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会上的目光
“古鹰.卡斯特——地球的良心！”临时搭起来的高台上，挂着撑满屏幕偌大的几个字…… 台上这角色除了身高之外，长得仪表堂堂，气宇不凡，连开讲前试麦的只言片语也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挥一挥手便能让台下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身高不代表什么……浓缩的才是精华！”。赵长隆不禁感叹。 “啪啪！” 卡斯特猛地拍了拍手，高台周遭立刻暗了下来，聚光灯“刷！”地将主角照亮…… “爱地球的人们！我们又他妈的聚在一起了！告诉我！还有什么比这重要的吗？”。 穿透性的嗓音，开腔就带上了满格的磁力，别说听众们，连屋顶上趴着的赵长隆都忍不住要跟上一句激情洋溢的回答：“没有！卡斯特！没有！”。 还好脏兮兮的左手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这位浓缩的精华激情飞扬，酣畅淋漓，一会儿带给人们脱口秀的轻松，一会又把他们抛进深沉的反思，忽而演绎冰冷的现实，忽而吹嘘guntang的前景，用不了三十分钟，广场中几千个被祝福的人已经沐浴在这位摇滚界出身的顶流施展的魅惑术里了。 他们激情潮涌，欢呼四起。 当卡斯特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完：“……夺回地球的权利！让文明之光回归人间！尽一切力量，要求那些在火星，小行星上敛财的人们履行他们的义务，把地球温暖的双手延伸到星系的最边缘，在那里建立美好秩序，建立新的家园，建立地球的丰碑……太阳系不属于火星，不属于星脉，不属于任何离开大气层的存在！”时…… 他的嗓音戛然而止，广场立刻变得鸦雀无声，众人屏息静听…… 几秒钟后，捏着听众们的渴望的G点，他竟切换了语气，抛弃了激昂的喷射，以近乎爱意的抒情，坚决而平缓地说道： “而应该永远、永远、永远属于我们的母星——地球！”。 雷动的掌声和欢呼几乎把屋顶都震翻了……镭射灯齐刷刷地照向天际，照亮了一大群盘旋在广场上空的浮空车队，还有蚊群般密集的无人机。 当激情的热浪稍息时，他接着呼喊道：“有益于每一个人的这一天很快就来，我，古鹰.卡斯特向你们保证！”。 又一次雷动的欢呼淹没了整个广场。紧接着，振聋发聩的音乐揍了起来，激光灯疯了似的地晃动着脑袋…… 三个精神矍铄，打扮时尚，又酷又帅的光头老汉走上了台子，他们一边哼唱着节律感极强的呓语，一边跳着魔法般整齐划一的舞步…… 高台之下，一潮一潮的山呼雷动迅速跟上了老汉摇摆的节律。 “天哪！乐坛超播组合——道生三都来了吗？” 赵长隆闲暇时常在音乐频道里面见到他们，虽然他不太懂，但脑机标识的那颗小小的，罕见的识别符号说明了他们的量级…… 粉丝数：数十亿…… 此时，整个基地的hi—fi氛围已经达到顶点，高级志愿者们开始派发脑机信息传单了，那是一份模块化升级程序，获得它的人将受到方阵组织的无条件的保护，而作为交换，他们的思维也将随时受到代表地球正义的ai的“矫正”。 视觉敏锐的赵长隆看见卡斯特向身旁的助手低语了几句话。然后，从广场四周的柱子顶端流淌出出薄薄的灰雾……很快就淹没了人群。 还有些灰雾爬上了屋顶，警惕的赵长隆试图躲开，但还是吸入了一点点。 “奇怪的味道，苦的？”。 尽管他他甩了甩脑袋，试图保持清醒……但只用了三秒钟，眼前便出现了幻视…… 许多不同的自己，穿着各异，表情有的高傲、有的傻笑、有的痴呆、有的怀疑……无穷无尽，他猜测可以找一个随便上身，然后会经历一场荒诞刺激的感官冒险……可当那个长着自己脑袋的赤裸美人鱼朝他投来目光时，强烈的反胃让他差点吐了出来。 他吓得清醒过来了……广场里的人却又嗨出了新高潮…… “真可惜，药效不足呀！”赵长隆笑了笑，庆幸自己逃脱了致幻迷雾的魔爪。 但他立刻觉得自己大意了， 因为一双眼睛正从屋子下方盯着他，深邃而冷静，如一道电光，直插心底……显然目光的主人丝毫没有受到灰雾的影响。 那是一位身穿风衣的长者。 “坏了！暴露了！”。赵长隆心头一紧。 正当此时，一只黑白相间的猫咪从他贴着屋脊的脑袋前走过，让他断开了与老者眼神接触。 “喵~” 就这么一瞬间，长者已经不见踪影…… “阿~嚏、啊~~~阿嚏！”。 痒的不行，鼻孔里好像有微弱的电流在爬，赵长隆控制不住地喷了出了鼻涕…… 猛然间，刺眼灯光从赵长隆身上掠过，又立刻照回来定住在他躺的位置…… 幸而空无一人..