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二十二》

    远处朦胧的地平线上的景物不断挪移变幻，而高速贴地飞行的地效载具平稳得甚至没有一丝抖动的感觉。

    地效模式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不需要再额外的绕远路，也不用担心夜幕降临后带来的极寒环境的影响，只要按着车载导航直线对着中央城一路飞驰即可。

    我也不用再受到来回的折腾，实际上这样舒舒服服的这么坐着也让我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地效飞行的状态除了对能源的消耗极大和对载具负荷要求也很大以外，没有其他的什么坏处。

    当然，车是我们凭本事抢……

    咳咳，借来的。

    说难听点，我们会在意能源消耗的速度吗？

    “这种能够提供地效飞行模式的载具，怕不是也要好几百帝国马克吧？”

    莫拉尔一边趴在窗沿上，一边悠闲的把玩着手中的镇定剂注射器。

    虽然在这种情况下窗户没有办法打开，但是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甚至怀疑莫拉尔会毫不犹豫的打开试试。

    “如果只想要一台有这种功能的载具的话，买一台二手的加亚300也用不了多少钱。”

    “应该200帝国马克左右就能到手吧？”

    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前面驾驶载具的娜莉娅听到莫拉尔突然说到这个问题后，便也搭上了话。

    “你对这个很在行呀？”

    “没有，之前身边的……”

    就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娜莉娅的声音突然被压低，然后陷入了沉默。

    “莫拉尔！”

    其实能够猜的到，娜莉娅作为海军陆战队这种男人堆里的成员，身边自然会有喜欢这种东西的人。

    “抱歉，他不是有意的。”

    而说起这些事情来她又会很自然的想到那天被自己的同袍背叛的悲伤往事。

    莫拉尔这种神经大条的家伙自然不会想得到这其中的关系。

    “没关系，这也没什么。”

    娜莉娅的虽然语气变得平淡，仿佛真的已经看开了一样。

    但是那种极力压制自己情绪带来的声音的颤抖感，我真的太熟悉了……

    “抱歉，我没有想那么多……”

    微微张着嘴一脸疑惑的看着我的莫拉尔，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又做了坏事，也是立马正坐收敛了笑容赶紧道歉。

    “哈哈，看看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正经。”

    短暂的沉默后，娜莉娅还是笑了出来，后视镜是电子式的，我没法通过它来看到娜莉娅的脸，所以是否是强颜欢笑我也不能确定。

    “林曼，原来你也会有这种正经的时候吗？”

    干什么？

    突然转过来看着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挺吓人的。

    “啊，好好开车！”

    “切！”

    看起来这家伙对心态的调整速度还是蛮快的。

    也对，毕竟也是接受过这方面专业训练的人。

    “林曼，你看那边是什么东西？”

    “哎，别拉我右手，会扯到伤口！”

    一番拉扯后，再顺着莫拉尔所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远处荒漠丘陵之上人头攒动。

    “应该，是什么人吧，我也看不清楚。”

    地效模式下这辆车的速度已经超过了300km/h了，远处的景物只会不断的向后飞掠而过。

    其实除了能看出来那些东西是活物以外，甚至都不能区分出来到底是不是人。

    但是很快的，娜莉娅将车速压下，让我们有了稍微稳定的视野。

    “太远了，但是看起来像是什么羊圈的样子吧？”

    能够看得出来，隐隐约约的应该类似是栅栏一样的东西。

    里面的活物看起来也是被拴在一些柱子上的样子。

    “嗯……”

    看了两眼，心中大概有了推算后也就不再关注了。

    比起他的这些奇怪的好奇心，我还不如好好的想一想到时候该如何安全的离去。

    在黑市也不是买不到不需要额外验证身份的所谓的黑票，但是在货仓中一定不会好受。

    实在不行就从黑市里搞一辆二手的穿梭机，但是这样真的能升空起飞吗？

    说起来……

    “但是我怎么感觉里面捆住的东西很像是人啊？”

    “哎，林曼！”

    里面是人？

    虽然我并不怀疑莫拉尔会为了让我感到震惊故意乱说什么，但是这其中至少也应该有夸大的成分吧。

    “看错了吧？我都看不清楚你还能看得出来？”

    虽然做出了那种非人哉的事情，但是帝国明面上还是禁止训练人类当奴……

    娜莉娅显然也对远处的事物来了些兴趣，随即便调转了方向朝着那边开去。

    “这……”

