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艺术

    一个完全复制的自己，一个自己造的自己，一开打黄烁就叫苦不迭。

    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这么强了啊。一直以来，黄烁对自己的认知都是一个三流的修行者，二流的剑修，一流的匠人。

    他一直很清楚自身的弱点，这个锅还真不一定要背在系统身上，而是他自己对这个世界，对修行体系下的种种技术有着强烈的好奇。不由自主的就想去了解，想去学习。

    黄烁很清楚，哪怕技术也必须专精，所以他几乎除了炼剑和与之相关的符纹阵列是百分百全力研究外，其他的技术大多浅尝辄止，停留在会而不精，广泛了解的程度。包括但不限于，机关术，牧妖术，炼丹术等等。

    所以他才迫切的想要建立起自己的宗门，培养起一批可信的后辈。把这些技术传下去，让别人替他专精下去，就像炼丹术一样。

    对他来说，剑修是护身之术，护法之术，对于战斗他不热衷，但也知道在这样的世界，只有实力才是确保其他一切的基础。所以他也从未在修炼上松懈，但一直以来，他给自己的定位也很明确，但求自保，不求显赫。

    没办法，一份付出一分收获，大壮的例子就在眼前，这么一个战斗狂人，这么一个所有精力都在这么一件事上的专注之人，自己又凭什么会比他强。

    所以黄烁一直对自身的实力定位是一个准一流高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和大壮这种天骄还有着一线差距。只不过这只是单纯的实力，并不是战力。实战中，黄烁自信凭着他繁多的手段，装备的加成，再加上一些战术的运用，起码五五开还是有信心的。

    但现在，当他作为对手面对一个能熟练运用他一切手段的对手时，才被动的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这么强了。

    黄烁的剑法确实二流，虽然根基打得很牢，但是因为一开始的《先人剑法》让他走了一段歧途，所以他的剑法并不是很上台面。虽然说无论是剑气雷音，还是练剑成丝，这类剑法境界他都达到了，虽然有些取巧。但他的剑法中缺少一种无法描述的韵味，一种注入了心血，付出了时间，换来的一种技近乎于道的升华。而相反，黄烁的剑法充满了一股子工业化的标准，机械般的僵硬。

    这是他之前奕剑术留下的后遗症，所有剑法走的都是计算出的最佳路线，严格遵循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原则，高大上一点说就是极简工业风的剑法。

    也正是这种风格，严重制约了黄烁的剑法按照正统的路线提升，剑宗的那些修炼经验，即便王动他们愿意手把手教，他也学不会了。所谓的以技入道，更像是前世的艺术，基础层面都是练习，画画啊，弹琴啊，都有一定定式，谁都能学，入门也不难。但一上升到艺术层面，可就没有标准，没了定式，完全是结果导论。

    成了，得到大家认可了，就是艺术家。没成，或者没得到承认，就只能算文艺工作者。而这种模糊的边界，正是黄烁这种理工男最头疼的存在。对他来说，零和一的世界才是最完美的世界，一切都是有标准，有规范的，那才是一个明确的世界。虽然有时候bug也很玄学，但总的来说还是好的。

    所以影响黄烁的也不是《先人剑法》，有没有这部剑法，他也都很难适应传统的剑法。有了这部剑法，只是让他找到了一个更适合自己的方向，一切还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只不过相比于艺术家这种很难界定的成就，剑法却也简单很多，不需要他人的认可，这是一门杀人的艺术，结果是能打赢，那就是成了。

    殊途同归，条条大路通罗马，今天，黄烁悟了。只不过这份领悟来的有些痛苦，他是在敌人身上悟到的，而且还是自己这个敌人。

    初生的意识很稚嫩，但并不意味着就弱小。就和之前屠灵剑的状态差不多，因为黄烁在其中注入了自己的经验和在比赛中总结出来的那些精华，所以这个第二人格更像是一个没什么人情味，但有着顶级战斗思维的战斗机器。

    没有黄烁那么多的胡思乱想，也没那么多的瞻前顾后，就是单纯的战斗，为了生存而战斗，为了不被抹杀而战斗，一切的目的都是抹杀掉黄烁这个本体，这个原主。

    简练到了极致的剑法，在融入了众多战斗经验后，量变产生质变，竟然隐隐有了升华，开始出现了那种黄烁无法理解的韵味。

    而这种韵味却是黄烁能看懂的韵味。这是一种简洁到了极致而产生的一种美感，就像看到了一篇条理清晰，没有废话，注解完备的代码一般，那是一种享受。那是独属于程序员的美感。雷布斯说他当年写的代码像诗一般，这一点，黄烁信的。

    可惜这不是享受的时候，在这优美的韵味中，却是最阴沉的杀机。黄烁没时间感慨剑法的优美，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保命，以及...反杀。

    周流剑展开，剑影纷飞，受对手的影响，黄烁虽然处于劣势，但还不至于没有招架之力。反倒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很快就熟悉和掌握了对手的剑法，打的有来有回了。毕竟经验是他的，剑法是他的，本就全是自己的东西，没道理第二人格会，他自己反而不会。之前阻碍他的属于常识和认知，但一旦有了参考，人族最大的技能也就发动了，学习是很快的。

    但是事情并没有丝毫好转，识海中的精神体看起来和真的差不多，但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灵魂力的具象化罢了。用的法力剑气并不是真正的法力剑气，周流剑也不是真的剑，

    所以这战斗，不需要在意消耗，在神识枯竭之前，都不会有力量不济情况发生。但这更麻烦，双方都没有装备加成，都拥有近乎无限的法力，基本相同的招式，复制的经验，完全没有能来开距离的地方。

    但问题是，那法力只是看起来无限，其本质消耗的是黄烁这个人的灵魂之力。这么消耗下去，两个意识分不出胜负，这个灵魂，这个人可就要先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