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终焉

    妖官察觉黄烁状态不对，还真不是错觉。这段时间黄烁可一点没闲着，在理清了未来的方向后，就开始准备第二种剑意。

    因为金乌剑意有太多的巧合，所以黄烁认识到自己需要完整的，彻底的自己领悟一门剑意，才能进一步确认这条路线的可行性。

    其实剑意这东西，剑宗有着完善的传承，三峰传承的核心就是剑意。或者说是剑意的雏形，无论是浩养峰的正气，戒律峰的律法，斩孽峰的杀道，都在尝试通过不断地学习和强调，让弟子靠近某种认知。

    黄烁虽是剑庐的弟子，但是以他后期的地位，该知道的也没人会瞒他。毕竟相比于黄烁对剑宗贡献的种种，这些老掉牙的东西实在没什么好对他保密的。

    只不过这类唯心的力量黄烁很不适应，他更追求看得见摸得着，理解的了的力量，无论是各种技术，还是炼体，哪怕是信仰之力，他能切实接触到，才会研究。

    而剑宗那些还只是雏形的意，黄烁实在不觉得自己是那块料。直到领悟了金乌剑意，黄烁才确认了这么一种力量的存在，只不过一方面他其他的事太多，一方面也是手头的力量太多太杂，实在没精力再多研究一门这样虚无缥缈的力量。

    但现在发现剑意成了超脱不可或缺的前置，那黄烁也就只能捡起来了。

    其实有了三峰的传承作为参考，上一世很多思想潮流都是可以尝试着化为剑意的。但是第一个完全自己修炼的剑意，黄烁还是打算稳一手，没浪的去创新。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上一世文明灿烂，各种学说流派汗牛充栋。但是他既不是文科生，也是学哲学的，身为一个天天熬夜的码农，他对那些学说只能算是一知半解，沾了义务教育和信息发达的光，什么都能说上两句。

    但是他的那点碎片化的理解，平日里吹吹牛还行，但当做自己的剑意，可拉倒吧。

    所以他还是老老实实的选择走剑宗的路子，起码前人已经验证过了，哪怕是个雏形，但是正确的。不过无论是浩养峰还是戒律峰的传承都不适合他。

    浩养峰说的是修的正气，但在黄烁看来，其实就是孔曰成仁孟曰取义那一套。这一点从燕无锋师徒两任掌门动不动就和对手玩同归于尽，就能看出一二。这套传承稍微改改，倒是挺适合那些求死者，他们虽说是被洗脑，但真就是执拗的用生命在追求自己的正义之道。

    戒律峰的传承挺别扭的，黄烁还真研究过，甚至修改过。作为法治社会的穿越者，黄烁对这套理论还是认同的，只不过...身为一个世界之主，黄烁更希望别人遵从戒律，而不希望自己被戒律束缚。这也是戒律峰在三峰中一直垫底的原因。

    对于掌权者，本能的就希望成为戒律的制定者，但不愿成为被束缚的人。在没有外力监督的情况下，一个掌权者需要极大的自律才能控制住心中的欲望。

    所以黄烁唯一能选，也是相对简单的，却正是当初被他嫌弃，甚至帮大壮转换的斩孽峰的杀道。斩孽峰的杀道修炼起来其实很简单，但也正因为简单，问题重重，后继乏力。他们用的是发大宏愿的方式，来辅助自身坚定意志，凝聚杀意。

    大宏愿这种方式问题很多，受限于施术者的见识，很难掌控程度。宏愿发的大了，完成不了，久久无法寸进，反而会伤了道心。但是发小了，一旦轻易完成，就没了进步的可能，早早固化了自身的意志。

    就像当初，大壮立志杀光人间宿妖者，在当时看这无疑是个大宏愿。毕竟宿妖者背后牵扯着一个人族上宗叛徒天骄秋水寒，和神界，妖族千年的算计。怎么看都不会轻易结束，一个处理不好就是一场新的种族大战。

    结果因为黄烁这个穿越者横插一刀，宿妖者几乎没翻起什么水花，就被打压的差不多了。后面神界直接亲自上阵，妖族打头阵，宿妖者虽然还有，但早就沦为了炮灰。而不是一开始设想的一个全新的强横种族。

