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准备启程下

    合肥

    “叩叩”，拖着宽大拖鞋的卜熙宥站在门口，静静等门里面人的反应，奈何，屋里面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卜熙宥有些忿忿，他背起手，像个老爷似的，在门口踱来踱去，又去敲了敲门，反复几次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早上十一点，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喃喃：“卜熙雯，猪都起床了，你怎么比它还没出息！”

    脚步走回自己的房间，推开房门，他顿了顿，又倒了回来，视线扫过餐厅上摆放在盘子的唯一的一块凉糕，他别了开眼睛，眼珠转了转，然后退回到餐桌旁。他望着白瓷的盘子，眼里流着光，手迅速地伸出去，然后拿着凉糕迅速闪人。

    路过刚才敲门的房间，他顿了顿，低头看了闪着金灿灿亮光的凉糕，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水。他想了想，还是倒回去，把凉糕放下，拖着大拖鞋回房间，眼神忍不住回头瞄了一眼，瞄了两眼。

    最后，迅速闪回来，用小手扭了一小角，立马塞进嘴里，“吱吱”地嚼，随后满意地拍了拍手，闪回房间去。

    门关上，对面刚被敲过的门拉开了，卜熙雯走出来，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往厨房走去，在一阵阵“呯呯砰砰”的动静后，卜熙雯放弃了。她走出厨房，看到了餐桌上摆放的那块孤零零的凉糕，也看到了那上面很明显缺失的一角，她眉头一蹙。然后，她还是转回厨房，默默喝水，喝下一杯，两杯，三杯，然后等到打了一个饱嗝，她才满意放下水杯。

    卜熙雯拿过餐桌上的盘子，走向卜熙宥的房间，敲了敲门。

    “干嘛？”拉开了门。

    “给你吃。”把盘子递过去。

    “我吃过了早餐，你又没吃，何况你不是喜欢凉糕吗？”有些疑惑。

    “额，你在长身体嘛，肯定要多吃点。何况，jiejie不是都要让弟弟吗？”看到初二身高到自己耳朵的弟弟，她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点。

    “你要是照顾我的身体，就不会让我吃一个星期的外卖了，而且每次都是点同一家外卖，我不知道除了rou多放两片，菜色里的味道哪一样能拿得出来？”越说越火大，门外的人忍不住用拖鞋来回摩擦地。

    “今天换，不点外卖。”卜熙雯讨好地把白瓷盘送到对方眼下。

    “哼！卜熙雯，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处女座毛病又犯了，你自己拿回去吃，那缺的一角是早上我从蒸锅里拿出来不小心碰的，你可以放心。”说完就把人赶走，然后关门，继续刚才的游戏，忍不住控诉，“我还不信治不了你的洁癖一次。”

    卜熙雯默默转头，认真地想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以前和她抢食物的弟弟更可爱点。

    回忆缓缓拉开：为了一块鸡翅，卜熙雯姐弟两从吃饭开始就不遗余力地默默争斗，你夹了一块我马上就拿走旁边的一块，你吃了一大口，我马上迅速咽下去。很快地，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噎到了，他们两个求安慰似的，齐齐偏头看自己的爸妈。熙雯妈正夹了一块鸡腿放熙雯爸碗里，熙雯爸把碗里挑好刺的鱼挑在文熙妈碗里，丝毫没有受自己儿女的影响，两个人没有深情对视，彼此照顾安静地吃饭，如同以往几十年的岁月。卜熙雯和卜熙宥被秀了一脸恩爱，得不到关怀的两个人，继续暗自较劲。餐桌上倒影下柔和的光，坐餐桌旁两个小孩互相斗气，餐桌的右边两个大人安享晚餐，屋里盈满了暖暖的气息。

    而现在，随着岁月的增长，卜熙雯发现她越来越拧不过自己家里的小霸王。果然，她发现还是看书比较好，不费神，不费力，能独享属于自己书籍里的世界。

    等到卜熙宥去厨房倒水喝，看到消灭干净的盘子，他顿时愉悦了。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姐在吃之前，用刀把凉糕所有露在外面的那一层，全部仔细地剃掉。

