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结束
“废物！” 听到了呼救声，曦忍不住啐了一口。 神尊也有情感，也有远近亲疏。曦和白帝成为神尊的时间差不多，原本就比较亲近。而白帝造成其重伤虚弱的战斗，也是和曦一起，真是算是救了曦。所以他俩的关系相比于其他神尊，更亲近一些。 这次两位携手来剑盟，既是完成天道的任务，也是曦来帮忙压阵，完成白帝多年的设计。毕竟白帝的伤算是因他而起，所以帮其换个身体，摆脱虚弱，也是应有之意。 只是没想到这帮剑修这么难缠，剧本和预想的差的有些多。 曦和王动看似打的有来有回，但其实曦一直占着主动，虽说干掉对手不容易，但也能随时抽身。离龙剑虽然很强，但王动毕竟还没真正踏出最后一步，和神尊还是有着距离。能够维持不败，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曦突兀的化光，一闪就脱离了王动，瞬间来到了大壮身边。这一招光遁几乎已经不亚于瞬移了，哪怕大壮的战斗本能都来不及反应。 但一柄燃烧着火焰的剑还是及时的架住了曦的攻击，王动一直没有动用的剑尊权柄依旧那么不讲理，心之所至，剑之所至。他的权柄虽然本身威力不强，但绝对的不讲理，甚至超越了空间的限制，比瞬移还像瞬移。 似乎是对自己师父的绝对信任，大壮目不斜视，根本不搭理近在咫尺的曦，发了狠劲，一门心思的追着白帝出手。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双方都很清楚，王动和大壮师徒合力，可以不惧任何一位神尊，但单独面对一位却又差了毫厘。 所以这个燕无锋用自身生命创造出来的机会，一旦真能干掉白帝，那大壮腾出手来，只剩曦的话，是战是和就占据了绝对的主动。 但一旦无法干掉白帝，让其寻隙退去，没人知道其恢复需要多久。看着似乎受创不轻，但这毕竟是神尊，背后是这个世界的天道，一切皆有可能。他们承受不起万一的可能。 所以这一刻师徒同心，长久培养的默契，让他俩像在刀尖上跳舞一般，极限的战斗着。大壮完全不顾自身，完全把自己的安危交到了王动手中。他自己发了疯一般只攻不守，杀机四溢。 剑修者，有进无退，有死无生，此为精诚之道。这是那个艰苦岁月中，无数剑修前辈用生命为剑修一脉创立的精神传承。这一刻的师徒两人，心无杂念，目标纯粹，唯战尔。 反倒是曦，在白帝一声声的惨叫中，逐渐急了。 王动哪怕全力发动权柄，倾尽全力，但差距还是有的，每每拦截都堪称极限。可以说每一击都在考验着师徒两人的心志坚毅程度，但凡稍有动摇，势必坚持不下去。只不过这师徒两人都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一面战意炽烈，一面却是绝对的冷静，心若冰火两重天。 他俩心境上突破了，曦却受不了了。 从他的角度看，差一点，就差一点。每一击都被王动极限的阻拦，明明就差那么一点点，仿若咫尺天涯，一面是感觉再稍稍努力一点就能突破了，一面却是始终无法突破的憋闷。 终于，曦受不了了，动用了本源，爆发了。 谁还没点压箱底的手段，谁还没个爆发的手段，但爆发手段也分常规手段和最终手段。面对这样的情况，无论是曦还是王动，常规的爆发手段早就用了，战斗到了这个份上，已经不容许任何保留了。 但是最终手段，却不是想用就能用的。这类手段往往不光代价巨大，可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更关键的是，越是大招，就难免偏于极端，在你爆发的同时，既是最强，却也是最弱，往往会暴露出致命的弱点。 尤其是他们这些神尊，在这方面问题更大。他们的爆发最终还是要依赖神权，但是作为后天神灵，被赋予神权的神灵，其本身和神权之间细微的不匹配，将在这种爆发下被无限扩大。 无量光！无量热！无量大日降！ 充满了毁灭气息的光热骤然爆发，曦整个人化为了一轮大日。 只是在这一瞬间，大壮突然舍弃了白帝，反身剑指曦。