    这就让大壮的宏愿差点落空，草草收场。幸亏黄烁传他九字真言，把杀意转为了斗意，才回避了大宏愿的弊端。

    而黄烁要修杀意，却也相中了大宏愿。毕竟相比于其他需要长时间自律保持，才能拥有的意，这大宏愿明显简单快捷，更关键的是直接。黄烁现在需要的就是意的入门，从头完整的感悟一遍剑意的诞生。有了完整的认知后，他才能够真正从自身内心出发，把自身的领悟转化为剑意。

    至于大宏愿的弊端，对黄烁而言反而不算什么。以他现在的认知，基本已经到了灵气长河中的高位水平，是有资格计算清楚宏愿的程度的。

    杀戮的目标被定为了妖族，但黄烁没发什么杀尽天下妖族的破宏愿。人族能在各个世界出现，从各方得到的信息来看，是因为之前的那位超脱者把这一条刻入了天道的规则中。那么同理，既然妖族能在各个世界出现，说明妖的诞生也是一种规则，灵气长河天道中的规则。

    所以黄烁的目标绝不会是那些杀不尽斩不绝的妖，他的目标是天道中的规则，他要斩的是妖族必然存在的这条规则。

    立下了大宏愿，心中就有了一颗杀意的种子。剩下的就是按照宏愿的方向不断杀戮，就能不断壮大，凝为剑意。

    但黄烁自然不会被杀戮这么低级的行为支配，一直以来，黄烁都不排斥战斗，也不排斥杀戮，无论是妖，是人，该杀的他不会手软。但同时，他很少主动杀戮，杀戮始终都只是达到目的的众多手段中简单粗暴的一种罢了。再说了，他的外挂又不是什么游戏系统，杀怪有经验，毫无意义的杀戮只会沦落为杀道的奴隶。

    所以黄烁选择的方式还是最适合他的理工男的方式，分析理解，进而掌握。有了杀意种子，就不再是毫无头绪，只要搞清楚了为什么杀戮就能激发这个种子，那岂不就可以人为的制造所需的某种存在。这是典型的西医理论，缺啥补啥，多啥割啥。

    就在他领悟杀意的时候，这些妖族送上门来，这是一种什么精神？黄烁感动的都快哭了，但他却在尽可能的压制杀意，否则在看到的第一眼，那股子从心底涌起的毁灭一切的冲动，就已经让他出手了。

    黄烁语气中的杀意，只是他实在有些抑制不住内心杀意的些许外露罢了。

    这个妖官这次带了足足两队妖，二十四只。而且都是巡查司的精锐巡捕，换句话说就是有编制的存在，可不像黄烁之前遇到的那些空有妖族肉体强度，却没妖气神通的残次品。都是实力和境界配套的真正妖族。除了妖官是个妖王外，其他都是顶级的妖将。

    黄烁刚一交手，就察觉到了不同。除了纯粹的实力，更重要的是这些妖族都有天赋神通。

    只不过这种神通和之前黄烁知道的那些妖族神通有着很大的区别，这类神通没建木世界的妖族那么强，能涉及规则，更像是动物都种技能的升级进化而已。说是神通似乎有些高看了，称为种族天赋可能更合适。

    强壮的肉身，不弱的妖气，天赋的加成，再加上相当熟练的配合，给了黄烁不小的压力。

    对于全盛期的黄烁而言，区区妖将，甚至都是不完全体，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当材料的资格都没有。但是对现在的黄烁而言，副本难度跳的可就有点大了。如果说那些妖吏算是新手村，之前那一队追杀求死者的队伍算个小boss。这一下子就连跳数级，有点直面终极boss的意思了。

    如果黄烁还按原来的计划，靠软剑恢复一点点灵气，靠吃肉恢复精血，想靠着一身蛮力战斗，恐怕一招面就被拿下了。

    好在现在的黄烁，经过这段时间金乌的不断灵气灌注，哪怕量少了些，但好在持续不断，稳定输出，无论是神识，剑气，都恢复了一些。按量算，也有了开光期的水平，当然了，质量是开光期远远不能比的。

