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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文臣不惜死

    乱世枭臣第四卷涿鹿天下第四百章文臣不惜死大奉永熙二年九月,殷都发生了一件让满朝文武都震惊到说不出话的大事,当朝新政第一大臣,立木取信的魏正醇被刑部判处死刑。

    大奉典狱监。

    一代名臣魏正醇一身囚服双手负在身后,站在牢狱中,通过头顶的木窗看着天边明月。

    阵阵脚步声响起,门外,于公明,胡尚仪,车鸣,等一众新政大臣全部出现在牢狱外,同窗多年的于公明静静的站在那里,双眼通红,一言不发。

    魏正醇长舒一口气,转身看向窗外,拱手道,“公明,你们来看我了,很抱歉,在这里没有茶酒招待,几位只能委屈一下了。”

    胡尚仪双手握拳,似乎是在替魏正醇鸣不平,“这明明就是那些酸儒老臣造谣生事,为何要让你背黑锅,祸国专权,这帽子也能扣到你头上。”

    魏正醇笑了笑,目光中满是坦然,“若是这样能让孟尚书他们不再阻挠军事革新,那这黑锅我背了又何妨,军事革新,朝堂上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我宁可让他们盯着我,也不想让他们将目光放在革新上。”

    “你有更好的选择。”于公明淡淡的说着,语气中充满了沧桑和可惜。

    “所谓好的选择是要让我屈服于旧制,服从于孟尚书他们?”魏正醇反问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革新之臣向守旧之臣屈膝,这若是传出去了,我们的新政革新不就成笑话了,革新之事,开弓没有回头箭,就让他势如破竹一往直前吧,我魏正醇一条命而已,比起革新千年大业,不足为惜。”

    “你决定的事我无法改变,既然你心意已决,以死明志,我于公明尊重你的决定,在这里答应你,只要我们还在殷都一天,新政和军事革新就会一直下去,直到彻底改变这个天下。”于公明沉声说道。

    魏正醇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冲着于公明等人重重的鞠了一躬,“正醇在此谢过诸位。”

    “正醇,你还有什么遗愿未了,尽管说来,陛下说了,不管什么要求,他都答应。”车鸣低着头说道。

    胡尚仪红了眼眶,背过身去,止不住的叹气。

    此刻的魏正醇显得很轻松,直接席地而坐,“我魏正醇何德何能,让陛下和诸位如此挂念,我尚未婚配,并无妻儿,唯有老父老母放心不下,今日之后,望诸位能多多照顾正醇家人,正醇在此感激不尽。”

    “你且放心,日后你父母便是我等父母,只要我等还在,决不让你家里人受半点委屈。”胡尚仪哽咽道。

    魏正醇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有就是走的时候没有见到宁五公子和老朱,有些可惜,不过人活一世,又有多少人是了无遗憾呢,如此也罢,入官多年,到最后也算是问心无愧。”

    “正醇……”于公明全身颤抖,忍不住哭了出来。

    “公明,莫要哭泣,我这一走,是为新政革新而走,走的值当。”魏正醇红着眼睛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这一笑,让于公明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郑崇官在房间里一个人默默的喝着酒,在这个院子里,他看到了太多的喊冤而走,典狱监创立之初是为了正刑罚,严律令,可是如今典狱监真的对得起他外面的那尊石碑吗?

    苦酒入喉,郑崇官褪去身上官服,目视西北,或许那里才是大奉的希望。

    魏正醇被斩首那日,殷都城万人空巷,满城百姓夹道送行这个曾经立木取信于民的年轻官员,在他身上百姓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只不过如今这个希望将要覆灭。

    魏正醇站在行刑台前,神态自若,没有半句怨言,就连魏正醇都能被送上断头台,在殷都到底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杨昭肆想起宁小川的话,这才知道,原来好人确实不长命,在殷都你想活的久,就不能太聪明。

    ……

    紫金殿内的高远悲痛难耐,魏正醇斩首那日高远在寝殿待了整整一天,一言不发。

    当长生将魏正醇斩首的消息告诉他时,这位年轻的皇帝将皇后揽入怀中,失神道,“皇后,朕自断一臂啊。”

    上了年纪的孟尚书独坐书房中,听着手下说着魏正醇被问斩,这个一手将魏正醇送上断头台的老人不免潸然泪下,最后抱着面前的新政文本泣不成声。

    “老爷,您这是……”

    看着管家不明所以的眼神,孟尚书声泪俱下,“害了一个真心为国的年轻官员,我孟彦怕是要晚节不保了,我这辈子为官清廉,却不曾想到最后做了一件害人害己的错事。糊涂,糊涂啊……”