    一个星期后。

    “叩叩。”

    “怎么了？”卜熙雯揉了揉迷蒙的双眼。

    “你说过要照顾我的身体，今天能别吃泡面了吗？”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额，那吃什么？”内心也很为难。

    “姐，作为新时代女性，都是要上得厨房，下得厅堂。”认真地建议。

    “可是，你姐真的不会做啊。你知道煮饭应该放多少水吗？”对方也在好好思考。

    “可是，泡面很没有营养。”心情很抑郁。

    “明天就换，有营养的，好吗？”试探地问。

    “今天呢？”气xiele一半。

    “不是还有两包泡面，浪费很不好，对吧。放心，营养姐给你跟上，给你煮两个鸡蛋。”卜熙雯摸了摸弟弟的头，看到情绪稳定下来的卜熙宥，她吐了一大口气，她这个弟弟真不好对付。

    中午，当卜熙宥满心欢喜地敲开鸡蛋壳时，金黄色的液体喷涌出来，溅到他的脸上，手上，上衣上。那一刻，卜熙雯看到强忍怒气的弟弟，她第一次那么强烈想要快点开学。

    果然，照顾好弟弟大任这件事，卜熙雯觉得当初不应该在父母面前自信拍板。暑假，负责卜熙雯家内务的母亲出差去了，晚餐天天由回家的父亲带他们在外解决，早点是提前买好放冰箱，午餐自然就需要姐弟两自力更生，于是卜熙雯就被动地接受了这个重任。

    在吃过一周的速冻水饺后，卜熙雯姐弟两的生活再次进入两难境地。

    “叩叩。”

    “你不要问我吃什么？等你姐把这本书看完了再来告诉你。”卜熙雯眼皮没抬，双手托书，认真地看着。

    “我要求不高，家常菜也算了，蛋炒饭，行吗？姐，你要不百度一下？”秀气的小脸，皱了皱。

    “我看完了再说。”有些心不在焉。

    “今天中午我肯定要吃到饭，有营养的。不然，我知道你把那本《金瓶梅》藏哪儿的？”看到自己的jiejie终于回神，他知道效果达到了，昂着头，转身离去。

    卜熙雯垂头装死，抬起头，有些咬牙切齿：“都是一个妈生的，他咋一肚子坏水。”

    墙上的钟，“嘀嗒嘀嗒”，卜熙宥乖乖坐沙发，时间指向十二点二十五分，尽管肚子在不断抗议，他却仍不慌不忙，拿着手机慢慢地刷微博。

    时间指向十二点四十五分，门锁出现被扭开的声音。

    浓郁的烤鸭香味，深深地刺激味蕾，惹了惹喉咙里的口水，卜熙宥忍不住喉咙动了一下吞了一口，他不做声响，继续刷微博，装作不经意间抬起了头，瞥了一眼进门的卜熙雯一眼，有些嫌弃地摇了摇头。

    “你那什么表情？没看见你jiejie今天，特意精心打扮了吗？”卜熙雯进了一趟厨房，把手里打包的饭菜拿碗腾出来。

    “画的跟个猴屁股似的，相亲去了啊？”退出微博，放下手机起身去帮卜熙雯搭手。

    “这你都能猜到？”卜熙雯小小讶异了一下，随后有些小兴奋，绑马尾的头发跟随她的步调晃了一下，恬静的脸，显得神采奕奕，对她弟弟说，“怎么样？今天丰富吧？”

    “姐！”声音不自觉拉高了起来，有些不开心，白净的脸皱了皱，对她不客气的说，“你还没上大学，就这么慌找婆家了？你连人世的险恶都还没经历，不怕翻沟里去？”

    “小小年纪，哪儿学的？看的书不多，倒把险恶都用上了。你放心，你姐看的世界比你广多了，你要追上，还是多看点书，少玩你的手机。何况，你姐刚刚挣脱十二年大山，还没有好好在大学挥霍挥霍，不会那么想不开就恨嫁的。至于恨嫁的，是你堂姐，你也知道你堂姐内敛胆小，便拉你姐去。”卜熙雯去厨房，打开火，开始热菜。

