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黄祖异动
黄祖的小日子不好过，这倒是真的。 自从年初的时候，北面曹军的张辽突袭了江夏北部诸县，到现在北部三县还在曹军的掌握之中，他的江夏生生被人啃掉了一口，这让黄祖心疼了好久。 虽然这个事儿呢，在自己的多方努力之下，最后不了了之了，但也同样给了刘表往江夏掺沙子的机会。 尤其是那个苏飞，他从一开始就是刘表安插进江夏的一根钉子，以前被自己给压制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可现在倒好，这家伙得到了刘表越来越多的支持，手下的能控制的士卒也越来越多，这让黄祖非常的忧虑。 而第二件让黄祖忧虑的事情，那就是荆州黄氏对他的支持，已经越来越少了。 年初张辽进犯的事儿，黄祖之所以能在刘表那边蒙混过关，除了自己手握重兵，需要替刘表防备江东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荆州黄氏的力保。 荆襄黄氏虽然在刘表手下不受重用，但在荆州本地的势力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在江夏这一块......不然黄祖哪来的底气跟刘表虚与委蛇？！ 可现在，荆襄黄氏对黄祖的支持，已经让黄祖明显的感受到了减少，不仅仅体现在钱粮供应上，更体现在政治支持上。 不然就凭苏飞这个小卒，怎么可能在黄祖的眼皮子底下，拉拢到这么多听命与他的士卒？！ 常年呆在江夏的黄祖，对襄阳城内的政治格局变化不太敏感，消息来源也不够。 再加上现在荆州黄氏已经跟刘备全面合作了，对黄祖也是保持着一个备胎的态度，有用就用，没用就扔。 这事儿确实也是怪黄祖，谁让他掌控江夏二十年后就变的膨胀了，觉得自己可以开宗立派当家做主了......荆襄黄家的家主可是黄承彦，不是他黄祖。 你黄祖要是在江东的哪个地方另立分支，那黄承彦说不得还得大力支持一下，毕竟也算是为了家族开枝散叶。 可你黄祖是在荆州江夏这个黄氏的基本盘里自立山头，还想着掌握所有荆襄黄氏的资源和利益.....别说黄承彦，就是其他黄家族人也不同意啊。 典型的膨胀到了都不知道自己是靠什么起家的了......就算你姓黄，这事儿也不能忍。 所以，现在黄祖很愁，非常愁。 他今年已经五十多了，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高寿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自己拼命挣下的这份家业当然是要留给儿子的，怎么可能会给其他人插手的机会。 刘表都不行，荆襄黄氏的人更不行。 因此，黄祖现在在酝酿一件大事。 趁着他还有精力，还能打，给子孙后代争取一个机会，一个世代永镇江夏的机会。 而黄祖的动作，当然是瞒不过有心人的，尤其是荆州黄氏的人。 黄祖真的是有些老了，在江夏这个地方窝着也自大惯了，也不想想江夏这个地方最大的地头蛇是谁，也不想想自己以往的钱粮供给是哪里来的。 黄祖自认为是在偷偷的调动兵马，但是一旦调兵兵马，钱粮也会跟着动......黄祖军中可不仅有他的心腹，还有刘表的人，还有荆州黄氏的人。 现在时值隆冬，这个时候本身兵马调动就比较少，而江东现在也比较太平，不像是要入寇的样子，那么黄祖这么调动兵马，是要干什么？！ 这个消息，不仅刘表得到了动静，甚至连刘备都得到了报告。 刘表还好，只是提高了警惕，但对刘备，对诸葛亮来说，这就是一个机会。 插手江夏事务的机会。 诸葛亮一得到这个机会，就开始了谋划。 首先是拜访黄承彦，商量黄祖可能的反应，以及事后的利益分配。 在代表刘备跟黄承彦达成利益交换后，诸葛亮去见了刘琦，两个人又在一起密谋了好一会儿。 最后，在跟所有关系人都达成了一致后，诸葛亮派遣细作，在襄阳城内散布谣言，说黄祖正在密谋造反，以江夏郡为资本，北上投靠曹cao。 这个谣言，别说刘表信了，就是黄祖自己也大吃一惊——襄阳那边这么快的就知道了？！ 别说，黄祖还真的是想举郡投靠曹cao，换曹cao默认他继续当江夏太守，做一方土皇帝。 也不是没有先例，比如说辽东的那位土皇帝公孙度，曹cao就默认了他割据一方。 再加上黄祖实在没得选。 江夏郡的地理位置就是处在孙刘曹三家的势力交界处。 黄祖不可能跟刘表服软，他知道这些年跟刘表斗来斗去，一旦自己服软，那下场绝对好不到哪儿去。 