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了贼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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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上了贼船了 医生说,结婚这事儿吧,就是你没想到倒也没什么,但是一旦想了,就会觉得:“赶紧的!夜长梦多!” 我被他偶尔暴露出来的流氓气息深深囧到:“顾先生,你矜持一点。” 顾先生:“这事要再矜持,我就可以独自爬进坟墓了。” 婚后的医生不断刷新我对他的认知下限,对此,他很淡然:“你上了贼船,就跑不了了。” 关于扯证这个事 【第一回】 三三:“医生倒是沉得住气嘛,还没押你去扯证。” 我说:“什么叫押……” 三三:“爱上一个人的最高境界,就是你恨不得马上和他领证。” 我说:“如果笃定以后要和那个人在一起,那也就无所谓什么时候领证了。” 三三:“什么叫无所谓啊? !” 我说:“就是——今天领还是明天领还是某天领,都可以。” 三三炸:“这里是天朝!你别告诉我你准备谈一辈子恋爱!你乐意医生都不乐意你信不? 你说不领他直接上绳子捆人你信不?” 我:“我信。 他不肯我也捆他。” 三三:“……” 【第二回】 三三:“领证没?” 我:“还没。” 三三:“你们俩什么情况?” 我:“啊,忙。” 两个人都碰不上面。 三三:“有什么事能比结婚重要啊? !” 我:“那你叫上肖仲义,咱们结伴去吧。” 三三:“结伴又不打折!” 【第三回】 三三:“亲爱的,我翻过皇历了,今天是个好日子。” 我:“哦……医生上班。” 三三:“他哪天不上班啊? 上班的人都不结婚了啊? !” 我:“总得找一天他轮休吧。 要么我答辩完让他请一天假?” 三三:“你丫还真是哪天都行!” 【第四回】 三三:“亲,明天陪我去给肖仲义妈妈买礼物。” 我:“啊,顾魏在旁边,你要和他说话吗?” 三三:“还不是你老婆呢,别成天霸占着啊!” 医生:“社会道义上以及法律效力上,都是我老婆。” 那头沉默了五秒,然后惊天动地一声“啊!” 。 我:“三三,淡定。” 三三:“你,和,顾,魏,领,证,了? !” 我:“不然我……和谁领?” 三三:“什么时候领的?” 我:“昨天。” 三三:“昨天? 昨天是什么日子?” 我:“……他轮休。” 三三:“你火星来的吧?” 我:“那我和医生的孩子就是混血儿了。” 三三:“一点都不好笑!” 随即叹了气声,“和顾魏好好过吧,啊,相信我,换成别的男人,早被你弄疯了。” 挂了电话我扭头问医生:“我快把你弄疯了吗?” 医生眼皮都不抬:“嗯。 早疯了。” 我:“……” 我和顾魏是坚决不隐婚的,别人问起,就说,但也没大肆宣传,毕竟婚礼还没办,所以相当一部分朋友并不知道我们领证了。 可巧合的是,领证第二天就有一个师姐打电话请我做伴娘。 顾魏知道之后不淡定了:“非要我去登报昭告天下吗?” 于是顾魏去买了硕大两盒巧克力(真的是硕大,我都不知道他怎么找到的),第二天到了科里见人就发。 陈聪问:“婚礼没办,你这喜糖怎么提前发下来了?” 顾魏说:“这是领证的喜糖。” 陈聪很无耻地问:“那拍婚照的喜糖呢? 买戒指的喜糖呢? 搬新房的喜糖呢?” 顾魏:“我祝你早日蛀牙。” 陈聪:“……” 晚上回家后,我囧囧地看着他:“我的同门又不是你们医院的。” 他们还是不知道。 洗完澡出来,赫然发现两个人的QQ和MSN状态改成“已婚。” 