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窥视
原本因为金卡的缘故，猜想着应该是个夜总会或者私人俱乐部之类的场所，可到了地方后，居然是工业园外面的一条小型商业街，别说夜总会了，就是个稍微大气点的KTV，酒店之类都没有...... 隔着衣服，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认认真真回想着金卡上的地址，不可能错呀。在街边的小店里买了瓶矿泉水，我慢腾腾的晃哒着，有意无意的视线扫过一个个门牌，最后终于确定了，金卡上的地址，居然就是眼前大门紧锁的工业园！ 匆匆一瞥，我直接走了过去，并没有驻足。 我在街边的一个麻辣烫摊位前坐了下来，点了几份青菜香菇之类的，细嚼慢咽打发着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果然，大门开了，与所有的工业园一样，熙熙攘攘的人群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声音，从里面涌了出来。 完全没有丝毫异常之处...... 很快身边就有些挤了起来，我草草买了单，拖着行李箱向着旁边不远处的小巷走去。 巷子里楼梯口处，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前立了张手写的纸板，就成了旅店的招牌。一个身材有些臃肿的大姐，正懒洋洋的撑在桌上，昏昏欲睡。 “老板，开间房。” 顺势揉了揉眼睛，大姐抬头打量了我一眼，打着哈欠对我说道：“普通房50，标准间80，开哪个？” 居然是带着河南强调的普通话，我开了一间标准房，在小本子上登记下身份信息后，大姐就递了把有些生锈的钥匙给我，“2楼205，洗澡的热水晚上8点到12点供应，中午11点前退房。” 还没进房间，门口走道处散发的尿sao味，便让我隐隐皱眉。 钥匙插了进去，转动后，居然没开！我又尝试了几次，直到左手提着门把，将门向外拉紧，这才终于打开房门，姗姗出现在眼前的房间，几乎可以用一片狼藉来形容...... 被子卷成一团，丢在一进门口的木椅上，小半部分完全拖拉到地面的床单，上面隐隐可以看到已经自然风干的莫名液体残痕...... 我直接将床单扯下，丢在了一旁，把被子铺了上去，可在抱起被子的时候，一股发霉的味道，几乎直冲鼻息。 抓狂，这样完全不保持清洁的房间，这老板到底是开旅店，还是开牢房的，就算是牢房，只怕也是几百年前的待遇，这样的生意能好么，真是让人无语。 将椅子搬到床前，几乎一整个下午，我就这样定定的坐着，透过窗帘的缝隙，观察着斜对面的厂区入口。没有任何发现，除了几辆货车进出外，几乎连半个人影都没瞧到。 一个漫长而又无趣的下午。 夜晚如期而至，因为几近寒冬的缘故，6点的时候，夜幕便已降临。 找了家卖粉的店，这样不必像吃麻辣烫那样，所有的人团团挤在一起，纷杂的吵闹声，让我有些窒息的感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突然变的很习惯安静，安安静静的一个人，没有喧扰，没有哗闹...... 叫了一份炒粉和一份猪红汤，我其实挺喜欢吃猪红的，除了猪红对吸烟的人有好处外，更多的，却是它那滑嫩的口感，让人欲罢不能。不过，这猪红汤，还真是头一遭听到，更别说吃没吃过。 好鲜美的感觉，猪红加上点点姜丝，再配上尝不出的调料，居然鲜美到如此地步。小饭馆，只要味道正，就不愁没有客人，不大的店面里，几乎所有的椅子，都已坐满了顾客，三个小姑娘，和我坐在了同一桌。 因为江西方言的缘故，虽然在南昌几年，但我还是没有完全听懂，不过还好，倒也大致听明白了一些，小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正在抱怨着生产主管的苛刻和没有人性，从她们话语里描述的，完全是一个现代版的周扒骨，周扒皮与之相比，也有不如啊。 话里的一些细节，总算让我明白了，原来工业园是一个箱包基地，专门生产旅行箱的。在听到的瞬间，我就生起了应聘普工混进去的念头，可转念间想想，又觉得有太多不妥，可别到最后弄巧成拙就糟了。 吃过饭后，我没有在外面过长的停留，很快便回到了旅店内，异地他乡，更加方言的问题，让我自觉多少有些格格不入。只是，我想象中本该很是安静的旅馆，居然客满为患了！ 直到偶尔传来的**声，才让我恍然大悟，难怪这样的房间，还好意思要80元一晚，诺大的工业园旁边，又怎么会没有顾客呢。在这个荷尔蒙肆意飞扬的年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彼此唯一，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关掉了房间里的灯，像下午那般死守在窗前，偏偏时不时的还要听着别人恩爱正欢的声音，好在精力有穷时，要真有人折腾上一整个晚上，不论他吃不吃得消，至少旁人几乎都要疯掉，无比糟糕的一个夜晚...... 