没一会儿功夫，利致就被傅松哄得不知东南西北了，至于方才心里的那点不愉快，早就烟消云散了。 因为利致怀孕了，傅松也不好拍拍屁股走人，干脆就留在酒店里陪了她两天。 这两天俩人足不出户，饿了就叫餐，困了就睡觉，早晚就用利致房间的健身器材健健身，倒也不觉得无聊。 “我明天要回趟老家，大概要呆一个星期，回沐城后就来看你。”跟利致形影不离相处了两天，傅松却有些乐不思蜀了，主要是这娘们儿着实懂男人，更会伺候男人。 利致笑道：“这么久我一个人都过来了，你不用担心我。” 傅松见她这么体贴懂事，心里对她的内疚之情又深了几分，摸着她的肚子道：“我下个月去香江，你如果想回香江生孩子，到时候一起走？” “哦？”利致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你这么好心放我走？” 傅松尴尬地咳了咳：“你这话说的，你自己有腿，你不走还赖我了？我可没把你当犯人看待！” 利致翻了个白眼，懒得驳斥他，想了想道：“沐城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回香江生吧，我爸好歹能帮上忙。” 傅松心虚道：“你爸知道你怀孕了？” “没，我哪敢告诉他？”利致苦着脸道，“他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杀过来让我回香江去。你不回来，我可不敢走，到时候我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谁说的？你现在的嘴就足够说的清了。” “去你的！” “不逗你了。你需不需要我去见见老丈人？” “呸，谁是你老丈人！要不要脸！”利致嘴上骂着，眼睛却笑得眯了起来，“这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我爸就我这么一个女儿，还能不认我了？” 傅松狐疑道：“真的不用？” 利致摇摇头道：“不用。眼不见心不烦，见了你们都尴尬，我也尴尬。” “好吧。”傅松见她态度坚决，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 石河村没什么多大变化，如果非要说变化，那就是村里的两条东西、南北向的主干道从泥土路换成了水泥路。 杨巧兰坐在门口的大槐树底下跟一群老娘们儿纳鞋底，看到一辆小轿车从水泥路上开过来，连忙扔下鞋垫，迈着小脚迎了上去。 “奶奶！” “哎呦，我的大孙子！” “娘，我回来了。” “走，奶奶给你准备的好吃的。” “谢谢奶奶！” 一老一小乐颠颠地走进大门，独留傅松站在风中凌乱。 得，不搭理老子，老子还不稀罕呢。 于是，他就站在大槐树底下，跟一群老娘们儿唠起了嗑。 过了一会儿，杨巧兰和傅声远走出来，后者一手掐着一块麦芽糖，一张小嘴吧唧吧唧嚼得欢实极了。 见傅松扭头看过来，傅声远有恃无恐道：“我奶给我的！” 别说老爸这个样子货了，今天就算老娘在这，他也敢这么理直气壮。 有本事你们去怼我奶奶！ 杨巧兰摸着傅声远脑袋道：“可劲儿吃，大孙子吃完了，奶奶再去给你拿！” “哎！”傅声远眉开眼笑道，“奶奶，你也吃！” “我不吃，你吃！” “你就吃嘛！” 傅声远硬是逼着杨巧兰咬了一口麦芽糖，然后自己也咬了一口，一点都不嫌弃他奶奶。 傅松装作没看见，反正他自己也是从小吃老娘嘴里嚼过的东西长大的，不过幸亏梁希没看到这一幕，否则得把傅声远按在水龙头下，用鞋刷子把他的嘴翻来覆去刷十遍！ 周围的老娘们儿纷纷交口称赞傅声远孝顺，可把杨巧兰给得意坏了。 “老三回来了。” 傅松抬头一看，傅明光背着手走过来，“二叔，有事儿？” “没！”傅明光递给傅松一支烟，“听说你回来了，我就过来看看。” 老子信你个鬼！ 这前脚刚到家，你后脚就来了，要是没事儿才怪呢！ 傅松道：“进去喝点水吧。” 傅明光道：“还真有点渴了，要不去我那喝？” 傅松好笑道：“在哪喝不一样？你家的水还更金贵不成？” 家里热水是现成的，傅明光自来熟地从柜子里摸出一盒茶叶，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家呢。 看他熟稔的动作，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肯定经常来这里骗吃骗喝！ 傅明光喝了口茶，吧嗒吧嗒嘴道：“这茶好，真香！” 傅松道：“我这次回来拿了不少茶叶，过会儿走的时候你拿点。” 傅明光嘿嘿笑道：“每次都占你便宜，怪不好意思的。” 傅松翻了个白眼，就你那张比城墙还厚的脸皮，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瞎扯了一会儿，傅明光终于说起了正事：“老三，你说咱们村的月季搞出口行不？” “出口？”傅松震惊了，这老东西还真敢想！ “是啊，出口！”傅明光斩钉截铁道，“今年咱们县月季花节，我和李玉岚去县里的园艺场逛了一圈，不是你二叔我说大话，园艺场也就是规模比咱大，不管是品种数量、品相、技术上，都不如咱。 那天来了不少老外参观，看起来对月季挺感兴趣的。我就琢磨啊，咱们村种的蘑菇都能出口，月季怎么就不能出口了？” 傅松不置可否道：“二叔，这是两码事儿，蘑菇是蘑菇，月季是月季，一种是吃的，一种是看的。” “我也没说一样！”傅明光放下茶杯，“我找人打听过，咱们月季属于鲜切花，进出口就多了一道害虫和什么病原体检疫，差不了多少。” 傅松顿时对傅明光刮目相看，原来这老东西是有备而来啊，难怪刚才口气那么大，张嘴闭嘴就是出口。 想到这里，他终于收起轻视之心，仔细询问了几个问题，傅明光虽然谈不上对答如流，但也不是一问三不知，显然搞月季出口这事儿，他是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 傅明光用期待着眼神看着傅松：“老三，你觉得咋样？” 傅松笑道：“你不是考虑得很周全了吗？还用问我干什么？” 傅明光眼睛一亮：“老三，你也觉得能做是吧？” 傅松点点头道：“可以先试试看，有客户吗？” 傅明光搓着手脸上露出憨笑：“老三，你看……，呵呵。” 看着傅明光那双精明的小眼睛，傅松心里马勒戈壁，特么的，就知道你巴巴过来找老子准没夹什么好屁！ 都是老套路了，反正他每次回家，这老东西都得从自己这里抠搜出点好出来。 这点小忙对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一个电话的事儿，何况还是给村里人办事儿，他要是敢不答应，傅明光或许只能干瞪眼，但杨巧兰却能唠叨死他。 毕竟杨巧兰也在村经济合作社里入了股的，耽误她分红赚钱，就算是亲儿子也照骂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