我:“……” 去选戒指的时候,导购员推荐了很多款式,看得我眼花,遂问道:“有简简单单一个环的吗?” 对方僵了三秒:“您是……想要简约一点的吗?” 我:“不,就是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的一个环。” 顾魏:“婚戒——光秃秃的?” 我点头:“很帅啊。” 你不觉得一个干净光滑的指环服贴在指间,有种说不上来的踏实感吗? 那种一个圈加一颗钻的“经典造型”,总让我有种“某一天,一抬手,圈还在,钻没了”的感觉。 顾魏瞟了眼他中指上的戒指(之前我买的,光秃秃的一个铂金环):“我能申请换个稍微正式一点的吗?” (哪里不正式了!>_<) 我说:“我们俩的职业,都不适合买太复杂的。” 最后,还是一个老经理帮忙,挑了一对造型非常简单的婚戒。 送到婚戒中心加刻名字的时候,我很低调地在顾魏那枚里面刻了细细的“LZX”。 顾魏——简直跟签名一样,刻了“GuWei”。 我说:“先生,你怎不再加个'swife呢?” 他很理所当然地点头:“可以考虑。” 我:“……” 领证之后由于种种原因,我依旧住在学校宿舍,然而没过多久,路人甲突然发力把小草骗回了家,断了我住学校宿舍的最后一条理由,顾先生二话不说,紧跟着把我押送回家。 曾经在丽江,顾先生一派认真地说过,如果以后……一定提前一个礼拜打报告。 事实证明,顾先生就是个骗子!完全不给我心理准备的时间,我就被地正法了。 我:“你不是说你会提前一个礼拜打报告的吗? !” 顾先生一派坦然:“打了啊,当着民政局那么多人的面,还不够正式吗?” =_= 整个五月,我就在做一件事:搬家。 从宿舍搬到公寓,再从公寓搬到新房。 搬家前—— “医生,结婚后能继续住在公寓吗?” “不能。” “大房子打扫起来太累了。” “我会和你一起打扫的。” “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大手一挥,“搬!” “……” 搬家那天,气温很高,两个人爬上爬下折腾了一天,看着地上大大小小的箱子发呆。 顾魏:“我能申请洗澡睡觉明天再收拾吗?” 我:“批准了。” 两个人冲完澡就累得会周公去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两个人朝着同一个方向侧睡,一大一小两双脚贴在一起,我看着看着就笑出来。 关于婚礼,都是我们俩自己亲手操办的,但是两边家长总会给出各种意见和建议。 顾魏和我始终是一个战壕里的亲密战友,坚持自己的原则,然后对于各种建议,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左推右挡,互相制衡。 别的事家长倒还由着我们,但是车队的问题,四位家长加五位老人意见空前一致。 顾魏:“一辈子就一次,适当的铺张浪费是允许的,高兴就好。” 我:“我比较高兴的是结婚那天站我旁边的人是你,而不是接我的车队多豪华。” 顾魏:“那我骑个自行车去接?” 我:“行,等着,我把婚纱换成旗袍,不然下摆全得卷车轴里去。 旗袍一定要高开衩的,那回头率,啧啧啧……” 顾魏反身扑倒……(此处省略三十字。 ) 顾魏问:“真无所谓?” 我说:“我对车队这事真没什么感觉。 小时候,看到一长溜车,里面空空的,怎么想怎么觉得灵异。 咳,要么你开着你的车来接我吧,把车队的钱给我,咱们蜜月能多跑一个国家了。” 顾魏思考了两秒,低头在我脸上吧嗒亲了一下:“好吧,我全权授权给你,你和爸妈们商量吧。” 我:“嘿,你倒是谁都不得罪。” 恋爱后没多久,发现医生很喜欢拆我的头发。 