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六章 缺乏经验
世家不好骗，真的。 这年头，但凡能成为一个世家的家主，就没有单纯的蠢蛋的。 就比如蜀中张氏的家主张参，在李禹等人眼里属于“白痴”的存在，人家反手一个卖队友，也能整的李禹相当的难受。 关中的世家们，虽然那些大世家们都跟随着满宠的迁民大队进入了关内，但留下的这些世家们，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张溪要出面请客吃饭，这些人都不会拒绝，张溪要“化缘”，寻求一些火碳的支持，这些人也会象征性的拿出一点来应付场面但涉及到后续的粮草走私事宜，这些世家就没有一个人肯松口的。 倒不是这些人胆小不敢做这事儿，实在是张溪给的条件，这些人根本不满意。 张溪的意思，是由这些关中的世家大族出面，联络河东，洛阳的世家们，通过他们在曹魏境内走私粮草，而张溪再以蜀地粮价，出面向这些关中世家大族们收购。 按照张溪的想法，如今大汉缺粮，大汉的粮价真不算低，可以说是三国之中，粮价最高的一个国家了。 真不是诸葛亮和刘备治国无能，实在是在短时间内把摊子铺的太大，一下子入手的领地又太多，再加上五年内连续两次北伐，钱粮消耗也是不可计数.到处都是需要用到钱粮的地方，这个粮价能降得下来才怪呢。 蜀地的粮价，可是要比曹魏中原地区的粮价，要高出两成多呢，按照张溪的想法，这里面的利润，已经不小了。 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呐，就算这些世家要负担走私的运输成本，也足够这些世家们赚得盆满钵满了。 但很显然，世家们肯定是不想只要这么点利益啊，他们想要的更多。 当然，表面上呢，这些世家一个个的，都是托词自己一心忠于汉室，早就已经跟内迁入关中的世家和河洛世家们断绝了关系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张溪还能不清楚？！ 可问题在于，没有这帮世家们从中牵线搭桥的话，张溪想要搞这种半官方的走私，还真的不容易啊。 就靠眉县的那些小世家们，他们有这个能量能绕过潼关，渡过黄河，从河洛地区搜刮到足够的粮食走私渠道么？！ 就是眉县的那些世家们，自己都不敢跟张溪打这个包票。 再一个.特么你们一共就凑了五百斤火碳出来，够那些来长安逃荒的百姓用几天的啊？！ 不行，这事儿，必须得想办法。 张溪没有诸葛亮那样的布局经验，没办法提前买通某个世家搞叛变，而且这种走私渠道的事儿，每个世家之间的渠道基本都有相通之处，张溪就算能买通一个两个世家，其余世家要是想坏事，那也是非常的容易。 大不了一拍两散嘛，大家都没得做就是了。 因此吧，张溪不得不耐下性子，跟几个具有代表性的关中世家们来回扯皮。 这里面吧，胡遵还是帮了不少忙的。 一个，是胡遵身为左冯翊郡太守，如果要进行这方面的半官方走私，肯定是要从左冯翊地区出发的，这事儿不通知他是不可能的。 另一个，安定胡氏跟左冯翊地区的关中世家关系密切，甚至河东世家，胡氏也有一些人脉关系在，这种事儿，交给胡遵来执掌，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最后，这件事要是成了，对安定胡氏扩大在关中，甚至雍州的影响力，也有莫大的好处，胡遵巴不得把这事儿给揽下来。 有了胡遵从中来回说和，关中世家们终于是拿出了自己的条件。 第一，既然是你雍州刺史要搞这种半官方的走私，那么他们从河洛地区走私来的粮食，官方就不能收税。 毕竟他们上下打点，承担运费，也是需要花钱的。 第二，官方收购的价格，不能以蜀地粮食的价格为标准，而应该是以蜀地粮食的五倍价格作为基准。 毕竟，河洛世家们要同意走私，他们也是需要赚钱的，没有以往三倍以上的利润，谁愿意冒这种风险，往敌国走私粮食？！ 走私粮食的罪名，可比走私军械的罪名还要大的。 第三，关中世家迭经动荡，财力不足，如果要进行这种类型的官方走私，那就需要雍州刺史府预先提供足够的五铢钱，蜀锦，纸张作为质押，这样他们才有本钱去cao作这些事情。 这条件提的，张溪当场就气的有些牙疼。 特么这也太狮子大开口了。 虽然吧，张溪也知道，这是关中世家们讨价还价的方式，他漫天要价，你也可以落地还钱.可问题是，张溪心里不爽啊，就留在关中的这些世家们的实力，他们是怎么敢跟自己这么讨价还价的？！ 这是觉得自己麾下的郡兵提不动环首刀了么？！ 可人家胡遵也有话说啊。 一边呢，劝说张溪不要太生气，有什么条件可以提。 