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攻山

    次日，天蒙蒙亮时候。

    五队队正来到哪吒跟前。

    姜生财道：“三公子，光天坛是阐教道承，开山祖师相传是俱留真人的一个记名弟子，道号奕若，只在开宗时露过一面，随后再也没有人见过，据其门人说，是去闭关冲击金仙境界去了。

    光天坛的根本是《玉清道法总纲》，全宗六千余人。招收的弟子占据五千多，大半都是人仙境的练气士，少量地仙。峰主、长老、供奉近千，基本都是天仙境，玄仙境不超过十人，现任宗主名为离尘子，修为最高，玄仙后期。”

    梁彪接着道：“我们这边天仙有一百二十八人，余者皆为地仙，包括海东青与赤猿。”

    常昊道：“光天坛山门在山腰一处平台上，昨晚弟兄合计了一下，初定的方案是，奈邛领队从后面摸进去，埋伏不动。孙小烽领队从侧面上，进去打探消息，摸清地形阵法，等消息传出来之后，梁彪带队正面强攻，我领弟兄掩护，攻入山门之后，再和地府的兄弟进行围剿，御龙弩在上面支援、监察和拦截。”

    哪吒听完后点点头，补充道：“好，便依此法，不过有两点要注意。一，我们先去当地州府问一下，看有没有提前安排进去的探子，如果有的话，到时候打起来要保证探子的安全。第二，既然是俱留孙的徒子徒孙，那就不得不妨遁术，尤其是土遁，孙小烽。”

    “属下在！”

    “你擅长遁术，攻入山门后先不要出来，领着你的部下把企图遁走的人拦下。”

    “诺！”

    哪吒点点头，“好，回去准备一下，两刻钟后出发。”

    “诺！”

    ————

    当日夜。

    荆南郡府内。

    荆南郡守方封是个五十多岁的男子，气质儒雅，相貌周正，他认真检验了哪吒给出的一枚下面刻有两行六字“搬山营都尉印”的黄铜狮子纽印还有监山台的铭文金书，随后将两物还给了哪吒。

    “李都尉请随我来。”

    哪吒点点头，跟随方封来到其书房。

    只见方封打开一个暗门，从中抱出一大捆竹简，“李都尉，有关光天坛的一应卷宗和衡山地志都在这了。郡里确实安排了探子进去，有八个，光天坛的一些腌臜丑事也是这八个孩子传出来的。”

    哪吒收起竹简，朝方封抱拳行礼，“多谢群守，您且放心，大商国境内，以后不会再有光天坛这个名字了。”

    方封回礼，“愿都尉凯旋。”

    哪吒告辞离去。

    出了郡府，哪吒来到衡山东侧一无名小山谷内。

    一千搬山士卒屏息以待。

    哪吒将郡耗费数十年搜集来的隐秘卷宗分发给了五名队正，同时道：“明天一早我会叫山把人引出来，孙小烽队和奈邛队乘机潜入，然后依计行事。”

    ————

    次日晨。

    哪吒凌空站在光天坛山门之前。

    光天坛山门气派的很，正门朝南，由两根绘有无数仙禽异兽的巨大石柱充当门面，石柱之后是长长的石阶，然后便是一座座仙家府邸，雕梁画栋，瑞光阵阵。有浩大云瀑从衡山之巅顺坡而下，缓缓流入光天坛山门之内，造就一方云雾仙境。

    但随着哪吒将一杆大旗稳稳插在虚空中，方圆百里内，灵气顿时动荡起来，那道似乎永不停滞的云瀑也被莫大法力给定住了。

    如此大的动静，光天坛内自然有所察觉，一时间流光飞舞，便是夏夜里的萤火，最后齐齐来到山门之前。

    为首者仙风道骨，童颜鹤发，身披杏黄道衣，手托拂尘。

    他看着哪吒，面带微笑，“贫道光天坛外门管事仲元，不知来者是谁，此举何意，可是我光天坛门人有所冒犯？”

    哪吒笑道，“不错，有大冒犯。”

    那道人依然是轻笑着，“敢问是谁，是如何冒犯到了小友？”

