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山
“爹，你这次怎么这么轻率就收了这个徒弟？”梅亭之中，一娇俏少女莲步轻移，给藤椅上的老人端上一壶酽茶。 “我早就听闻丰家公子芝兰玉树，有经天纬地之才，不失为一块璞玉，怎能拒之山下？”钱老瞎微眯着双眼，好不惬意。 “呸，女儿我还不知道你？爹你一见了那丰家家主送上的一箱财宝，就连路都走不动了。” “嘿，竟敢呸你老爹？看来平时是太宠你了。爹现在就让你尝尝这碧血蛇的厉害！” “好，女儿也正练了新的蛊技，正等你指点一二！” 此时梅庄的斗蛊场内，大师兄白牧正与几人切磋。只见他长身玉立，任凭前方几人的凶恶蛊物频频释放毒素、露出獠牙啃噬，依旧是岿然不动。在他身前，有一白色小兽，只及膝高，其形如马，头上长一支尖角。小兽的口中正源源不断的吐出白色雾气，顷刻间就将那些蛊毒消解。有这白雾傍身，那些蛊物竟根本不敢靠近半分。终于，那几人黔驴技穷，纷纷将蛊物收入袖中。 “白兄这白角兽真是强大无比，尔等受教了。” 原来，这几人是慕钱老瞎之名而来的蛊师。白牧轻轻一笑，随即请几人到附近的梅芳楼小坐。 “白兄，听说钱师傅又要收弟子了，好像是丰家的公子。这未免有些随便了。”一名高壮的蛊师随口说道。 “就是就是，要我说，钱师傅蛊功盖世，收的徒弟非是像白兄这样的青年才俊不可。” 白牧淡泊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师父只是见钱眼开？我告诉你们，我师父确实贪财，可他不会让无能之人踏入我梅庄。炼蛊之人，最重要的是有胆，此次丰泉公子上山，师父已经安排了我在路上吓他一吓。” 几位蛊师面面相觑。说实在的，白牧这白角兽，如果不是炼蛊之人，还真不觉得它可怕。这小兽通体莹白，四肢修长柔软，还有一对小翅膀，又帅气又可爱，那丰泉公子怎能被吓到？ “你们不要担心，”白牧一眼看穿了几位蛊师的心事，“我将祭出我的副蛊。” 造诣高到一定程度的蛊师，便可拥有副蛊，一般来说不如主蛊强大。可几位蛊师知道，白牧的副蛊，是一条小碧血蛇，是由钱老瞎的主蛊单体繁衍而来。这种蛇可以使自身膨大到蟒蛇般大小，头角峥嵘，十分可怖。这对丰泉公子，的确是个莫大的考验。 “儿啊，你不去行不行？”这几日，梅岭方圆百里最悲伤的人莫过于丰家夫人。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丰泉不要去当蛊师，甚至还上吊威胁。丰泉再固执，也差点因一个“孝”字留了下来。此时丰翼对妻子进行了一番劝解，他说服妻子，此时不让儿子走，将来他会后悔，会恨自己不够坚定。终于，丰家夫人选择了尊重儿子的决定，可还总忍不住哭啼一番。 “爹，娘，孩儿不孝，不能绕膝相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等孩儿闯出了名堂，必定回来让你们二老享天人之福。” 说罢，丰泉扭身上山。 一路上，丰泉饱览美景，不禁啧啧赞叹。是啊，他从小苦读圣贤书，家教又甚严，哪里有机会一睹山川大河呢 草丛中不时有毒物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空中飞翔的鸟虫也大多头角峥嵘，身怀剧毒。这梅岭称得上是一座毒山，但钱老瞎就是有能耐镇住它。归根结底，是由于钱老瞎的碧血蛇乃是梅岭的毒王，一山的毒物不得不对其俯首称臣。 丰泉明白，这些毒物之所以不对他发起攻击，是钱师父的意思，于是更加精神抖擞，健步如飞。 突然，丰泉看到不远处正有一娇俏少女正手持树枝，对一身长十数米的碧绿大蟒频频抽打。那少女容貌清丽，发丝漆黑如墨，身段纤细窈窕，一袭红衣颇具异域风情。丰泉有时也同父亲外出访客，见过不少美丽的千金小姐，可都比不上眼前的少女。 可少女的举动实在与她的长相不符。只见她跃至半空，将树枝举过头顶，狠狠劈下，那碧绿大蟒是直接抱头鼠窜。丰泉先是一愣，这大蟒打不过她？旋即回过神来，向一女一兽奔去。 此刻，钱老瞎和白牧二人都在梅亭之中。与往常不同的是，白牧脸上的淡泊被一种苦闷之气掩盖，钱老瞎也不再悠然自得地躺着或者坐着，而是来回地踱步。谁能想到，白牧放出的副蛊，能遇上这死丫头。钱老瞎之女，钱潇潇，这天正想在山中伏击几只独翼鸟，等了好几个时辰，谁承想这碧血蛇在附近的草里伸了个懒腰，把鸟给吓跑了。