另一边呢，胡遵也说了，这种走私行为，本身也是风险极大的，没有足够的利润，怎么可能让这些世家冒险啊。 再一个，咱们手头确实没有这样的走私渠道，这样的渠道，只有关中世家手里有.人家这么开口，也是有底气的嘛。 杀人是可以震慑住这些世家们，但问题是，杀人不能解决问题不是么？！ 如今是大汉需要足够的粮食来支撑兴复汉室的大业，你跟那些世家们去说什么兴复汉室，人家真未必会认账的。 胡遵这一通劝说，说的张溪也是没脾气.谁让胡遵说的都是事实呢。 就在张溪琢磨着，该如何继续跟这些关中世家们讨价还价的时候.黄权找上门来了。 也不知道黄权是从哪里知道了张溪打算搞官方走私的事儿，一听说这事儿，黄权立刻扔下了外地世家入关中买卖土地的事儿，直接跑来找张溪“算账”了。 你张元长要走私粮食这事儿，本来他黄权是管不着的，但问题是，你张元长是要用蜀地的蜀锦，纸张，甚至是五铢钱作为商品去交换，这事儿你经过朝廷同意了么？！ 黄权说这话，已经算是比较委婉了。 更直接一点的说法就是——特么这种好事儿，怎么能没有我们益州世家的份？！ 纸张这玩意儿，是皇家生产，朝廷选定代理商的事儿，他们益州世家不好插嘴。 但蜀锦这东西，最大的生产者，可就是蜀中的世家大族们。 再一个，自从南中大开发以来，蜀中世家们虽然没有铸币权，但他们有铜矿所有权啊.五铢钱在河洛地区只能换回平日五分之一的蜀地粮食，是不是意味着，铜矿得贬值啊？！ 这特么不是要了我蜀地世家的命了么？！ 这事儿，必须不能这么干。 要发财的事儿，蜀中世家当然愿意掺和，但问题是，你朝廷收购大量的粮食，但却让我们蜀地世家承担这方面的损失，这事儿绝对不能这么干。 因此吧，黄权一听说这事儿，赶紧急的要死要活，赶紧来找张溪要个说法。 这下把张溪个愁的。 一边就已经很难对付了，这边黄权又代表蜀地世家来抗议了.两边不讨好。 而且黄权还非要求，由他代表蜀地世家，加入到这场事关关中和河洛地区的走私谈判中来.张溪又是一阵郁闷。 怎么当初刘巴主持这个走私的事儿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多的事儿呢？！ 张溪也是无奈，既然想起了刘巴，张溪也只好立刻给身在汉中养病的刘巴写了一封信，向他请教一下这事儿。 可张溪也没想到，当张溪这封信寄到汉中的时候，刘巴已经病入膏肓了。 在坚持着看完了张溪信中所说的事情后，刘巴也急了，硬撑着身体，自己口述，让自己的儿子刘彦代笔，给张溪回了一封信。 在这封信里，刘巴先是肯定了张溪的想法，但指出，不能由着关中世家和益州世家胡来，雍州刺史府必须在这件事情中占据主导权，尤其是对粮食的定价权，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是底线，不能有任何让渡退步的空间。 其次，对于交换物资，五铢钱作为法定货币，是不存在讨价还价的空间的，而蜀锦作为奢侈品，只要交易就必须征税，但这个赋税方面可以由雍州刺史府出面酌情减免，算是让利给两地世家。 至于纸张，这东西是皇室产业，也是大汉布局天下的利器，这上面的利益交换，刘巴建议张溪可以请教诸葛亮后再做决断。 说完这份信件的内容后，刘巴基本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状态。 但刘巴依然不放心，他强撑着自己最后的体力，让儿子再给诸葛亮写了一封信——赶紧派个懂经济的官员给张溪送去，不然就张溪那点经济头脑，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能cao持好这么麻烦的官方走私事宜。 说完这些事儿以后，刘巴再也支撑不住，陷入了病重昏迷的状态。 三天后，刘巴才重新醒过来，而这次，刘巴的精神头，也明显比三天前要好得多。 但刘巴也好，刘彦也罢，都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儿，很有可能，就是回光返照而已。 刘巴也没有浪费这个时间，一方面给自己的儿子交代后事，另一面则抓紧时间，又让儿子写了一封信给张溪，大概讲述了一下自己对这个走私的看法，以及之前他主持的，往关中走私货物的心得经验。 最后，刘巴给张溪推荐了一个能懂这些事儿，同时还能顺势往河洛地区安插间谍，建立情报网的大才——费祎，费文伟。 交代完这些事情后，刘巴再也支撑不住，重新陷入了昏迷。 当天夜里，季汉的一代经济奇才，天下名士刘巴，病逝于汉中。 今天才发现，昨天居然没更新跪地道歉，赶紧补上，今日特殊情况，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