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我的耳语
“可我们都会死的!” 冯伊来凯对神使女孩说。 “那就扔点别的吧!比如说医疗吊舱。” 来凯转头看着她,显得有些吃惊,仿佛不能完全相信刚才听到的话。 “里面有四个人!”。 “他们本就是搭便车的流浪汉!”,神使厉声说道。 驾驶室里沉默了片刻,在“惯性警报5秒,惯性警报4秒!……”的倒数报警声中,坐在首席的飞行员“哗啦”一声拉下了“抛离吊舱”的拉杆…… 在接下来为活命豁出去的几分钟里,即便是对赵长隆这班年轻人来说,激烈的减速过程也难以承受……宽胖的苏尔更是直接晕在抗荷椅上,大概他知道变得人事不知总好过咬牙坚持……用意志抵抗那种魂魄被挤出rou体的感觉。 终于,在经过几次过载波动后,身体的折磨宣告结束,飞船在摇晃中朝着泊位缓缓降去…… “还活着吗?” 神使出现在门口,她看起来心情大好,脸上充满着红晕,让众人脸色苍白的云霄移魂似乎给她带去的是不同的效果。 “这姑娘吸了移魂石……”,达科斯对蒂芙儿悄悄说道。 正当赵长隆走上前去,准备与她问询接下来的安排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喊道:“你!别动!”。 他猛地收住了脚步。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白光。 神使的脖颈不自然地扭曲了一下,鲜血从中喷射而出,不但洒在赵长隆的脸上,还溅红了整面墙,她整个人立刻僵直了。 赵长隆大惊失色,一边将她卧在地板上,一边让众人安静…… “嗞、嗞……” “船身漏了!”,赵长隆听出了大致方位。 他赶忙招呼郑健和达科斯去拿紧急封补剂。 只见空中飘荡的血浆分成两路,分别朝顶部和底部的孔洞汇聚而去。 “dang”,达科斯扔出的密封板被泄露的空气紧紧吸在顶板上,气压下降得很快…… “陨石!” “应该穿出去了!”赵长隆说道。 赵长隆大喊道:“快!帮我按住大动脉!”。 苏尔和蒂芙儿伏着身子围到被献血染红全身的赵长隆身旁。当蒂芙儿伸手去按血管时,发现第七节颈椎已经碎成了渣…… 这可怜的女子像离开水的鱼儿一样,全身僵直,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眼睛瞪得老大,装满了异样的恐惧…… 蒂芙儿满心惶恐,第六感告诉她,神使的畏怯超出了对死亡本身的害怕。正在此时,迟到的减压警报响了起来,而飞船也在一阵晃动中停泊到了码头上…… 在蒂芙儿看来冯伊来凯用的是略带厌恶的目光检视了神使的尸体,他一言不发,甚至都没有询问赵长隆事情的经过,仿佛这种意外不是第一次发生。只是伸出手悬在那一双圆睁的大眼上方,闭上眼说了一句:“带上她去圣坛吧。” 既然冯伊来凯没有让赵长隆更衣的意思,他也只能以一身血衣站在“真诚之门”下面,五个人轻轻抬着神使的担架与冯伊来凯告别,步入长长的甬道。 “这条路叫真我的耳语……”临行之前,冯伊来凯叫住他们,说道。 “传说走过这条路的人们不再会对自己撒谎……”。蒂芙儿接着说道,她对花神星的了解似乎比较深入。 “朝圣者们在哪里?”达科斯问。 当他们在花神星上空经过时,曾看见一眼望不到头的朝圣队伍…… “兄弟,我们应该在星球的背面,员工入口……”。苏尔回答道。 “你们猜飞行员和我透露了什么?”。达科斯开始炫耀起他的八卦水平来了。 “还用问,一定是神使怎么死的吧。”苏尔毫不犹豫地应到。 “没错,他说神使是被狙击掉的,她私自挪用财物,瞒不过教主的天眼……他让我们注意保持真诚。”达科斯神秘兮兮地说。 从“真我的耳语”通往圣殿的路是一条幽黑的甬道,漫长而无聊,甬道的两旁用古老的刀法刻满浅浮雕,画面都是历史和神话里谎言造成的悲剧,从他们踏入甬道开始,脑控芯片便自动检索这些故事,并以背景音的方式不停宣读着……, “走完这条路,我便会成为更好的人——哑巴!”,郑健坏笑道。 “郑健,说谎这方面,你不如卡西!”达科斯想起了那个没来的兄弟。 “卡西,对,卡西……”,赵长隆不自觉地念叨着。 花神星的重力很低,走路一点不费劲。不知过了多久赵长隆却注意到苏尔白白胖胖的脸蛋布满了红晕…… 他发现自己的呼吸的频率比平日高了不少。仔细一看,似乎每个人都和他一样。 “怎么回事?很累吗?”他问道。 苏尔摇了摇头吐了个字:“冷”。 “开始上头了……低气压,低温……。”蒂芙儿答道。 “花神星的第三个考验——“放低智障”,经过了这条路,你连思考的精力都没有了,所以更不可能说谎……”。 “不过这里的智障意思是……”女孩子有些气喘,她停了停,接着缓缓说道:“智力造成的障碍,让人们不能坦诚相待……智障……”。
“好吧,郑健,你个智障!”,达科斯大声骂道,郑健则对其饱以老拳,“哎哟,别打我!我是表扬你聪明啊,救命啊……智障打我!”。两个人追打着跑远了…… “赵、长、隆……记得和你说的话么?”脑子里有个声音说着不能理解的话语,他怀疑脑缺氧了,“但这个声音应该出自脑控芯片,芯片也会吗?”。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献祭,死了!”赵长隆停下来喘气,路途还剩一半,他总算体验到那些登雪山的人们的遭受的磨难了。 蒂芙儿走在他的身旁,大口喘气,皱紧了眉头,“鲁格的rou身会死去,那一副残躯太拖累他了,他的意识即将回归,而你是他的天选之人!”。 他甩了甩头…… 可脑子里的声音依旧响个不停。脑控芯片似乎在微微发热,赵长隆忽然警觉道:“晚了,全晚了!”, 墙壁上的画幅全都是向脑控输入的代码……有些东西正在黒入他们的脑子! “他们在入侵我们的思想!”他想大声喊出来,但嘴巴张着没有声音,逐渐进入一种梦境般的现实,甬道的前面好像在发光,当光芒把他吞没之时:他仿佛步入了自己的记忆里,从那个早上六点就要去学校的孩子开始……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地按顺序播放起来…… “长隆!长隆!”蒂芙儿急切地说,用巴掌啪啪打在他的脸上,直到他从梦幻中醒了过来才绽开微笑。 “坚持住,咱们快到了!”甬道的末端就在眼前……站在光芒中的黑影应该是达科斯那个家伙…… “蒂芙儿,谢谢你,你感觉如何?”, “别担心,女人对氧气的需求小于男性……”。 就要见到教主了,蒂芙儿脸上满是期待……他回头望了一眼拖着的担架,死去的神使依旧睁着双眼,“你也快到家了哈,别生气了!”她心想。 “一股激流般的,宏大的爱!温暖、强壮、健康!”跨出低温缺氧的甬道时,面对扑面而来的光明,赵长隆感觉自己第一次品尝到了阳光的滋味,像是热可可,可又散发着红茶的清香。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欣喜…… 蒂芙儿甚至留下了眼泪,当他们把神使身子转过来面向阳光时,那张惊恐的脸好像也挂上了诡异的笑意。 “有人来了!”苏尔轻声说道,“在哪?没看见……”,郑健问道,“看最亮的地方,智障!”苏尔稍带着不耐烦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