我不大喜欢头发黏在脸上的感觉,刘海都没留,而且出于工作习惯,一般都是扎马尾。 于是每次约会到最后,医生都会手痒地把我的皮筋拽下来,再把我的头发揉乱。 他总说,手感这么好,应当开发出来增添生活情趣。 后来我也就习惯了,玩就玩吧,况且医生不但管玩,还管养,时不时给我吹吹头发,去超市也会研究洗发水。 作为一名润发精华与发膜完全搞不清的男同志,有这个心,我已经相当知足了。 每次我问:“医生,我需不需要把头发剪短一点?” 他都会认真地打量一下,说:“还是留着吧。” 领证之后,忙着筹备婚礼,我闷头坐在地上翻找东西,嫌头发碍事就随便拿皮筋一扎。 医生坐在旁边看了我半天,突然冒了句:“去把头发剪短一点吧。” 我“啊?” 地抬头。 医生拎了拎我散落在肩膀上的头发:“天热起来了,你每天洗完澡都得吹半天,太浪费时间了,而且头发太长吸营养。” 医生骨子里是喜欢女孩子留长发的,觉得那是女性传统美感的体现,所以以前看到我头发毛躁了、分叉了,他会去买发膜之类的东西回来,觉得养起来就好。 但是现在,他看到我的头发长到腰,只会想“体重一直往下掉,营养全都喂头发了吧”,然后拎着我去理发店修短。 男人的成熟,总是在这些细枝末节里一点点体现出来的。 婚礼方案全部定下来的那天,终于松了口气的两个人早早窝到床上,一齐盯着天花板发呆,都不说话。 我突然想起:“医生,以前,就是我们俩还不熟的时候,我做梦梦到过你睡着的样子。” 医生:“然后呢?” 我:“就醒了。” 医生:“为什么?” 我:“又不是自个儿的东西,想得越美,醒来之后就越失落。” 医生:“……” 我:“那会儿哪能想到,你现在就躺在我旁边啊。” 缘分这个事情,真的很奇妙。 有同学跟我抱怨“我就是个剩女的命”,并跟我分析遇到一个靠谱男人的概率有多么低的时候,我总会告诉她们,不要着急,你耐心等一等,说不定一个转身的时间,缘分就来了。 六月初,我被三三和小仁押回Y市,等待出嫁。 晚上一个人趴在卧室,上看看,下看看,东摸摸,西摸摸,决定——捞过手机给医生打电话。 “医生——” “嗯。” “嗯——” “嗯。” “那个——” “你不会认床吧?” “……这床我睡了五年了。” “哦,那就是认人了。” “……小伙子,你矜持一点。” “这么不矜持地打电话的是谁啊?” “……”我在被子里钻来钻去,清清嗓子,“顾魏同志,我们马上要成亲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是医生低低的笑声。 我突然觉得尴尬得不行:“你笑什么?” 医生:“啊,不该笑吗?” 我:“……我觉得跟你对话的难度越来越高了。” 医生:“你这是在害羞还是干吗?” 我从床上弹起:“顾魏!不准调戏人!” 娘亲敲敲门:“干吗呢? 几点了还不睡?” 我说:“我有些情绪需要抒发一下。” 娘亲:“还有两天就见到面了你们还……行,你们俩慢慢腻歪吧。” 就走了。 顾魏在电话那头笑得狐狸一样。 “医生,你在干吗呢?” “躺床上,边上空的,等你来填呢。” “小同志耐心等待,两军会师指日可待。” “我方对接事宜均已部署完毕,贵方放心。” 我抱着手机,什么话也不说,跟着傻笑。 “顾魏。” “嗯。” “顾魏。” “嗯。” “顾魏。” “嗯。” “没事儿,我就喊喊你。” “顾太太,我这儿独守空房的,心脏不大好,你不要刺激我。” “……”隔了百八十公里的都不忘调戏。 HONEYMOON~ 陈聪总结,整场婚礼就体现了一件事:新郎很阴险,滴酒未沾,全身而退,反倒是把伴郎折进去了。 婚礼结束后,我们匆匆洗漱更衣,拎着行李直奔机场。 