    “你不就是闷葫芦？堂姐最近加班脑子不太灵光吧，也不怕你把场子直接冷冻。”忍不住，趁卜熙雯没注意，偷偷拣了块卤rou片吃。

    “也不知道，谁一天嫌弃我给他开的伙食差。我为了包一顿好的，知道我在那儿默默忍耐了多久吗？”卜熙雯也忍不住拿了块卤rou片塞进嘴里。

    “姐？”卜熙宥认真地好好打量了一下自己的jiejie，他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有些愉悦，秀气的脸显得特别迷人。

    “恩？”

    “其实，你今天打扮挺好的，裙子蛮好看的。”白皙的脸忍不住一红，随后跑出厨房，躲沙发玩手机去了。

    “想不到霸王会腼腆？干嘛不直接说我好看，还拐个弯说什么裙子好看？”卜熙雯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自己脸有些泛红，她总算发现他们姐弟两难得具有一致基因的地方了，就是经不住夸容易脸红。

    在卜熙雯蹭了一周相亲的饭后，熙雯堂姐相亲成功后，卜家姐弟两人再次陷入午餐的黑暗日子。

    客厅里，电视放映一部热门的综艺节目，正对电视长沙发里，卜熙雯和卜熙宥分别拘于左右两个角落，埋头各自玩自己的手机。

    “叮”，卜熙雯手机不断发出声音，然后似乎看到什么搞笑的东西，窝在沙发里隐忍的笑。

    “早知道就不教你玩微博了，正事不干。”合上手机，卜熙宥拿起遥控器开始换台。

    “你玩QQ不是我教的啊？”忍不住笑得前翻后仰，放在兜里的《摆渡人》随着卜熙雯倾斜的幅度，顺势滑下去，落在地板，忍不住折腾了两下，打了两个滚儿，摊倒在地上。

    卜熙宥侧头向卜熙雯瞟了一眼，看见她沉迷其中的发疯状态，嫌弃地拧了眉，然后站了起来，把手里的遥控板顺势扔沙发里，往卧室走去。

    “你之前刷微博不挺起劲儿吗？”抬头看他。

    “玩腻了。”扭开卧室的门，“砰”，关上了门。

    本来显得兴奋的卜熙雯，听闻顿时兴趣缺缺。她忍不住心里默念：微博不是才红吗？这就腻了？不行，我得找个新的，不能像之前他玩天涯时给我机会鄙视。

    门被扭开，卜熙雯看到换好衣服的卜熙宥，有些好奇。

    “干嘛？”

    卜熙宥指了指自己的手表，随后开始换鞋子。

    卜熙雯赶忙拦住他，试探地问：“我买了专业书，今天中午会好好做的。”

    “那些文艺书比较适合你，这些烟火气的书，跟你文艺的气质不搭。”看了茶几上推的饮食的书，又看了看放卜熙雯怀里的文学书，又从上到下打量打量了卜熙雯。

    “今天，我做最简单的，蛋炒饭。相信你jiejie一次，好吗，肯定没问题的。”卜熙雯立马站起来，急急忙忙冲向厨房。开玩笑，要是她爸妈知道她又招待弟弟吃不健康的外卖，肯定又会让小霸王留下把柄了，以后更有的折腾。

    卜熙宥看到那个匆忙的身影，慢慢脱回鞋子，又穿上拖鞋，慢慢走回沙发，换了各台，翘起二郎腿，愉快地又刷起微博。

    等到卜熙雯端出两盘惨不忍睹的东西时，卜熙宥第一次那么想念他的mama能够赶快回来，哪怕让他卸了游戏。不过，唯一有救的是，盘子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熟的。

    在艰难又熬过三天后，熙雯的妈终于回来拯救了姐弟俩。

    “叩叩”。

    “在玩什么？”扭开门，酝酿了一会儿，问屋里课桌上玩手机的人。

    “人人。”