黄祖更不可能去投靠江东，他跟江东是有着杀父之仇的，孙坚就是死在他部将的手里，孙家就算再贪图江夏之地，也不会收留自己这个杀父仇人的。 所以黄祖的目标就只有一个了，北上投靠曹cao。 最重要的是，他跟曹军还真的能接触上，江夏北部三县控制在曹军手里，他只需要借着布防的名义就能轻易接触到曹军细作，也方便商量投诚的事儿。 而且这个年月，不管你承不承认，曹cao都是掌握着大义名分的一家，黄祖这么做，至少能说自己是归顺朝廷，并不是背叛刘表......里子面子全都有了。 因此，这事儿还真的不是个流言，而是真的，黄祖确实在跟北面的张辽接触，商讨投诚的可能性。 襄阳这边呢，在听到了这个流言之后，刘表就提高了警惕，立刻派出了细作打听消息，结果细作回报却说，这压根不是个流言，黄祖真的在跟北方张辽接触，对此，刘表安插在黄祖军中的苏飞提供了关键的证词。 这个刘表不能忍了。 他可以容忍黄祖对他面和心不和，但起码黄祖是承认他这个荆州牧地位的，江夏在名义上也是他管辖的范围，必要的时候，刘表还能征召黄祖作战。 就像之前对付江东的那几次进攻一样，虽然黄祖不一定是听命于刘表，但在共同利益下，两个人还能互相利用，互相合作。 可现在黄祖居然想背叛他，北上投靠曹cao......那就去死吧！ 刘表震怒，当即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召开了军议，甚至连远在新野的刘备也被刘表给叫到了襄阳城里，商量对策。 而在这个军议上，荆州黄氏依然明确表态，认为黄祖并没有实际造反，也没有明面上不听调令，如果现在对黄祖用兵，师出无名。 刘表给气的，上次这货丢人失地的时候，你们也是这么说的，现在这货要造反，你们还这么说......真要等到他明着投靠曹cao了，自己还能拿他怎么办？！ 打过去么？！ 跟曹cao对着干？！ 这事儿刘表没这么大的胆子，他还希望曹cao不要主动来攻击他，就算要打，也得先过了刘备那一关再说。 可现在刘表也是拿手下的这群世家代表们没办法。 荆州军队，至少有一半是掌握在这群世家的手里的，他刘表手头上直接能控制的军队也就是那么几万人，如果都拿去打黄祖了......打赢了还好，要是没打赢，这个荆州牧到底是谁就不好说了。 这一气，又一愁的，闹得刘表一阵头晕脑胀，感觉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好不容易在侍从的帮助下稳定了心神，刘表质问自己的这群手下，说道，“既如此，难不成等黄老匹夫献城投曹后，我等再发兵征讨么？！” 这个嘛......一群人看向了黄氏家主黄承彦。 江夏是你家的底盘，你就不想多说两句？！ 还是说，你们黄家已经下了决定，北上投靠曹cao了？！ 尤其是蔡蒯两家的反应，就很微妙。 蒯越还好，毕竟是谋士，一点不露声色。 但蔡瑁算是武将，他就没这么好的城府了，脸上忧虑的神色很明显。 蔡瑁的这个忧虑，不是在担心刘表，是在担心蔡家将来在曹cao那边的地位。 有一说一，蔡家是荆襄世家，蔡瑁的父亲蔡讽更是当世名士，早年在洛阳做过官，所以蔡瑁和曹cao还是老相识，两个人年轻的时候交情很不错的。 但现在曹cao是什么地位，他蔡瑁又是什么地位......曹cao和袁绍还是发小呢，俩一起偷鸡摸狗的那种交情，结果呢，曹cao还不是灭了袁绍。 所以蔡瑁就算有心投靠曹cao，这个头彩要是被黄家抢去了......他蔡家还混个屁啊。 “主公！”蔡瑁一想到这儿，立刻站出来，抱拳拱手，说道，“那黄祖反心已露，我等岂能坐以待毙？！末将请缨，带本部三千兵马前往征讨黄祖，若不成功，愿献人头于帐下！” 蔡瑁大义凛然的请战，但在场的谁当真谁就是傻子。 蔡瑁就是表态一下，表达蔡家对这个事儿的立场，那就是站在刘表这边。 而蒯越则依然默不作声。 蒯家的态度还是很复杂的。 蒯家的立场，从头到尾都是站在自己家族的立场上，谁入主荆州对蒯家有利，蒯家就支持谁。 刘表来了，对蒯家有利，蒯家就支持刘表。 曹cao来了，对蒯家有利，蒯家就支持曹cao。 刘备来了......这个就算了，蒯家实在在刘备身上看不到什么利益点。 但现在黄祖的这个事儿，对蒯家没啥好处不说，还可能因此得罪了黄家......蒯越默不作声就很正常。 持有同样立场的还有庞家。 荆襄四大家里，一个支持，一个反对，两个无所谓......刘表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