    存量不足，也就意味着黄烁不可能久战，这点存货也就够他全力出上一招的。所以一开始，黄烁没动真格的，拿着那柄软剑，重返发挥出六合剑的精髓，人如幻影，灵动如猴。躲闪多，进攻少，一副勉力支撑的样子。

    直到妖官的加入，黄烁计算着距离，默默忍耐着。他现在因为完全属于自己的灵气重新生成的神识，终于不再受这个世界规则的压迫，恢复了正常。但因为存量太少，离体范围不过数米远。

    御剑的手段虽然恢复了，但也受限于神识的范围，招式不光威力有限，范围也大受制约。所以黄烁一直在试图聚拢敌人，争取一招解决，毕竟他没余力用出第二招了。

    来了！随着妖官一家踏入黄烁的神识范围，黄烁眼神一厉，再也不装了。藏于衣服下的金乌突兀的蹦出，随着一道剑气注入体内，无尽的光热把一个不大的范围内，仿佛隔离出了原本的世界。

    这一招大日无垠，还是黄烁来这个世界前刚领悟的剑招，把金乌强大的力量与他在幽冥领悟的空间法则相结合，得出的这一招大日无垠。本来招式还没经历实战，没想到真正出手时却已有了本质变化。

    原本这一招需要黄烁自身施展，但现在因为金乌的存在，这一招反倒变成了金乌为主的施展，黄烁的剑气主要用来引导金乌并不熟悉的空间法则。如此一来，对黄烁的压力大大减少，没费什么力就用出了这一招。

    这一招设计之初就是一招半攻击，半控制的招式，主要是临时割裂空间，把敌人困在一个独立的小空间内。只不过这个小空间内充满了金曦离炎，防御不足的话可就不是围困了，而是直接烧烤。

    而黄烁的目标则是下一招，终焉。

    剑意嘛，心中有念只能算是杀意，要和剑法，剑道结合，以剑演化，才是真正的剑意。而黄烁手头的剑招算来算去，最适合杀意的正是这名为终焉的最后一招。

    本身这一招的创立，就融入了黄烁在幽冥无数次杀死自己积累的杀念和破灭一切的理念，通过泯灭临时的小空间，来最大程度杀伤敌人。

    当黄烁把杀意的种子和自己压制已久的杀意都注入了这一招后，这一式终焉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化。

    原本该被破灭掉的小空间，竟然没有消失。

    那些妖族在被杀死后，身体迅速被狂暴的力量撕成了碎片，血色的雾气一阵翻腾，就似乎被磨灭成了某种更小的颗粒。在灭杀一切，破灭一切的意志下，生命被抹杀，生机被破坏，物质被消散，直到最终只剩下了某种不可毁灭的细微物质，呈一种灰白色薄薄烟雾。

    这时候失去了支撑的空间才开始坍塌。只不过因为这种灰白物质的存在，当空间坍塌到拳头大小，竟然无法继续了。似乎这种物质不可破坏，不可灭杀，硬是支撑住了小小的空间。

    黄烁伸手，一枚巴掌大的轻薄镜片落在了手中。

    形状并不规则，也没什么人工雕刻的痕迹，看起来很丑，就像是一块破碎的玻璃片，灰扑扑的，落在手里轻若无物。

    只是黄烁的脸色有些怪异，这玩意儿看着眼熟啊，怎么看怎么像灵宝。

    灵宝自然是好东西，但是成因没有规律，黄烁虽然有，但也是越多越好。但是自己明明是在试图重复金乌诞生的过程，再造一个先天神灵。却变成了一个作用不明的灵宝，且不说算亏算赚，但是却让黄烁刚建立起的理论遇到了颠覆性的危机。

    不对！没颠覆，剑气，一定是灵气这种力量的介入才出现了偏差。那也不对，最初的金乌就是剑招中出现的，虽然没成为生命，也成为了临时的生灵。似乎也不完全是剑气的问题。

    面对未知，黄烁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等等！黄烁突然意识到自己貌似下手狠了，送上门的外卖，现在变成了一面不能吃的镜片。那自己的肉食问题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