这一个瞬间，他那恐怖的战斗本能，心火一念察觉到了一丝诛杀曦的机会。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突然转换了目标。 于此同时，一个身影挡在了大壮身前，火焰的剑气硬生生破开光热，像个盾牌一般，在无量的光热中踏前一步，为大壮开辟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师徒明明没有任何交流，却配合的天衣无缝。 只是在这样的力量面前，王动自身的不足也越发凸显。哪怕有离龙剑护持，也凄惨无比，身上衣物早就化为飞灰了，身体表面一片焦黑，空气中甚至弥漫着烤肉的焦糊味。怕是已然半熟了。 唯独一双眼明亮有神，战意勃发。燕无锋无惧死亡，从容赴死，他王动又岂会在意。生死事小，唯独这一剑，务求一个畅快！ 但就在这时，无论是曦，还是白帝，却突兀的消失了。 师徒两人茫然的举剑向天，却再没了目标。 “好了，休息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眼前一花，两人被传送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不过两人都松了口气，因为那个声音太熟悉了，正是黄烁的声音。心神突兀的放松，无尽的虚弱，疲倦和伤痛就涌了上来。两人闷哼一声，就直接昏睡了过去。 刚刚的战斗，对两人来说，无论是力量还是意志都严重透支，真就是全凭一丝执念硬撑下来的。 另一边黄烁出现在战场，随手把师徒两人送去了青灯大世界，无奈的向着天比了个中指。 刚摆脱了建木的黄烁，在查看战场的时候，这边正好就到了生死一刻。 黄烁也没犹豫，直接就要插手，他可不在乎会不会影响大壮他们的公平战斗，自尊心什么的。自己人活着，敌人挂了，就是最好的结局。 但很可惜，建木比他先出手，直接就救走了两位神尊。 这里毕竟是建木的大世界，他又是专精空间的存在，黄烁想拦截都做不到。但就空间应用这一点，黄烁比建木还是差了一档的，只能保证自身不受对方镇压，但想虎口夺食还差远了。 不过也够了，起码有着黄烁威胁，建木想顺手把这两个讨厌的人族解决掉的心思也不敢实现，黄烁没给他留任何空余。 只不过，经此一下，黄烁和建木虽然没明说，却也似乎达成了默契。其他战场的神尊神灵，也被建木接回了神界，如火如荼的战斗瞬间平息了，毫无征兆。 而黄烁也没追击，任由其安然撤离。 对建木来说，对这个世界来说，如此行为其实已经算是认输服软了。只不过没彻底认输罢了，留着最后一丝面皮。 站在建木的角度，这也是无奈的选择。他困不住黄烁，灵宝还被克制，连战斗都不行。如果神灵们争气一点，他还可以考虑拼一把，尽可能拖延一会儿。 但是三处战场没有一处有突破的，甚至剑盟这边还有神尊陨落的风险，直接突破了建木的底限，他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 七位神尊，这个世界的最高战力，现在已经损失了三位。想要恢复还不知道需要多久。所以剩下的四位神尊更显重要，尤其是最强的战力曦和有所进展的白帝，更是损失不起。用这两位换两个修炼不过几百年的人族，是建木绝对无法容忍的。 他恨黄烁，恨这些人族，但身为天道掌控者，他必须站在大世界的角度考虑问题。 黄烁是敌人么？是也不是。 对于一个打上门来抢东西的家伙，那肯定是敌人，是要奋起反抗的。 但问题是，黄烁的目的很明确，要的只是那些人族，这性质就不太一样了。当然了，核心问题还是实力，也只有在力量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才会考虑得失。普通小贼是绝对要一巴掌怕死的。 对于大世界来说，什么算是敌人？修罗那种算是，他们要抢夺冥界，要损及根本。但即便如此，相比于生死，建木最终不还是选择了放弃冥界，让修罗退兵。 真正的死敌是那种为了自身发展，吞噬其他世界的存在。