    哪吒拿出一卷竹简，双手捧着，念道：“帝乙三十二年，光天坛弟子庞纮回乡期间，为祸乡里，灭两户，杀十一人，官府问罪，逃回宗门以避刑。帝乙三十七年，光天坛长老白坤炼丹，抓莲湾乡三男三女作药人，仅活两人。帝乙四十一年，光天坛侵占荆南郡窑水玉矿。帝乙……”

    “够了！”

    管事仲元断喝一声，他看了一眼耸立空中猎猎作响的营旗，冷声道：“你凭空捏造这般毁我宗门清誉之事，是当我光天坛好欺负么？”

    哪吒只是瞥了他一眼，继续念道：“帝乙四十五年，光天坛外门管事仲元坐骑青羽四翼虎发狂，吞人二十一，事后无赔偿。子受二年，光天坛招收童男五百，童女两百，同年，后山崖底发现幼骨一百三十四具。子受五年，光……”

    “住口！”

    仲元道人脸上已是铁青一片，着话不知是对哪吒说的，还是对山门之内那些议论纷纷的年轻弟子说的。”

    “将这个失了神智的狂徒拿下！”

    道人话音刚落，其身后便有两道流光窜出，直扑哪吒。

    哪吒没有动，只是手一招，一道金光不知从哪冒出来，然后一分为二，化作两个金圈，砸向来人。

    只一个接触，两个道士便被打散了遁光，从虚空跌了出来，口中喷吐着鲜血往后撤。

    仲元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接着上！”

    身后跃出八个道人来，皆是天仙修为。

    哪吒不动如松，口中念念不停，金圈则再次以一分二，瞬间化作八个圈，迎上八名道人。

    金圈来去无影，没于虚空，又现于虚空，将一方空间搅起无数道涟漪。

    八位光天坛道士根本无法判断这八个金圈哪一个才是本体，又或者说，这八个金圈似乎每个都是本体。瞧着金圈有着迁跃乾坤之能，个个都不敢大意，纷纷祭起最强的护身法宝。

    顿时一片叮叮当当的击打之声。

    不时有更多道人加入战局，金圈也越来越多，但金圈的速度与威力也在下降，但好在就这在嘈杂的金铁相交之声中，哪吒却是将冗长的文字念完了：

    “奉商王之命，责光天坛尽数交出以上涉案之人，赔付灵玉二十万斤，余者即日撤离大商，不得延误！”

    “商王这是要与我道门为敌？”

    一道清高中隐含怒意的声音从光天坛中传出，但下一瞬，仲元之前便出现了一个身着黄鹤白云道衣的中年道士。

    这道士隐隐与一方山势融为一体，举手投足有晦涩道韵流转，应是一位玄仙。

    哪吒笑说：“你多虑了，道德真修自然人人敬仰，但有一些披着道袍行妖魔之事的败类，自然要整治整治，免得污了道门名声。”

    “若说整治，也轮不到大商整治，道门自有戒律。”

    “哦，这么说你是承认了这些丑恶之事了？”

    道士拂袖恼道：“无稽之谈！毛头小儿污我宗门名声，若不给个交代，今日也别想离开了。”

    哪吒想着此时孙小烽部和奈邛部应该已经成功混进去了，便答道：“好了好了，屁话也不想多说了，半刻钟内交出所有凶手，一日之内离开衡山地界，做不到，我自己来擒。”

    中年道士气极反笑，“黄口小儿，区区天仙，口气不小。”

    哪吒也不多言，两手掐印打入定身灵禁旗中，营旗随即一化千百，围成一个圈，将光天坛围在中间。

    中年道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贪欲，随即嗤笑一声，“就凭你手上这一件后天灵宝？小娃娃，灵宝虽好，但也要看什么人用！”

    道人将手一扬，哪吒头顶顿时出现一个由灵气凝结而成的大手，如一座小山般朝哪吒压下。

    大手下落的速度很快，但在哪吒看来还是太慢，是以他根本不去管这道法术，而是直扑道人，人在空中掠过时，右手五指一握，一杆九尺大枪便出现在其手中，他握着枪尾，此时将枪作棍用，带起道道残影朝道人打过去。