    “你国庆会回来吗？”找了个位置，也玩起了手机，状似不经意的样子。

    “啊？”话题转变太快卜熙雯没有跟上，很快她反应了回来，放下手机，对他说，“回来一趟太麻烦了，据说学校比较偏，回来要转好几次车，估计只有等寒假回来了。你是不是心里偷乐，可以在家无法无天了。”

    “你在，能管得到我吗？”毫不客气地拆台。

    “那个，上了大学，别总困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多交点朋友。还有，别以为上大学距离远没人管就放纵了，也要认真读书。”

    “你是我弟还是我哥啊，把爸妈的台词都抢了。”

    “爸妈要是这么贴心，用得着我吗？以后家里就留我一个人了，任我在这里被摧残，你肯定开心得很。”

    “爸妈呢，他们可能是不太管你，他们只是一直没学会如何用关心的方式，但是吃住穿行肯定不用担心。你想啊，我上大学是成长，你在家里学会照顾自己也是成长啊。”

    “行行行，怎么那么啰嗦。”

    很久，两个人相对无言，过了一会儿卜熙宥看了一下时间，站了起来把藏背后的东西扔给了卜熙雯，有些不自然别了一下脸，吩咐她：“防晕车的。自己早点睡，明天一大早起呢。”

    第二天蒙蒙亮，卜熙雯和她mama便收拾东西出发了，她爸爸负责把她们母女送到火车站。卜熙雯最后检查了一下东西，看见背包里昨天她弟弟给她的蓝色袋子，不知道怎么的她感觉眼睛有些酸酸的。她想起了她弟弟昨晚关门最后的话，有些哭笑不得：明天你闹钟用了后，把它留给我吧。你走了，以后也没人喊我早起了。不过，不要耍花样，别被我发现你把电池给我拆了。

    貌似，为了周末睡懒觉，拆电池的事情，他没少干过吧。路途中的卜熙雯有些开心，以后总算脱离小霸王的世界了，她有些怀疑当初她填外地的志愿，是不是也因这个心理阴影呢？

    厦门

    绵绵的小雨，有些懒洋洋的，断断续续，轻柔地拂过万物，滴在地上，草地上，树叶上，融在了泥土里。

    王若翾闭上了眼睛，懒懒地靠在墙壁上，左手伸出去，惬意地感受着有些挠耳的，温柔的，细绵的雨声，钢琴乐曲缓缓上扬，雨渐渐加大，变得急速，迫切，抑扬顿挫间，音乐绕过指尖，缓缓地顿在指缝里，尾音上扬，声声渐歇。

    “耳聋了！”王若翾取下耳机，晃了晃脑袋，外面的雨依旧，细细小小。

    “嘭！”不同于屋外的清清静静，屋内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伴随着相关家居物品的的牺牲，一对中年男女谁也不甘示弱，任凭眼红脖子粗。

    窝在沙发角落受到惊吓的黄毛小狗，摆了摆尾巴，有些委屈的离开案发现场，跑到了门外面，看到庭院打湿的地面停住了脚步，往门外能躲雨的屋檐下找地方。她看见了正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舒舒服服躺长椅上的jiejie，开心地摇了摇尾巴，屁颠屁颠小跑过去。

    “小黄毛！”王若翾摆了摆手，黄毛小狗咧了咧嘴，兴冲冲奔了过来。

    “乖，坐下。”“小黄毛”闻言，乖巧地找个舒服的姿势，安静的躺在jiejie旁边。

    过了一会儿，“小黄毛”感觉有点不对劲，她抬起了头，她家的jiejie放佛入了魔一般，夸张地卷起了手臂的衣服，像个野蛮的泼妇一般扯嗓子大喊，不过她家jiejie并没有发出声音，好像在做无声的控诉一样。

    “小黄毛”立起耳朵认真听了听，然后又看了看自家jiejie，发现jiejie每次激动演绎的时候，屋子里面的争吵声正是最大的时候，她有点看不懂，只有这样呆呆地看着jiejie。她想了一下，然后配合一下jiejie，站了起来等jiejie骂一句，她就摇一下尾巴。