离开酒店前,正碰上三三扶着伴郎往房间走:“肖仲义今晚喝高了,我就不送你们了。” 说完看了一眼顾魏,“顾医生,这个账回来咱们慢慢算。” 顾魏抿嘴笑了笑,不说话。 我看了眼“醉态蒙胧”的肖仲义——三三你太单纯,Boss怎么可能会是把自己喝到丧失意识的人? 如此借力使力、借刀杀人、看似喝醉实则——算了,我还是保持沉默吧。 本来登机时间就晚,婚礼忙了一天也累,起飞没多久,我就窝在顾魏肩膀上眼皮沉沉打瞌睡了。 坐我们后方的一对小情侣正在小声地卿卿我我。 “什么时候嫁给我?” “还没考察完毕呢。” “都考验一年了。” 顾魏撇撇嘴,低声咕哝:“这儿还有考验了四年的呢。” 我闭着眼睛戳他:“委屈了您哪……” “嗯,抗美援朝都打完了。” “……我还没让你八年抗战呢。” 顾魏低声笑了:“唉,摊上你,我就已经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了。” “嗯?” 顾魏:“你早点开窍呢,当然好,要是不开窍呢,砸也得砸开了。” “!” 顾魏:“你自己摸着良心算算,算算我多不容易。” 我摸摸他脸:“好了,乖,我会对你死心塌地的。” 然后,我就睡死过去了…… 在飞机上想睡好那就是奢求,那么长时间下来浑身不自在,下了飞机困顿得不行,强打精神辗转到了酒店,找到房间,往床上一趴:“啊,圆满了。” 被医生拎起来洗澡,洗完,才不管他呢,倒头就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转醒,伸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滑滑的——? “林之校——你摸哪里呢?” 我噌地把眼睛睁开,脑袋旁边就是医生的脸,我的手,在他的肚子上。 迅速收回爪子,干笑:“医生,我饿了。” 医生:“这个时间点,是个吃饭的地儿都关门了。” 我大脑秀逗(真的是秀逗了)地对他说:“那……你能给我,弄碗,方便面吗?” 医生:“……你在这里找出碗方便面给我看看!” 早晨,两个人洗漱完毕准备出去,我换裙子,背后有拉链,拉到最后够不到,于是跑到医生面前转过身:“帮我拉下拉链。” 丫特别淡定地“哦”了一声,然后“唰”地给我拉下来了! >_< “你怎么拉下来了!让你拉上去!” “哦。” 慢条斯理,慢条斯理,慢条斯理。 “速度!” “你长胖了,拉链比较紧。” “顾魏!” 落脚的第一站是罗马。 我肠胃不适,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顾魏吃冰激凌。 这厮笑得跟罗马的阳光一样灿烂,极其不着调地建议:“买一份热化了给你吃吧?” 西班牙广场游客纷纷,我正在认真研究喷泉池的造型,一抬头,周围有至少二十对情侣开始接吻。 我下意识地看了眼手表:“这……是……快闪吗?” 这个数量有点尴尬啊。 顾魏目光四下扫了一圈,微微倾过身:“咱们也来应个景吧。” 于是第一个异国街头的吻,就这样糊里糊涂地献了出去。 晚上回到酒店,正在洗澡的医生突发奇想:“校校,来帮我搓背。” 我万般羞涩,死都不肯进去,故作凶横:“你天天洗澡,搓什么啊? !” 医生字正腔圆:“舒筋活血。” 我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来。 离开罗马北上佛罗伦萨,我们在傍晚时分到达,夕阳的金橙色和建筑的砖红色交相辉映,整个城市就安静地融在这种艳丽而又古朴的色调里。 我们的房间有一个花式露天小阳台,晚上洗完澡,顾魏捞过一条薄毯把我们裹在一起,靠着栏杆饶有兴致地看街景。 