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赔你 彼时爱浓
“阿菱,我要个孩子。” 不等她应,他单手桎梏住那细白的颈,偏头,再次贴向她。 他的动作很轻。 似蜻蜓点水,似雨吻花蕊。 苏菱抬手攥住了他领口的衣襟,可他却随着她五指蜷缩的力度,利落地挑开了齿关,侵占了那心神向往处。 原来唇齿相依,竟是这般好滋味。 萧聿落在她胯上的手越来越紧,她抵在紫檀边座插屏风上,似乎喘不过气,本能般地“唔”了两声。 可这样令人心醉的咛语,犹如娇嗔,让人目光不由更暗了几分。 他松了口,深深呼吸,哑声道:“我抱你去后面?” 画舫的包厢内一地红毡,幔帐高挂,彩屏张护。 这紫檀边座嵌灵芝插屏后是一张拔步床。男人口中的后面,指的便是那张拔子床。 苏菱的手抵在他的胸口,看着他眼睛,摇了摇头,“别在这儿……” 这里是画舫啊,四周都是人,别说沐浴,她连身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更何况,他们至今都没圆房。 萧聿低头又啄了她一下,同她耳语:“那我们回去?” 苏菱木讷点头。 他们离开画舫,翻身上马,那夜的风很大,可她耳畔的呼吸却很轻。 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轻扶她的腰。 马蹄声不紧不慢。 好似他的人也是一样,永远都是这幅不慌不忙,冷静克制的模样。 然,这是苏菱第一次窥伺到他的表里不一。 抵在她背上的滚烫温度,可以为证。 眼下他们住在宿州一处三进三出的大院里。 他扶着她下马,穿过垂花门后,脚步渐渐变快,主院内室的门几乎是被撞开的。 进了屋,他便低头咬她,一口接着一口,就跟没明天了一般。直到她被压在榻上轻喘才堪堪停下。 男人的鼻息很重,拂过她的脸颊,令心脏都跟着一紧。 她没推开他。 这便是这男人的心机之处了。 他先是牵她的手,然后搂她的腰,日复一日,一步又一步,年少的**加快了滴水石穿的速度,小姑娘心中筑起的高墙,就这样被他生生推开了一道裂缝。 床榻旁是一张紫檀雕缠枝纹的圆腿长方桌。 圆腿桌脚下是,是凌乱的玄色大氅,桃色的襦裙、月白色的短袄…… 萧聿的双手握着她的光滑如珠的肩膀,吻着她的锁骨,很快就改成了不轻不重咬。 苏菱用脚踢了踢他的小腿,声音变得越来越弱,“你别……咬我。” 男人恍若未闻。 他垂眸向下看,越看,越是不能移开视线。 还真是,山是山、水是水,明月对明月。 苏菱下唇一抖,故作淡定地喊他,“殿下。” 萧聿笑了笑,与她对视。 烛火摇曳,苏菱对上那迷离却克制的瞳孔,认真道:“殿下那听骰子的本事,教我好不好?我想学……” 这便是再明显不过的没话找话。 顺着光,萧聿能看到她睫毛下浅浅的阴影,他轻声,“好,明日便教你。” 苏菱眼神飘忽了一下,又拉着他腰,道:“方才……殿下马骑得也好,我也想学。” “镇国公的女儿,不会骑马?” 苏菱嘴硬道:“只会一点。” 他似笑非笑地“嗯”了一声,道:“还想学什么?” 苏菱的小脑袋瓜转飞速运转,她道:“听闻殿下骑射的功夫也好,我也想学。” 他用指腹拨了拨她肩,“还有呢?” “棋。”一回生、二回熟,苏菱面不改色地开始胡说八道,“我还听闻……” 烛光璨璨,他的眼中,清晰地映着她泛着潮红的身子。 他眉眼浸满笑意,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在王妃眼里,我就这么好?” 话音甫落,苏菱的脸刷地一下就红透了。 赤诚以对,她都没红成这样。 果然,女儿家的心事猜得、说不得。 萧聿身上的温度不减,寸寸灼烧着她。 他在进,她在退,他低头抵了下她的鼻梁,“我们成婚,已有半年了。” 提起那半年,苏菱忽然无话可说,人也清醒了几分。 她的眼睛里藏不住事,她在想什么,他看的一清二楚。 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低声道:“阿菱,我知你怨我什么,你怨我娶你时全是算计,怨我毁了你一桩姻缘。” 他咬着她的耳朵道:“那我赔你,如何?” 苏菱眼眶微红,抿住了唇。 是啊。 他根本就是什么都清楚,什么都知道。 这是他们对视最久的一次。 萧聿在想:从今往后,忘了何家二郎,我们好好过,你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我不会薄待你。 苏菱在想:既然无法和离,那日子总得过下去,虽然心思深不过你,可我也知你这是耐着性子哄我。不论今日你有几分真心,我都信你一次。就这一次。 “给我。”他语气似问,却又不是在问。 苏菱回握住他的手。 