    道人不曾想过哪吒会有如此攻势，在他看来，仙家斗法不是我出一道法术，你使一门神通，隔空相斗才是么？

    只是眨眼间，枪头便带着呼啸风声打过来了，道人慌乱在身前结出灵遁，这道人根基也算扎实，瞬间结出六层灵盾，第六层方成型，哪吒的烛照枪便打过来了。

    “轰！”

    大枪狠狠打在灵盾上，瞬间击破四层，巨大的反震之力直接将道人砸到了光天坛山门那对石柱上去了。

    哪吒颇有些迷惑，“这也躲不掉吗？”

    哪吒遇见的第一个玄仙，东海那头墨蛟，反应比这可是快太多了。

    老脸一会红一会白的离尘子从灰雾中爬起来，其实他并没有受什么重伤，便是轻伤也算不上，不过只是体内法力有些紊乱罢了，但面子算是丢尽了。

    只听他怒叫一声，随即祭起一道巴掌大的紫色玉符。

    这符唤作玉清引雷符，是道人性命交修的宝贝，随着道人口中念念有词，玉符上电光闪烁，瞬间便迸发出五道雷霆，如雪白巨蟒一般扑向哪吒。

    而哪吒盯着这枚玉符，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大概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顿时便有些兴趣缺缺。他张嘴一吐，三昧真火迎雷而上，如倒流的瀑布，一下子就将五条雷电淹没，然后卷到玉符上，片刻功夫，便将玉符给烧熔了。

    离尘子张嘴喷出一口鲜血，满脸的不可置信。

    哪吒则是面无表情，这玉符顶多是一件后天灵宝，本身就脆弱的很。而且这上面灵气盎然，神光熠熠，内部有血气游走，一看便是久经祭炼，与一身真元达到水rujiao融之境，可以看作是第二丹田了。

    不过，这样的东西也能直接放出来，而且还敢放得离敌人这么近？

    也是，道门昌盛已经不知道多少个万年了，三教威压三界已经是一件刻到某些人骨子里的事情了，现如今又有多少人敢于三教中人搏杀呢？便是相约斗法，提前也不知要先定下多少规矩。

    想来除却太古时游历洪荒与经历巫妖大战的这两批人之外，余者不过是空有境界，只能欺负欺负凡人罢了。

    而且，这些人似乎也太寒酸了一些，一件后天灵宝也值得如此炼化么？

    想到这里，哪吒便感觉自己之前的准备实在太过小心了。

    他拿出黄铜狮子纽印，屈指在印上一弹，顿时从黄铜狮子口里发出一声苍浑的吼叫。

    这是一声信号。

    随着狮吼声落下，一道道猿啼此起彼伏的响起来，哪吒身后的悬崖下突然跃出一只只高大的赤猿。

    “强攻！”

    随着哪吒一声令下，南疆重甲便狞笑着冲向那群呆立在原地的光天坛道士。

    直到赤猿们快要到达石阶了，离尘子才仓惶喊道：“快开护山大阵！”

    外门管事仲云连忙掏出一块玉符，打了几个法印进去，随即，一道淡黄色的光罩便如一个巨大的倒扣的碗似的，将光天坛给罩了起来。

    为首的赤猿已经止不住身形了，狠狠撞到光罩上，光罩纹丝不动，反倒是赤猿被震飞了出去。

    离尘子见状，心中一松，调整了呼吸，顺便还用拂尘在道袍上扫了几下，他看着哪吒，冷哼一声，随即道：“今日之事，便是你想善了也不行了！须知我光天坛也是有祖师、有传承的宗门！”

    哪吒不禁摇摇头，这护山阵法的外围恰好在那两根石柱上，而且两根石柱还散发着毫光，这明显是阵基了。不过哪有把阵基放在敌人眼皮子底下的阵法？你还以为你这阵基是先天五行五方旗不成？

    不过还没等到南疆重甲去破坏阵基，黄色光罩在几个突然的闪烁后，直接没了。

    早早混进去的孙小烽队可不是看风景去了。

    手持重锤的甲士们大笑着冲了进去，随后是两百横行无忌的藤甲兵，四方有雪白海东青腾飞而起，上面有长臂汉子拉弓架弩……

    虽然哪吒知道这一战应该没有什么悬念了，但他怕那几个玄仙还有什么后手以及那一位不知道在不在宗门内的祖师会给属下造成威胁，所以他持枪落在重甲之前，带头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