但凡青灯大世界表现出一丁点要吞噬这个大世界的迹象，那就只能不死不休，不计生死的死战了。 这就是黄烁和建木的默契，黄烁始终目标明确，要的只是人族，尤其是凡人。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吞噬世界的迹象，又展现出了足够的实力。那建木就必须做出选择了，是死战到底，还是听之任之。 真要硬拼，建木大世界毕竟是个圆满的大世界，底蕴深厚，并不惧青灯大世界这个初生的大世界。但是却不得不考虑代价和未来。 一但神尊们再有损伤，大世界的实力将很长一段时间处于低迷的状态。然而这虚空，这灵气长河中不知道隐藏着多少豺狼虎豹。一旦露出疲态，就会扑上来瓜分盛宴。 所以再恨，再不甘，建木也只能选择撤回神灵，任由黄烁带走那些人族。虽然不爽，但不得不说，这些恶心的人族走了反而是好事。能让原本快要失控的局面再度回到建木的节奏中。 对于很多大世界的天道来说，人族可真是一个头疼的恶心存在。既阻止不了其出现，也压制不住其发展，往往最后就被人族掌控了世界。 这种被刻入灵气长河规则中的存在，实在是无数天道头大的问题。黄烁的行为反而是帮建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这个问题，这才是两人能达成默契的基础。 没了阻碍，人族的转移工作就顺利得多了，快了很多。但还是出了问题。 玄宗和易宗为首的宗门本就无意转移，甚至墨宗和剑盟中有部分人也并不愿离开。 故土难离，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离开的，哪怕明知道留在这个世界，处境只会更艰难，毕竟刚刚和神灵战斗过，对天道，对神灵，人族再没了任何幻想。但即便如此，相比于去一个未知的世界，还要屈居人下，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选择。 甚至当危机解除，那些凡人也不乏不愿离开的。 黄烁不得不走了一趟易宗，和那位真正的人族领袖玄子进行了简单的会晤。 最终，黄烁不但没有劝动这些修行者，反倒是还送回了一些不愿背井离乡的人族，最终只接走了差不多半数的人族。 然后青灯大世界脱离了建木大世界，远远的遁入了虚空中，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 哪怕过了很久，玄子铿锵有力的话还会在黄烁耳边响起。 “也许我人族出现是必然的，崛起是必然，但是我们的发展，我们的生存却是我等每个人一点一滴的努力。你很好，自身发展了，还不忘记种族。却有圣人之姿，足矣担下引领种族的重任，这一点我承认你比我做得好。但是...你错了！” 是啊，错了，黄烁自我反省，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也许，随着大世界的晋升，人们会承受不住，会死亡。他想救人，出发点没问题。 但是黄烁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对方想要么？自始至终他都是一厢情愿的自我感动，从没考虑过人族真正的想法。 毕竟他是个穿越者，是个过客，黄烁甚至始终难以设身处地的融入这个族群。他是站在一个高高在上的地位，一种大家长的心态，一种完全自我感动的高尚的角度，在为人族考虑。 但是玄子他们这些一直引导着人族，一直承受着外界压力的人们，有着自己的骄傲，有着自己的觉悟，他们并不愿意被人安排。他们又何尝不是在追求着自己的自由，自己的逍遥。 用玄子的话说。 “既然这个世界注定会有人族，那一切劫难我等人族也就该承受，没有共患难，又何谈对这个世界的拥有？我们不能走，哪怕都走了，这个世界还是会有新的人族诞生。他们还是要经历我们经历过的一切苦难，甚至经历更多。我们作为先驱者，承担这些既是义务，也是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