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6年后的电话
这些天的天气，一直都不是很好，阴天，却不下雨，阴云密布，隐隐欲坠的天空，让本就沉闷的心情，愈发的压抑... 今天一天连续开了5次大大小小的会议，公司的，项目的。虽然每个人的脸上，都不时洋溢着轻笑，但我知道，其实每个人的心底，都死死的崩着一根弦，越来越紧... “孟总，红牛再让小娟多买几件，找人送来吧。”站在公司前台处，我看着堆积的不是很高的‘战斗储备’，暗暗有些无奈。 “就先这样吧，到时候不够了再找小娟就行，不然买多了，堆在这里也不太好看，这些天来公司的客户不会少。”一个40来岁的男人，笑呵呵的回答到，镜框下，微微眯起的双眼，总是显的那么诚恳。 这个孟总，就是公司的财务总监，在谁面前，都永远亲切的微笑着，把公司里里外外的账目，处理的井井有条，一直以来，似乎再复杂的账目，在他面前，都会变的简单起来，而他的笑容，也似乎一直不曾消逝过。 而我，叫墨如一，在这家有着百十来人的电商公司，做着运营经理的职位。一个看似很体面的工作，手底下好歹管着十来号人，经手的款项，也是几十万，几十万的动，接触的，也都是国内一线品牌的领导层。 然而，自主加班到凌晨两点以后，早已成了习惯，每月领着很有浮动的薪资，越来越酸红的双眼，越来越弯曲的脊椎...却无一不是，用生命，上演着青春... “哧溜”一声，我狠狠的吃了一大口杯面，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间定格在7点半。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似乎连从前人手一只的钟表，也在匆匆向前的时光中，越发暗淡了身影。 “离8点，还有半个小时，阿狗你抓紧再核对下富润的SKU对换。”一边吃着杯面，一边向着身旁一个正在起身的男子说到。 “好。”他起身拿着吃完的杯面，丢到了垃圾桶中，随手抽起桌上的香巾纸，胡乱的抹去了嘴角的油腥，转眼，盯在了有些刺目的电脑屏幕上。阿狗是刚出校门的大学生，较真，认理，我很喜欢，或许是因为自己也才毕业没几年吧，谁又说得清楚。 清理了下桌面，一个人走出了办公室。这栋写字楼，基本所有的公司，都是按着朝9晚6的时间上下班。走在长长的走廊里，除了拐角处，透出的昏暗灯光，整条走廊，早就安静到死寂。 走廊中部，就是我们整层烟民的去处，为了烟头不随意丢弃，写字楼物业管理处就在这里的窗台边，放上了几个烟灰缸，一切，就这么自然而然了。 唯一不圆满的，便是这个吸烟区，离洗手间仅仅几步之遥，在高温的夏季，有时候多少还是会有些轻微的味道。已是入秋的现在，自然不会顾忌这些，只是，因为我们整层，基本每天就我们一个公司会有加班，所以“敬业”的物业人员，总会在7点左右，就早早的把洗手间的顶灯关掉了。 要去，就拿着手机，顶着亮，自己去把灯打开。似乎80.90后的这2代人，受电视影响颇深的缘故，对洗手间的恐惧情愫，丝毫不下于荒村老宅，是以我们公司，新来的女孩子，刚刚开始加班的时候，总是不好意思喊人陪同，一直需要忍到下班。 而这，还是有次公司聚餐时，一个女孩子，借着点酒性，晃晃悠悠抱怨出来的。电商公司抛开别的不说，至少工作氛围，确实比起其他职业来说，要轻松愉快的很多，这样一件不大的趣事，很快就在公司的QQ群里炸开了锅，原来不仅仅只是她... 靠着窗台，轻轻一越，我便坐了上去，少半的身体，悬露在空中，微微的寒风，总是能让昏沉的大脑，更快的清晰起来。而且，由为重要的是，这样一来，我的视线，可以直直的对着洗手间的入口。 我应该不算是一个胆小的人吧，不然，也不会在8楼这样的高度下，懒懒的坐在窗台上，只是说到底，每个人的心底，多多少少，会在未知，对黑暗，有着那么一些抵触，不说恐惧，至少抵触，应该会有那么一些。 “嗡！”的一声，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看着屏幕上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更是显示未知。“1，2,3！”我在心底默默的数着，这样连归属地都不显示的号码，一般来说，都是诈骗之类的，更因为每次不到3秒就挂断，等你主动回拨过去，所以又被称为“3秒男”打来的。 不巧的是，这次可能是我弄错了，足足10多秒了，仍然在手中震动不停。还是接接看，就算是骗子，也听人家吹吹水，长夜漫漫不是么。可是，就在我食指，即将触摸到屏幕上的接听键瞬间，对方很是凑巧的，就在这么一瞬间，挂掉了。 尼玛，一股无名的怒火，隐隐升起。