    “呼呼。”王若翾喘了喘气，她真的太佩服屋里面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人，她一个小青年也比不上他们上了年纪的肺活量，她决定放弃，不去瞎模仿了，又累又自虐，她还是觉得嗑瓜子比较省力舒心。

    王若翾停了下来，拿了颗瓜子，一瞅，她旁边的“小黄毛”兴奋地在摇尾巴，拿起自己的爪子，抓了抓地面，她顿时有点呆。

    “完了，教坏小孩了。”王若翾喊停了“小黄毛”，有些愤愤的自语，“这两口子真是没完没了，这雨都停了。”

    说完，站了起来，往厨房走去，走到中途，又向“小黄毛”摆了摆手，示意跟上。

    王若翾在厨房随便找了个凳子，在晚餐中选了两道中意的菜，放凳子上，自己再找了个小凳子倒下坐着，拿了个鸡爪，慢慢的啃了起来。

    “哎。”王若翾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紧紧锁在自己身上，她侧头看过去，对上“小黄毛”水汪汪的大眼，于是与她一起分享起来，并告诫“小黄毛”，“必须吃干净，不要给他们留下证据。这样待会儿他俩吵完了，吃饭时还能再蹭顿好的。

    “小黄毛”摇了摇尾巴，用自己的爪子，幸福的抹了抹脸。

    吃饱喝饱的王若翾，看到战事渐歇，但丝毫看不到举白旗的状态，她摸了摸下巴，有了主意。

    “爸妈，我去外婆家了，不回了。”冲屋里喊了声，不等回复，瞪着自己的蓝色小自行车，出发了。

    “小黄毛”跟着自行车，追了出去，王若翾怎么赶也赶不走，倒是有一种她抛弃妻子的错觉。

    离家已经有点远了要拐上公路了，王若翾只好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把“小黄毛”骂回去，等到“小黄毛”总算乖乖往回家路走了，她心里有些闷闷的。

    “哟，又欺负你家‘小黄毛’啊？”隔壁家周家兄妹路过，他们是王若翾从小到大的玩伴，碰到了像往常开起了玩笑。

    “感觉不到这是特殊的爱吗？你们谁想试试？”气势绝对压倒，丝毫不怯于比自己高个的周家儿子周生。

    “王兄弟，你干脆换身男装吧，不要用你的性情给村里小女孩做错误示范。”周生不客气地笑说。

    “那你小心，等你家妹子成年了，我去提亲。”王若翾丝毫不恼，扬起坏坏的笑，看向周家小妹。

    “提亲？王jiejie，是好玩的游戏吗？你教我玩好不好？”周家小妹亮了亮骨碌碌的大眼，好奇地往王若翾靠近，还没走过去就被自家哥哥拉了回去。

    “得得得，你伶牙俐齿，别教坏小孩。”周生立马作护犊状，把自己小妹拉在身后，缓了缓语气，收起了玩笑的脸，看了看天，有些担忧地劝她，“天快黑了，还出去？女生在外，要有警惕心。”

    “没事，我到外婆家不远，不会天黑。晚饭时间了，你们是回家了吧？”王若翾也收起了玩笑的脸，随意的聊起。

    “我们马上回了，你注意安全。小妹，跟你王jiejie说再见。”周小妹礼貌地扬了扬手，对王若翾道再见。

    “不说王兄弟了？”忍不住调侃，随后彼此都笑了笑，话了道别。

    宽阔的马路上，车辆、人烟渐渐稀少，王若翾抬头，西边的晚霞正在烧最后的云彩。她向前望去，熟悉的屋檐隐隐闪现，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汪，汪，汪。”王若翾人还没有迈进她外婆家的大门，村里四周的狗吠声此起彼伏响起。除了不远处的公路疾驰而过的车辆，村子里有着属于山间的宁静，由于政府的规划，周围开发成了旅游区，家家户户大多都盖成了小洋房，王若翾外婆家算是少有的还保留有古建筑风格的房子，来回修葺了好几次，古风古雅的样子一直保存。