潇潇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树枝就对这碧血蛇追打起来。 “姑娘，你为何要与这条蛇过不去？”丰泉来到潇潇跟前，大声询问。 “你管得着？”潇潇脸上带着怒意。 “姑娘，我看着蛇如此庞大，怕是这山中灵物，对这方水土有镇压与守护的作用，还望姑娘念其修为不易，放其一条生路。” “呵，这哪是灵物？不就是我大师兄养的畜生嘛。”潇潇撇撇嘴，又举起树枝跳起来。 丰泉见潇潇又要抽打，于是看准潇潇落地的一瞬间，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扑倒了潇潇。 “快走！”丰泉趁潇潇还没回过神来，将其压在身下。那碧血蛇迅速逃走。 待到那蛇走远，丰泉这才松了一口气。旋即他感受到了身下的温香软玉，不由得虎躯一震。 此时潇潇也回过神来，看到自己被丰泉压住，也是羞愤不已。她一脚踹开丰泉，然后红袖一挥，一条通体殷红的磷蛇映入丰泉眼帘 “你······”潇潇秀美的杏眼此时仿佛在喷火。 “坏了！”正在梅亭中观望的钱老瞎和白牧大叫不好。如果真的让潇潇把丰泉杀了，该怎么向丰家家主交代？白牧想着，倒是不怕丰家报复，只是这事传出去，一定大大不利于梅庄的名声。潇潇马上要进行攻击，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我的财宝没了！丰家家主肯定要我退还！”钱老瞎仰天长啸，使得白牧是直接沉默。 丰泉望着潇潇和她的蛇，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这赤磷蛇必定身怀剧毒，让它咬上一口，自己必定一命呜呼。丰泉心中不甘，他还没有仗剑天涯，还没有建功立业，就在这里交代了？ “姑娘，我救了这灵物一命，也是胜造七级浮屠，死而无憾了。只是，在死前能否拜托你一件事？”丰泉用手捂住胸口，那是刚刚被潇潇踹到的地方。 潇潇奔不想和他废话，但细看这男子，面容俊秀，身形修长，尤其是那只捂着胸口的手，骨rou匀称，五根手指仿佛新生的竹笋，甚是可人。“好吧，你说说看。” “我此次上山是想拜蛊者钱老瞎为师，结果在此得罪了姑娘，实在是死不足惜。我拜师不成，辜负了老人家的一番美意，实在是不忠不义。日后胡娘见到钱老瞎时，可否替我给她磕三个响头，以昭这段未尽的师徒之缘？” 潇潇听了这话，心中有些挣扎。这人趁机占她便宜，好生可恶，但也是钱老瞎宣布要招收的徒弟，要是被她杀了，传出去影响太坏。 “你就是丰家的丰泉？”潇潇经过内心一番斗争，收起赤磷蛇，将树枝甩成圈卷住丰泉手臂，将她拉起。 “是，”丰泉见自己摆脱危机，心中好不欢喜。“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潇潇。你想进梅庄，就随我来吧。” “师父您看，这小子好像得救了。”白牧见危机过去，脸上恢复了那种淡泊。 “这小子，身手还算敏捷，谈吐也是不凡啊。”钱老瞎虽眼盲，可这梅岭的一切他都看的一清二楚。 “是，”白牧接过话，“只是他太过良善，作为蛊师，这并不可取。” “管他的，我的财宝保住喽！今天为师请你喝酒！”白牧看着手舞足蹈的钱老瞎，心中苦笑不已。 丰泉在潇潇的引领下进了梅庄，见了钱老瞎，依照拜师的规定叩了三个响头。 “丰泉，”拜完了师，钱老瞎将女儿和徒弟们都叫过来：“你先见过各位师兄师姐吧。” 钱老瞎的很多徒弟都没丰泉大，但规矩不能坏，丰泉一一见过他们。 “你如今对蛊一窍不通，首先要学习关于蛊虫的各方面知识。这样吧，你和我女儿潇潇刚刚熟识，你就先跟着她学习吧。” 堂中一片哗然。许多男弟子痛心疾首，潇潇可是他们心中的女神，怎能放心让其被一个小白脸跟着？ “爹！”潇潇对钱老瞎娇嗔道。他还对刚刚丰泉的所作所为耿耿于怀。 “不，师父，潇潇师姐乃是大家闺秀，我一男子跟随其学习实在是不合适。能否让我跟随一位师兄学习？” 此话一出，堂内更是轰动。刚才还在龇牙的男弟子此时笑逐颜开。不过他们也是心生佩服，这丰泉竟如此守礼，以至于对潇潇的美貌不为所动。 “你！”潇潇这下有些生气了。这丰泉刚刚还占她便宜，现在怎么装起来了？ “哦？你说的也有道理。好吧那你就挑选一位师兄来教你吧。”钱老瞎笑眯眯地看着丰泉。 丰泉的目光在堂中流转一圈，最后定格在白牧身上。 白牧看着丰泉向自己走来，心里暗叫不好：“你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