…… 赵长隆已经退到屋顶的边缘，只露出半个脑袋，他看见格丽缇冲上了高台，身体不受控制地东倒西歪，又蹦又跳，嘻嘻哈哈之余，指着他的方向大叫出来：“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你能出这么大风头，格丽缇！要感谢我呀！”。赵长隆微微一笑，带上暴龙立刻开溜了。 “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样的人，但您的手下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再见！古鹰.卡斯特先生！”。 他回到旷野，伏低了身子，暴龙嘴里咬了一张少见的纸质传单，上面印着：“方阵！捍卫永远的地球！”。 “HR连你都不放过呀！真畜牲！”。 赵长隆咒骂道，可当他想到即将争取到的自由，心中不禁一阵狂喜。 他就着月光和夜色往南行去。暴龙飞奔在前，转眼便消失无踪。赵长隆且由他去。他的思绪漫无目的，纯粹只想飞奔。他先是沿溪而行，聆听冰冷的溪水流过岩石，接着穿越旷野，踏上山道。道路在眼前伸展，狭窄、多石、杂草丛生，看上去并非通往光明与希望的途径。然而这月光下的道路，却让赵长隆心里盈满思慕之情。 通过这条山道便能直达山后面的温尼伯太空港，只要他登上火箭到达轨道上的太空站，一切就遂顺了…… 他独立山岗，举目望去，只见漫天的星海好似向他致意。 “火星、木星，土星，海王星，天王星……还有那泰坦尼亚的金光碧海街、火星少女市的粉红海洋，多布佛斯蓝峡谷，天卫九的魔漫都城，徳必泽的水滴云泽……深空里装着无穷无尽的可能，无穷无尽的期待……” “定有我赵长隆的一席之地！未来就在彼岸，只要抓紧上路！”。 正当遐想不绝之时，忽闻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令他脸色大变！ “千万不要阴沟翻船哟！再给抓回去就全完了！”。 他就地一卧，立刻轻轻趴低，让旁边那些沾满动物粪便的枯草掩护住身子…… 赵长隆屏住了呼吸，甚至生怕心跳声被来者察觉。 “汪！” 狗儿却窜了出去。 “暴龙！你这个猪队友！”他简直气疯了，咬破的下唇流出了鲜血，但仍然不敢动弹。 “汪汪！” 狗儿摇着尾巴回来了，随后，一个脑袋从草丛中露了出来：“长隆是你吗？” “我艹！卡西……” “蒂芙儿早就来找我们了，是她让暴龙送来了小刀。我还以为你安排好的呢？你这个大骗纸！”。 “擦，我可没说是我……你自己发梦，后知后觉，还骂人呀！”。赵长隆简直晕倒。 女孩的声音从草丛里传来：“长隆，今晚最后一班雷神飞船上轨道太空站，郑健让咱们赶紧过去。” 三人一路狂奔下山，乘上空无一人的自动公交到达了太空港。 进入大厅之后，星港的保安已经开始拉封锁线，屏幕上提示着：“明日暂时关闭。”。 “农场主儿子没骗人！”。 苏尔已经等候多时，见他们进来便拿起手上的马甲一人一件，上面写着“劳工乘客”。他们急匆匆地穿过了旅客等候区，进入由铁栅栏围着的区域，这里没有装修，像是还没完工一样，但已经有不少人再此排队等候。 “终以自由之身离去！”…… 一个举着标语的人在队伍的中央。赵长隆看见农场主儿子身背着巨大背包也在其中，心中石头落了地：“来对地方了。”。 他看着没心没肺在互相打趣苏尔和达科斯，指指戳戳的卡西和蒂芙儿…… “从此后他们就是你的异姓兄弟了。”，内心的声音提醒道。 正在这时，耳边响起了喇叭声：“大于15岁，无技能的青少年注意：体检符合后进入认领区。由企业和教培中心认领。有亲属关系的请不要在此排队！。”一位空港管理员在他们后面喊道。 “嘿！卡西，说说那个把你迷晕的喵咪！”，蒂芙儿嬉笑着喊道，满脸的喜感。 “没什么好说的呀！”卡西脸红了。 “猫……咪，都能把你办了啊？战五渣！咋了？”苏尔问。 “我去接长隆的时候，找到了晕倒在地上的卡西……把他弄醒后，他说被一只小猫咪袭击……是吧，卡西？”。蒂芙儿捂着嘴，嘻嘻哈哈地地说了出来。 “没，没有！是我的脑机故障，怪怪的感觉让我晕了……但那个猫身上有电，可能是冬天身上干燥吧？”卡西自己也莫名其妙的。 “猫咪？什么颜色的？”。 “黑白花，白色多一些，看起来威风得很。”。 “哦，是吗？” 赵长隆想起了那个眼神厉害的长者和害他暴露的猫…… “哎呀！糟了！卡西，你可麻烦了！猫是埃及的死神！兆头不好啊！”达科斯故作严肃地说道。 “别废话了，快到我们啦！”郑健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