    若翾外婆看见自家的小狗从外跑回屋里，兴奋地摇了摇尾巴，她往窗户向外看去，没有看到人影，听到了一阵刹车身影，便知道有贵客到了，她把浸湿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嘱咐看火的老人：“老头子，看一下锅，有可能是若翾来了，我出去看看。”

    “拿个电筒吧，小心一点。”等到若翾外婆拿上电筒迈出屋里的门口，若翾外公立马走过去把庭院的打开，然后站在若翾外婆后面静静看她，等到她走到庭院门口，他便喊她：“你眼睛不好，不要走远了，就在门口等若翾。”

    若翾外公转过头往厨房走去，走了两步他又退了回来，再看了看若翾外婆，像是有感应一样，若翾外婆冲若翾外公摆了摆手，便乖乖等在庭院门口。

    向外跑出去又折回来的小狗“胖子”，撞开了门，若翾牵起自行车进庭院。

    “外婆。”

    “诶。”

    “外公呢？”

    “在煮玉米，今天才采摘的，马上好了就可以吃了。”若翾外婆静静看自己的外孙女停车，满脸笑容，慈眉顺眼。

    “哇！我有口福了，好幸福。”若翾停好车，从车篓里拿出了一箱牛奶，快速走向外婆。

    “看看你的头发，都被海风吹乱了，女孩子还是要注意一点。”外婆握住若翾的手，温柔地抚摸，若翾默契地把头低下，达到外婆能够触手可及的地方，等到她外婆缓缓用手一下一下，顺她的头发。

    等把若翾的头发顺好，外婆又拿出自己的手巾，缓缓擦拭她额头的汗水，然后一边拉着若翾的手，一边往屋里走去，对她说：“外婆很高兴你能来看我，但是以后就不要送东西了，等你以后有能力再孝顺外婆外公吧，把钱留着在大学不要亏待自己。还有，以后这么晚来，就不要骑车，坐车过来，安全点。哎，外婆是不是有点啰嗦。若翾，今天想吃什么，在外婆家不要客气。”

    “外婆是有点啰嗦，不过声音太好听了，我都没注意到，哈哈。放心外婆，这是蹭你家女儿的东西，以后我挣了钱给你买更好的。”若翾想了想，有些撒娇对外婆说，“外婆，我想吃你做的水工饺子了。”

    “好好好，家里有面粉，有rou，还有青菜，外婆给你做。”听到自家的外孙女点菜，外婆眉眼弯弯，忙点了点头。

    “王若翾，来蹭吃蹭喝啊？连撒娇都用上了，这不符合你汉子的气质呀！”细长的音，悠悠飘来，推门进来扎马尾的女生。

    “吴丫头，吃了晚饭没，一起来吃玉米。呆会儿外婆给你若翾姐包饺子，你也来吃吧。”进门的是距离外婆家不远的吴家女儿，若翾二姨妈的小女。

    “好啊，好啊。”连忙应下，不同于刚才尖利的声音，语气柔和。

    “没大没小，没听到外婆说若翾姐吗，这才多久没见，在外婆面前忘了规矩了。”若翾板起脸，毫不客气地训斥。

    吴丫头被对方的身高和气势一下子压了下来，有些不甘心地点了点头：“哦，若翾姐。”

    外婆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拍了拍若翾。

    若翾回握了手，告诉外婆：“放心，我知道。”听到她的话，外婆放心的点了点头，与若翾进了屋，往厨房走去。

    “杵那儿干嘛？过来帮忙包饺子，不然你等着晚上喝汤吗？”看见变乖的吴丫头，若翾满意的笑了，扬了扬嘴角。每一次在她面前都吸取不了教训，总是想扒老虎毛，屡战屡败。

    听闻，吴丫头迅速挺直了背，迅速跑过来。

    在几个人一起动手下，很快一个个饺子捏了出来。

    白色的雾气，仙雾缭绕，一个个饱满的饺子慢慢浮在锅表面，充盈了整个锅，顺着煮沸的水，一个个活泼乱跳，惹人怜爱，扑鼻的香气，渐渐散开，勾引人的味蕾，招人口水。四个碗依次排开，一个个饺子，纷纷入碗。