路上行人很少,白天的热闹消散,佛罗伦萨沉静文艺的一面舒展开来。 第二天,行走旧城。 街头随处可见开怀大笑的朋友和若无其事耳鬓厮磨的情侣,随性又浪漫。 在圣母百花大教堂附近,一个小伙子突然掏出戒指单膝跪地,被求婚的姑娘惊讶地张大嘴巴,双手捧着脸,半分钟都没缓过劲儿来,之后又叫又哭又笑。 有幸看到,觉得真是浪漫,想到顾先生都没认真求婚,于是偏过头看他。 顾先生认真道:“要么,你把戒指摘下来借我求下婚?” 我:“……” 在瑞士和奥地利逗留了三天后,我们到达法兰克福。 小仁多年的好友Lars前来接站,很快就在人群中认出了我们,因为“你和林之仁长得太像了!” (其实完全不像。 ) Lars的中文水平和我的德语水平半斤八两,除了“你好”“谢谢”“请问哪里是……”之外,基本抓瞎。 顾魏的德语做日常交流是没有问题的,于是我乖乖地被他拎着,听他们俩用德文聊天,完全听不懂。 上了车,我问顾魏:“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顾魏:“林之仁把你形容成女神,我就把你拉下神坛。” 我彻底无语。 Lars家三代同堂,他的妈妈和祖母特意烹饪了传统的美食招待我们。 第二天,善良好客的Lars作为导游,带着我们在法兰克福穿行,欣赏古典与现代在这个城市奇妙地融合,最后特意去了小仁的学校。 告别Lars一家时,虽然送上了早早准备好的谢礼,我仍觉得不足以表达我的谢意,不仅是对我们的款待,更是感谢他们这么多年来对小仁的照顾。 Lars的爷爷风趣地对奶奶说:“这么看来,我们是不是应当考虑明年去中国旅游?” 我立刻表态:“顾魏,帮忙翻译一下:届时定当倒屣相迎,竭诚服务。” 顾魏:“……” 一路北上到达柏林。 出了火车站,我问顾魏:“旧地重游感觉如何?” 顾魏想了两秒:“形容不上来。” 把我往胳膊底下一夹,“不过觉得不错,干吗都有个垫背的。” 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魏在这里生活过,我对柏林一见倾心。 顾魏一路抓着我的手,唯恐我被一路萌化人的雏菊勾得飞起来。 我挽着他的胳膊,和他一起走过他曾学习工作和生活过的地方,听他讲在博物馆前的草坪上一边看书一边晒太阳,大教堂附近的鸽子有多么能吃,预约去国会大厦俯瞰柏林全景却两次都赶上雨天……在露天巴士上,他拆了我的马尾,看着我手忙脚乱压住被风掀起的头发,撑着下巴笑得极其开心。 晚上途经他曾经租住的地方,和蔼的房东先生邀我们进去喝茶,征得了他的同意,我走进顾魏曾经的卧室。 之前视频里每次都会看到的浅绿色窗帘正随风微摆,许多言语道不明的东西蓦然从心底升起。 顾魏走到我身边,看着我不说话,我捏捏他的手:“我终于来了。” 很多人对于我们把柏林列入蜜月行很不理解,觉得浪费,但是我和顾魏很坚持,因为“同在柏林”曾经缠绕我们心底长达半年,如今算是得偿所愿。 顾魏说,对于他而言,一辈子或许有很多手术,但是对于患者,一辈子可能就这么一刀,因此每次手术都不敢不尽心尽力。 于是恋爱那会儿刚和顾魏同床共枕的时候,我从来不会枕着他的胳膊睡觉,唯恐把他胳膊压麻了或者落个枕之类的,影响他第二天的工作状态,两人就一直规规矩矩呈II状入睡。 结果某天,他突然抱怨:“你睡得跟小龙女一样,我给你根绳子吧。” 然后他就睡得就跟个道士一样,端庄无比,一晚上下来,被子连褶子都没变过,躺进去的时候什么样,醒了还什么样。 啧,还委屈上了。 要委屈也该是我委屈吧? 在爱情里的人,真的高一度嫌烫,低一度嫌凉,有纠结女友黏人的,就有纠结女友太淡定的,比如顾魏。 