最近这几天，自己似乎特别容易上火，或许是双11的紧迫压抑吧，又或许，是南昌今年飞涨的房价，也可能，是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感觉吧。 左手从兜里缓缓的掏出黄鹤楼，衔起，点燃，狠狠的吸了一口，随着烟雾逐渐从嘴里喷吐二出，心情，也似乎略微放松了些。就在这时，那该死的号码，再次打了过来。刚刚抽过一口，似乎整个人的身体反应，也从疲惫中轻盈了起来。 就在屏幕变幻的瞬间，我接了！ “喂......”一个很是轻灵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递了过来，让我本来准备不逊的语气，都瞬间消散而空。 “请问，你是哪位？”电话中的声音，我根本听不出来是谁，甚至，别说听出，即便只是声音，都让我感觉很是陌生。 “是如一吗？” “恩，是我，你是？”居然叫我如一，虽然我叫墨如一，可认识的人，似乎不是叫我“阿一”，就是叫我“一哥”，这样的称呼，似乎很久没有听到了。我隐隐间听到了电话那头的一声轻叹。 “......真的太久？久到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 触动，一股莫名的情愫，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涌上心头！ 难道是她！ “有6年了吧...”短暂的沉默之后，电话那头的语气，似乎隐隐有些伤感。 果然！心底隐隐一颤，都消失了这么多年，她现在突然出现了，她这些年，又都去了哪里，为什么当初走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这些年，她过的好么，她心底，是不是还爱着我......我竟然隐隐有些期待，希望她的心里，还有我。 6年，不算短，我有了交往几年的女友，更是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6年，也不算长，我和她之间的过去，就在这么一瞬间，原本有些模糊的，也徒然清晰了起来，过往，依犹昨日...... “雪赟.....” 我微微侧了下身体，把烟和火机向着裤兜装去。茫然，迷惑，紧张，期待......杂乱的心情，总会让人手足无措，不自由的会去做些什么，加以掩饰。 就在我抽回左手的时候，肩膀不协调的装在了窗户的铝合金边框上，手机，就这么脱手而出，向下坠去。徒然，我猛一倾身，向着下方一把抓去，居然稳稳的将手机抄起，握在了掌中。只是，在身体本能反应的同时，似乎忘记了，这里是8楼！ 就在握住手机的同时，我的身体，也向着窗外跌去。根本来不急思考，我慌乱的向着四周抓去，企图抓住铝合金边框。空了，没有抓住！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这，才是即将死亡，最真实的印象！求生的本能，在大半个身体跌出了窗外的时候，我的双脚，却是僵硬着，狠狠的撇开，向着周围勾去，居然，勾住了，更让我惊喜到快要哭出来的是，与此同时，有人抓住了我的双腿。 没有多余的思考，我长长了吸了一口空气，腰部拼命一挺，挺身而起的瞬间，那人反应迅疾的抓在我胸口，顺着我倾起的力量，将我拽回了走廊。“砰”的一声，那一拽，让我跌回走廊的同时，跪倒在了地面。 我瘫软的向后靠去，贴着墙壁，整个人都虚脱了。直到这时，我才发现，短短的几秒，生死之间，我的整个后背和额头，都浸出了大量的汗水。大概2秒钟的时间，我缓了口气，擦去了滑落在睫毛上的汗水，抬头间说到：“谢谢，谢谢......” 瞳孔猛然一缩，一股更为猛烈的森寒恐惧，从心底炸裂开来，一阵心悸的电流，瞬间弥漫了我全身，根根寒毛倒立，不由的喉结一滚，吞下了口水。森长的走廊，隐含暗淡的月光下，除了我自己，再没有一个人。 死死的咬紧牙关，身体却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一顿，一顿...“噗通，噗通...”心跳越来越快，而我偏转向身侧的头颅，却转动的那么缓慢，没有，什么都没有，通向办公室的左侧，空无一人... 还有，右侧呢？头皮隐隐发炸，我猛的跳起身来，向着办公室跑去。我不敢去看，也不想去看，我心底就是突然有着这样的感觉，只有不去看，才是我唯一的机会。只是，在我跳起的瞬间，有意无意的，右手向着身旁甩去...... 一双血红阴冷的双眼，一个诡异微笑的嘴角，这，就是那一瞬间，我右手传来的感觉，没错，居然会是手臂感觉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