    老管家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在旁帮老尚书宽心。

    至此之后,孟彦不仅没有再插手军事革新之事,反而大力支持军改,魏正醇之后,于公明扛起革新大旗,在兵部尚书朱佑堂,禁卫军统领袁亥北的支持下,开始大张旗鼓的革新,到岁末之时,禁卫军样貌焕然一新

    ……

    大奉国子监。

    夫子孔章熙泛舟湖面,看着旁边闲庭,脑海里浮现出当初魏正醇离开国子监是意气风发的样子。

    “正醇,今日离开了国子监,就意味着你将正式成为一名大奉官员,入了官场,切记不可在荣华富贵中迷失自我,更不可再金钱利益中迷失本心,为官者,当为国尽忠,为百姓牟利,上顺天意,下应黎民,匡扶社稷,以成大奉千年基业。”

    彼时年轻的魏正醇白衣在身,潇洒自若,“学生不敢忘记入仕初心,为民请命,为君分忧,为国保太平,苦读经书,谋求职位,是为施展抱负,更是为了天下百姓。”

    泪如雨下的孔章熙将手中美酒倒入滏河中,三倍入河,算是为自己的学生送行。

    “天下行,国运昌……”

    两边的竹屋旁传来阵阵爽朗的读书声,孔章熙听的心中不是滋味,在这些房屋中,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个魏正醇,不求功名,不求利禄,只为心中抱负,像那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雄鹰那般,无所畏惧,有着撕破九天的疯狂。

    他们自由,狂热,不羁;用满腔热血诉说着心中的孑然。

    这是国子监,大奉的脊梁。

    ……

    魏正醇被斩首的消息传到秋风萧瑟的项州敦煌城。

    换上一身金甲的宁小川骑在小白身上,将手中的情报握的很紧很紧。

    半年未见,此刻的宁小川目光愈发坚毅如钢,整个人变得成熟了不少。

    如今的他不再是刚入敦煌时手无寸铁的宁五少,此时的宁小川是项州新军神虎飞豹军的统帅,大奉十二营将士口中的五公子。

    少年翻身下马,真气涌动,将手中军报燃成齑粉,随后坐在沙堆上,说着一段刚学会的西北民谣,民谣名为六两酒。

    送君千里过河山,直至铁岭变平川。

    辞君千里越关山,直至杯酒满心间。

    请君慢饮杯中一两酒,西风萧瑟送君走。

    请君再饮杯中二两酒,早春有寒须加衣。

    请君痛饮杯中三两酒,酷夏炎阳多遥扇。

    请君豪饮杯中四两酒,秋风悲凉少离散。

    请君满饮杯中五两酒,冬风来时有衣添。

    请君且饮杯中六两酒,愿君此行无风无雨常欢愉。

    六两酒,送君走,一路乡关莫回首。

    ……

    西北民谣粗犷悲凉,宁小川哼唱的不算标准,但也有淡淡忧伤蕴涵其中,空旷的山谷中回荡着宁延的声音,久久不绝,

    马蹄声起,西北沙尘随之而起,知道少年心情难受的吕翊勒马停下,一身黑甲的他此时的身份也不再是宁小川的护卫,而是大奉项州军神虎军都尉。

    宁鹤再建新军名为神虎飞豹军,暂定两营将士,每营五千人,全权交由宁小川管理。

    半年来,宁小川四处征兵招人,在宁鹤的帮助下也算是有了些底子,新建好的神虎营新军都尉一职位,就交给了吕翊。

    当年北蛮红蚁勒格雪夜中,宁小川将吕翊一路带会项州,从那时起,吕翊就认定了眼前的年轻人。

    吕翊抬手,身后众将齐齐勒马停下,夕阳下,宁小川北背景被拉得很长。

    一声歌罢,宁小川缓缓直起腰,转身看向吕翊,吕翊带着诸位将士翻身跪地,“拜见五公子。”

    宁小川走上前去,淡然上马,沉声道,“两军情况如何。”

    吕翊跟在宁小川身后,沉声道,“神虎军征兵三千,飞豹军战马不足,征得兵士只有两千,如今都在营中寻练。”

    宁小川点了点头,冲着吕翊说道,“魏正醇没了,殷都中值得我挂念的人又少了一个。”

    “公子……”

    “日子总要过,战马的事情你不必cao心,我去找大哥,练兵之时,多找找留下营的陈将军,他会帮你,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兵必须精;至于新兵兵员问题,你不必担心,我来想办法。”宁小川转身说道。

    吕翊拱手道,“属下遵命。”

    项州地广人稀,百姓不如中原各州那么多,能支撑起十万项州军已经是极限,至于宁小川神虎飞豹军的一万人,要想征齐,若是正常征兵的话,怕是有些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