他也不说(估计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是每次扑闪着眼睛看着我,仿佛我一副相当不为所动的样子。 他哪里知道其实我的内心很咆哮。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呈CC状入睡,亲昵了一些,但是依旧比较矜持。 顾魏进修回来,我改成蜷在他怀里睡。 但是我依旧是个坚持立场的好孩子,打扰他睡眠质量以及第二天工作状态的事,是坚决不干的。 领证之后嘛……虽然恋爱四年,但是对于两个人胳膊腿偶尔会缠上的睡法,我依旧是万分羞涩。 顾魏:“我又没干吗,你脸红什么?” 我:“咳咳,嗯,没有。” 只是不好意思。 顾魏扶额:“老天,我要拿你怎么办啊……” 终于,婚礼了,蜜月了,可以不用考虑第二天上班工作的事情了!行至柏林,由顾魏担任导游以及随身翻译,导致我的状态前所未有的轻松,于是——翘腿、垫胳膊……这么个人肉抱枕不用白不用啊! 顾魏:“你是终于脱去羊皮恢复狼形了。” 离开柏林,一路向西来到大不列颠。 整个西欧已经进入了夏天,我们决定不往人口相对密集的大城市扎,于是接下来的行程都是小镇。 从曼彻斯特前往谢菲尔德,再前往Chatsworth庄园,纯粹是为了一睹Mr.Darcy的风采。 《傲慢与偏见》里那座风景如画的庄园使得我对它向往已久,甚至认真努力地想找到MissDarcy的那间琴房。 用近五个世纪的宅邸完美演绎两个世纪前的小说,毫无修饰,却只见沉淀而没有沧桑,或许这就是它的魅力。 我小跑向湖畔的草坪,顾魏慢慢跟在我后面,等他走到面前,我笑道:“YoucanonlycallmeMrs.Guwhenyouarecompletely,andperfectly,andincandescentlyhappy.” 顾魏简直配合得不能再配合:“Thenhowareyoutoday,Mrs.Gu?” 如果说去Chatsworth是为了满足我对经典爱情故事的一颗少女心,那么去Cambridge就纯粹是顾魏的个人情怀了。 一路南行到达剑桥,本以为会是古朴沉静,没想到文艺得不像话。 我们一到就赶上英伦特有的细雨,租了两辆自行车,也不打伞,淋点雨权当意境。 顾魏对蜜月的理解就是: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只有两个人,过最简单的日子。 在剑桥的两天是我们最为悠哉惬意的两天,午后两人倚在一张椅上看书,看乏了盖着毯子就着翻书声窝在顾魏怀里小憩一觉,醒来就是他近在咫尺的侧脸和烟青色的天。 离开大不列颠,对于巴黎大街小巷的浪漫,我和顾魏完全不热衷,把仅有的一天时间通通献给了卢浮宫。 走了一整天,晚上基本半挂在顾魏身上被他拖回了宾馆。 休息一晚后直接南下西班牙,从沉静的北海来到热情的地中海岸。 一进巴塞罗那的地界,顾先生就开始兴奋,他纯粹就是来看球的,其他的都是顺便。 作为一个伪球迷,我纯粹就是来看建筑的,其他的都是顺便。 现场看球和在电视机前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诺坎普球场人声鼎沸,热烈的氛围致使每个身在其中的人热血沸腾。 两个小时里,顾先生目不转睛全神贯注,身体前倾,每每进球前都捏着我的手,眼睛都能放出光来,全然不知我端着手机光明正大地偷拍他。 顾先生对巴萨很满意,美食、美景、热力四射的阳光,热情好客的民族,终于实现了他“没事看看球,看完喝杯酒,老婆在身边,想亲一口亲一口”的愿望。 