彼时爱浓,不知疲、不知惫,伴着莽撞、伴着生疏、伴着那令人心醉神迷的滋味,折腾到了天明。 苏菱的背脊如月牙一般拱起,不由自主地呢喃出声—— 皇帝和秦婈瞬间醒来。 眼中情浴尚未消散,这屋子彷如跟着了火一般的热。 秦婈屏息假寐,蜷着脚趾,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她刚刚,没喊出来吧。 没吧…… 而她身侧的皇帝也是一动不敢动。 他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他自然知晓。 梦境偏生停到了最后一刻。 两人闭着眼睛,各揣心思。 这梦有些久远,又有些长,长到她醒来时,好似真的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当下就是六年前,永昌三十六年。 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瞬罢了。 秦婈缓了好半晌,才若无其事地睁开了眼。 她抬手揉了下眼睛,将鬓角的发丝拢在耳后。 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用指尖推了推萧聿,“陛下,时候不早了,该起了。” 萧聿绷紧下颔,道了一句,“等等。” 这嗓音,是她再熟悉不过、且刚温习过的暗哑。 秦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 她默默趿鞋下地,招呼着外面的送水进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聿起身,长吁了一口气,他回头看了一眼空空的床榻,单手捂住脸,捏了捏太阳穴。 他快疯了,真快疯了。 门帘轻轻一响,萧聿推门而出,景阳宫宫女太监们,一齐躬身道:“陛下万安。” 盛公公见他眼底乌青,神色恍惚,关切道:“陛下可是昨日没歇息好?” 萧聿根本没听见。 他冷着一张脸离开了景阳宫,朝太和殿走去。 今日照例听政。 文武百官已在殿中等候。 萧聿落座后,户部侍郎江程远出列道:“臣有事要启奏。” 萧聿道:“江侍郎直言便是。” 江程远道:“此番辽东地震,依地方呈交过来的情报看,与永昌三十年的灾情十分相似,可辽东此番向朝廷要的钱,却比永昌三十年足足多了一倍。” “臣想亲自去辽东一趟,核查清楚房屋坍塌及人口伤亡,再拨银两。” 这话一出,众人一齐提辽东那位官员捏了把汗。 江大人,那是出了名的抠门。 萧聿道:“朕准了,不过,你且先带着辽东要的银两去吧,既然起了灾,那移民就食、平抑粮价才是要事。” 江程远道:“臣领旨。” 萧聿将一个折子从左移到右,换下一个看。 都察院右都御史方鹤文站出来道:“臣也有要事要奏。” 萧聿停下手中的折子,看向他,“爱卿请说。” 方御史道:“苏州府恶性不改,又起了卖官的心思,京中的官他们不敢卖,便开始卖地方的,价格已是比永昌三十六年更高。” 萧聿脸一黑。 方御史心知陛下一向最是厌恶有人在仕途上做手脚,便直接道:“微臣得了消息,秦淮河畔的赌坊,又开始营生了。” 萧聿转了转手上的半晌,抿着唇道:“那方御史即刻动身去一趟苏州吧。” 方御史躬身道:“臣领命。” 每日上朝,最开始都是要事,但接下来就没什么大事了。 一般来说,不是刑部同大理寺高声辩论某个案子该怎么判,就是兵部和户部因为钱驳斥对方。 嗡嗡声越来越响,萧聿抬手捏了捏鼻梁。 耳畔还回荡着她的声音…… 萧聿垂眸,想起了后来他教她玩骰子时的事。 听音哪儿是那么容易学的,她学不会,就赖他不肯传授秘籍。 没了办法,他便教了她一个容易的。 哪知她却道:“殿下此番行径,与作弊有何不同啊!” 盛公公也十分纳闷地看着今日的皇帝。 陛下三年如一日,日夜都是沉迷公务,不能自拔,可从未有过这种心不在焉的表情。 今儿到底是怎么了? 朝廷很多事,一天那是根本吵不完的。 耳听嗡嗡声减弱,停止,萧聿轻声道:“退朝吧。” 这时候,礼部尚书姜中庭又出列,“臣还有一事。” 其实萧聿习惯了。 每天都是这样,只要他一喊退朝,定有人出列。 他不喊,底下就相安无事。 萧聿耐着性子道:“姜爱卿是有何事?” 蒋中庭道:“微臣以为,后宫之事,亦是国家之根本,后位悬空已久,臣恳请陛下早日立后。” 提起立后,朝臣立马来了精神。 世家官员也开始纷纷对眼神。 众人齐声道:“微臣恳请陛下早日立后。” 萧聿抿唇顺着目光看,忽然觉得远处有一个头顶乌纱,声着暗红色白鹇纹官服的人,尤为扎眼。 那是秦太史,秦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