次日10点左右，我顶着通红的眼圈又续交了两日的房钱，也不知是因为异味浓重的被褥床垫，还是追根问底的急切，总之，我就那么坐在窗前过了整整一夜，直到早上7点半厂区开工，蜷缩在椅子里的我，才顺势眯起了眼睛。 在老板娘隐隐有些异样的目光下，我大包小包的提着从超市买来的零食泡面回到了房间中。突然觉得，现在的样子，真和香港警匪片里的监视嫌疑人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他们至少还有着同伴，而我呢...... 将垃圾篓放在最为顺手的右侧，除了上洗手间外，我几乎算是住到了椅子上，无论磕着瓜子，或是抽着闷烟，我的视线始终未曾挪动过，一直盯着厂区的大门，监视着出入的一切。可一切，都显的那么寻常不过。 整整两天的时间，闭眼睡上一会儿的次数，竟然只有三次。白天也就罢了，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声响传来，不会有太多的异样感，可夜深人静的凌晨，除了清脆的嗑瓜子声，几乎再没有任何响动的静谧，让我隐隐开始有些发狂...... 一种极为纯粹的孤独感，每到这个时候，就徘徊在我的周围，死一般的宁静，就好像整个世界，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存在，可最为该死的是，我居然隐隐开始喜欢上了这种异样的感觉...... 终于，连续三天的紧盯死守，终究让我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保安！ 没错，就是门口的两个轮班保安，无论任何时候，他们总是端端正正的站立在自己的岗位上，即便是穿着和他们同样衣衫的保安过来，他们也从未去搭理。从他们身上，让我感觉到了一种另类的不食人间烟火！ 这样的发现，让我开始兴奋了起来，隐隐间似乎有种预感，心底所有疑惑的面纱，终于将要揭开了......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到底有多糟糕，当我站在老板娘的桌前说“再续一天房租”，递上了80块钱的同时，她却像受了惊吓一般，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看向我的目光，隐隐间有些躲闪的接过了房钱...... 在我转身上楼的时候，我清楚的感觉到，她的目光从身后传来，一直凝视着我的背影，在进了楼道的转角处，我隐隐间似乎看到，她嘴角勾起了一丝莫名的笑意，一闪即逝，可那瞬息间，竟让我心底隐隐升起了一股寒意...... 站在洗手间内，看着与以前几乎判若两人的自己，突然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或许，这本就不是感觉。 就像前几日一样，我把自己关在了房间内，悄然注视着‘与众不同’的保安，我一直在等待着发生些什么，没想到这次似乎转了运一般，就在晚上8点1刻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出现在了大门外。 如果仅仅是辆临时停靠的车，倒也引起不了我的过多重视，可借着厂门处几如白昼一般的灯光，我从车厢内那个男人的背影上，看出了他的踌躇，似乎是在打量一般，他犹豫着没有走下车去。 过了片刻，他总算下了决心，下车来到了场门口，让我猛然一惊的是，他居然向着保安拿出了一张卡片，在灯光下金黄闪闪，虽然离的太远，完全看不清楚，但仅仅是感觉，几乎就可以让我肯定，那是张和我有着的一模一样的金卡。 就在他拿出金卡的瞬间，那个保安快如鬼魅的伸出了手，按在了拿着金卡的手上，像是很久不见的朋友一般，顺势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在那人的耳旁说着什么，而后，在这个保安拿起传呼机后不过片刻，那个一直与他对班的保安提前到岗了。 就这么简单？我低垂着头颅，额头轻轻的一次次碰撞着膝盖。 就在刚刚，替班的保安赶来后，先前的两人，便迅速的向着厂内走去，那个保安，到底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犹如涅槃重生一般，就在那么一瞬间，焕发出了一种莫名的神采。 凭空胡猜，根本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抬起了头，习惯性的向着那边窥视着，就是这么偶然的一刹，我的目光不偏不倚的和门口保安的视线，汇聚在了一条直线上，我的心，突突的跳了起来。 他，是不是发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