第二天,我们开始认真游览这座高迪之城,感叹这个逝去的天才留给这个城市的财富。 用过晚餐,顾魏捞起我继续往东南而行,直到闻到海水的味道。 沙滩上人并不多,太阳西沉,漫天晚霞,美艳不可方物,我开心地脱了鞋子跑向大海,顾魏笑眯眯地慢慢跟在后面。 夜色降临,游人渐稀。 “我小时候,林老师第一次带我去大剧院,看的就是卡门。” 舞台中央,一身红裙,弗拉门戈的浓烈和妖娆,吉普赛女郎的快乐和悲伤,独自一个人就能盛开一朵花。 我翻出手机里的卡门,拎着长长的裙摆,踩着半湿的沙滩,跳给顾魏,不狂野也不诱惑,最后甚至忘了步点,自己都笑场了。 顾魏坐在沙滩上,半仰着头,笑意浅浅,眼睛亮汪汪的。 如今想来,那晚的月色真好。 离开巴塞罗那,前往马德里,逗留一天后返回X市,结束蜜月之行。 飞机上,我靠着顾魏酝酿睡意,他浅浅亲吻我的额头:“睡吧。 结婚快乐。” 三三来接机,打着拿礼物的幌子,行倾吐八卦之实。 肖仲义果然有手段,我们就走了半个多月,搞定三三连证都领了! 到了家,两个人聊了一个小时不过瘾,吃完晚饭继续,七点多下起雨来,三三干脆决定,在我这儿住一晚。 要说年纪大了还真是熬不了夜了,以前两个人裹着被子聊到半夜三更都没问题,现在12点都扛不过,加上我的时差还混乱着,一晚上醒醒睡睡,睡睡醒醒。 第二天眯着眼睛爬起来,早饭还没弄好,肖仲义就从天而降接走了三三。 我扔了锅铲,飞奔到书房,拖起顾魏进卧室,把他铺在床上,自己往他怀里一窝:“我睡会儿啊。” 嗅着熟悉的味道就这么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手脚都章鱼一样缠在顾魏身上。 他扔了手里的书,一脸戏谑地看着我:“睡得可好?” 我不过脑子地接了句:“好。 抱着个男人和抱着个女人,感觉能一样吗?” 然后发现说错话了…… 顾魏冷哼了一声:“给我闪开!” 我立刻狗腿地抱紧:“不行啊,没你我睡觉都睡不好。” 顾魏:“我知道。 我腿麻了。” 我:“……” 晚上,我向顾魏表达了我的担忧,离了他都影响睡眠质量了:“那以后要怎么办啊?” 顾魏看看我:“什么以后怎么办? 你以后想跑哪儿去?” 我囧:“我出个差或者你出个差什么的……” 顾魏一脸贱萌地得瑟:“那你自己想办法。” 我:“定期分房,以免上瘾。” 顾魏:“你敢!” 有丈夫的人~ 蜜月旅行回来,稍事休息后,回Y市探望父母。 我自告奋勇开车,顾魏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 上高速之后,我把音乐音量慢慢调小,听到身边均匀的呼吸声,从后视镜里偷瞄顾魏睡没睡着。 偷瞄到第三次,他唰地睁开眼睛。 我连忙端正坐姿。 顾魏整个人转过来面对我,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你……盯着我干吗?” 顾魏:“给你看啊。” 我:“不用了,这样不安全。” 顾魏瞟了眼他的安全带:“哪里不安全?” 我:“我心跳加速、血压上升、呼吸不畅、供氧不足,不安全,不安全,不安全,不安全……” 到了家,我按门铃:“爸!妈!” 林老师来开门:“快进来,快进来。” 然后和顾魏就这么热乎地寒暄着进客厅了,我完全被忽视了,晾在了门口……果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吃完晚饭,一家人出去散步,没走多远,我备感乏力:“我先回去了。 有点困。” 今天整个人特别颓,印玺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开了两小时车怎么跟马路上暴晒了两小时的蚯蚓一样?” 