    “汪汪汪。”“胖子”突然叫唤了起来，随后摇了摇尾巴，有些兴奋，围着人转了一圈，便兴冲冲爬了出去。

    “我刚刚过来，怎么没见它那么热情地欢迎？外婆，还有谁要来啊？”吴丫头瘪了瘪嘴，去拉外婆的手，一副受伤，求安慰的样子。

    “我觉得你现在把你那碗饺子抱住，可比你挽住外婆的手比较有用？”看见“胖子”的反应，若翾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随后了然，装作不经意逗吴丫头。

    “为什么？”虽然有疑问，下意识的把手拿到自己那碗饺子前，呈戒备状态。

    “早不来晚不来，刚好饭点，你说她吃饭了吗？”说完，趁外婆不注意，淡定地用筷子夹起最近碗里的饺子，吃了一个，麻溜进了肚子里。

    吴丫头看见若翾狡黠的笑意，思考了一下，然后喝了口汤，对着自己装装饺子的碗，全数喷上面，随后得意的笑了，冲若翾扬了扬下巴。

    “哈哈哈！”若翾实在是被逗乐了。

    “傻丫头，你干嘛？幸好你外公还在厨房，不然有你好果子吃。冰箱里面还有刚包了剩的饺子，外婆马上就去煮。”回了厨房。

    很快，人就来了。进屋的是编了两个小辫的小女孩，戴了个蓝白竖条纹的发箍，巴掌的小脸，白皙的肌肤，面带微笑，像个可爱的瓷娃娃，让人忍不住想好好宠着，哄着。可是，像吴丫头这种知根知底的都清楚，外婆最小的孙女，小小年纪，腹黑又顽劣。

    “呀，是小妹啊？”若翾故作惊讶，吴丫头则是有些警惕地看了看进来的人。

    “姐，别装了，你早猜出来是我了吧。”小女孩笑脸盈盈的，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小女孩侧头看了吴丫头一眼，带点委屈的娇嗔，“三姐，看见小妹也不打招呼，不欢迎我啊？”冲吴丫头眨了眨眼。外婆家小儿的小女，若翾最小的表妹—夏甜。

    “不错，个头虽然没长，智商一点也没对不起吃过的饭。”尝了口饺子，若翾迅速远离案发现场，往厨房奔去，夏甜只好咽了话。

    很快，五个人落座，开始开开心心吃饺子，门外的海风吹拂过来，把热气吹得四处乱蹿，但甜甜的暖意冲散不掉。

    “砰！”屋外，出现了烟花。

    “应该是前面新开的度假村晚上办晚会放的。”外公吃下饺子，解释道，很快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三个外孙女说，“去年过年的烟花，你们好像没放完吧。”

    “姐，我们过会儿去海边放烟花，好不好？”夏甜露出纯净的笑容，望向若翾，眼里涌动的nongnong的渴求。

    “若翾姐，去吧去吧。”吴丫头也积极鼓动起来。

    看见对面两个meimei甜甜的笑容，闻着桌子上nongnong的香气，若翾觉得，今晚“离家出走”，貌似挺好的，她的心里有了满满的充足感。

    海浪卷起浪花，一下一下拍打在沙滩上，两个小女孩穿梭在沙滩上，欢快地舞动起手里的烟花，快乐的笑声，久久回荡。

    若翾点了最大的烟花，然后在沙滩上找了个位置，静静地坐着。从小到大，她都喜欢来外婆家，总是热热闹闹的，很温暖，很开心。

    “叮。”有新消息。

    “我看见你了。”

    “还需要烟花吗？”还在打字中，对方又发了过来。

    “好。”

    “开学，我送你去学校。”

    “好啊。”

    窗外，海风“呼呼”刮进车里，将若翾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的，完全盖住了她的脸，不是艳阳的天，有点女鬼的既视感。

    “把窗子关小一点吧，免得呆会儿把你的头发搅住了。”第二天，若翾便被母亲早早催星，迈上去学校的道路。若翾妈把手提的行李放在脚下，把若翾的头发顺了顺，小心地别在她的耳后。

    “好。”若翾手里握了握手机，有些不在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