开了门,我往短榻上一蜷,打了个哈气,三秒钟都没要就睡着了。 顾魏陪爸妈散完步回来,见我睡着了想把我抱到床上去,只是他刚把我抱起来—— 我是被顾魏拍醒的,一睁眼他就一脸严肃:“你……那个来了。” 我抓着他的胳膊赶紧从榻上跳下来。 这个短榻是娘亲刚不知道从哪儿淘回来的,是她的心头好,现在上面已经赫然留下一小块“罪证”了。 我:“阿弥陀佛,还好这玩意儿是木头的。” 顾魏:“……” 我捞过纸巾盒想迅速毁尸灭迹,顾魏淡定地去找了块抹布打湿,回来帮我一起毁灭罪证,刚清理完现场,娘亲就走了过来:“干吗呢?” 顾魏把我往浴室一推:“洗澡去吧。” (这厮表情要不要这么淡定? )然后慢条斯理去阳台洗抹布去了。 我冲着娘亲特谄媚地一笑,溜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就接到了周末大学同学聚会邀约的电话。 我委婉地表达了我行程已满并更加委婉地祝大家吃好喝好,然后就挂断了。 坐在一旁的娘亲不乐意了:“同学聚会干吗不参加?” 我:“参加了干吗? 是和男同学推杯换盏隐晦地炫耀自己事业有成,还是和女同学攀比八卦然后得瑟地炫耀手机上老公的照片?” 娘亲:“啧,你看你嘴跟机关枪似的。” 我乖乖地不吭声。 娘亲苦口婆心:“现在的同学就是以后的人脉,多个朋友多条路。 吃个饭,大家互相了解——” 我:“吃不下去。” 娘亲:“啧——” 我:“妈,您以为我们现在的同学关系还跟你们那会儿一样,是枪林弹雨里培养出的革命感情啊?” 娘亲:“你那是象牙塔里待久了,不懂得人情世故。” 我:“有的人,我即使每个月和他吃饭每个礼拜和他喝茶,我遇到麻烦,他也不会帮忙。 但是我即使半年不和三三联系,一年不和印玺见面,我遇到麻烦她们还是会两肋插刀的。” 顾魏洗完澡出来,就看到我和娘亲分踞沙发两侧。 他刚一走近,我就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我(周末)要和顾魏在一起!” 后来顾魏说:“那个架势,就跟小姐和家里的长工私奔被逮到的时候冲老太太喊‘我要和他在一起’一样。” 晚上睡觉前,我问顾魏:“我这样是不是不大好?” 顾魏:“就道理上说,你妈是对的。” 善舞长袖,朋友满天下,是多么耗费脑力和感情的事。 我叹了口气,趴到顾魏怀里:“顾魏……”喊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魏拍拍我的背:“没事,大不了到时候有情况你叫我。” 真的很想把顾魏夹带去饭局…… 返回X市是顾魏开的车。 上了高速没多久,我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紧急车道上停着一辆车,与那辆车擦身而过时,就看到车前一中年男子,大喇喇地正对着路中心——嘘嘘…… 由于画面出现得太突然,我猛地吸了一口气。 顾魏瞟了一眼,迅速伸出右手覆住我的眼睛。 我一动不动,等车开出去快两公里,他才把手收回去。 顾魏试图缓和气氛:“人……人有三急。” 我:“人有三急我能理解,但是不能到收费站服务区借个厕所吗? 就算真的非要光天化日,他就不能背对着马路吗? !” 顾魏抚了抚我的胳膊:“没事没事,老公在这儿呢。” (这是什么逻辑? ) 我冷静了一会儿,问他:“怎么? 你打算自我牺牲一下帮我刷新记忆吗?” (我不是成心调戏的。 ) 顾魏清清嗓子,专注地目视前方,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