    随着我们不断的靠近，原本模糊的景物也在不断变得清晰。

    大批的亚人被镣铐锁住，有的头上长着犄角，有的背上还长着翅膀。

    他们眼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灵性，有的只是再机械的重复着几乎没有酬劳的工作，而有的则正在被训练成适合他们工作的工种。

    “这应该是奴隶农场吧……”

    之前只是在认知里存在，而现在就亲眼见到了帝国大名鼎鼎的奴隶农场。

    帝国明面上禁止以人为奴隶，但是却不禁止屠杀和奴役一些星球上产生的所谓低等原住民。

    这个世界很大，人类本并非其中的主人。

    但是掌握毁灭科技的人类，最后逐渐的凌驾在了其他种族之上。

    它们只是被我们粗暴的写进了名为分类学的学科课本上，本质上被我们当做和动物一样的东西。

    哪怕它们当中很多的种族也有很高的智慧，哪怕哪怕它们甚至和我们长的也很像，哪怕实际上我们也只不过是动物的一种……

    但是最后只因为我们是人类，它们不是，便遭到欺辱奴役，甚至被端上人类的餐桌。

    没有人看到这种身上被锁链钉穿，脚上被镣铐所束缚的“动物”，不会心中一凉。

    “走吧……”

    即使你感到难受，还是那句话。

    你又能怎么样呢？

    要知道为什么说帝国明面上禁止以人为奴隶？

    因为实际上帝国就是存在巨量的奴隶。

    我这般省份在帝国社会中已经可以说是社会的最底层了，但十个人里走出来至少有五个人不如我。

    虽然都被叫做苦工什么的，但是实际上的苦工应该是我这样的。

    那些比我差的，不是奴隶又还能是什么呢？

    莫拉尔和娜莉娅也一直陷入沉默，显然这里的景象对于他们来说也都是不小的冲击。

    “所以说帝国的没落，不是没有原因的……”

    车辆还是那般高速的飞驰着，看着远处的天际线，想着该如何进行接下来的行动，我的精神也开始变得有些恍惚。

    当我再一次无意间睁开双眼时，远处已经可以看见高耸入云的天空塔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托了这个载具的鸿福，居然真的能让我们在日落之前到达中央城！

    糟了，还没有考虑过该怎么样进去！

    我的身份卡已经过期了，自然也就没有办法登录到中央城的门禁，而娜莉娅自然不可能拥有身份卡这种东西，海军陆战队平常除了驻守舰队设施或者在舰艇上蹲着，也没有机会接触这些明用的城市，所以自然也没有必要拥有身份卡。

    所以只能依靠莫拉尔了？

    进入中央城需要缴纳不低的税款，根据星球发展等级的不同，进入所需要的税款也就不同。

    较为低级的发展程度或许几百个帝国里格尔斯便能通过门禁，但是据说进入帝国首都至少需要400帝国马克。

    而且非本地的旅者每天都还需要额外缴纳100帝国马克作为治安费，否则在其中将寸步难行，甚至无法登录门禁的你还将会遭遇可怕的犯罪行为。

    这里的话我估计门槛也不会超过50个帝国马克，每日的治安费应该也不会高于10个帝国马克。

    通俗的来说，有钱就有人权，就这么简单。

    所以目前来看我们三个人之中或许只能莫拉尔能有人权了。

    不过他也是真真正正的帝国公民，缴纳了税款自然也应该获得响应的人权。

    从那天在定居点还能支付的情况来看，我和他的身份卡并没有因为异地登录而被锁定。

    所以进入中央城后我也应该重新激活我的身份卡，起码这样会方便很多。

    “莫拉尔，等一会我和娜莉娅都用你的身份卡登录成你的奴隶，不然我们办法进去。”

    如此一来我们只能撇掉自己的人权，通过帝国明令禁止的奴隶渠道进入中央城了。

    说起来也好笑，都已经明令禁止了，公民的身份卡还有可以登录人类奴隶的功能……

    “娜莉娅，只是找一个办法进城，莫拉尔也不会命令我们做什么的，这样可以接受吗？”

    在被登录为奴隶之后，如果我们有任何违背莫拉尔的行为后，都可以被莫拉尔合理击杀。

    当然我愿意是因为我也信任莫拉尔，至于娜莉娅是否愿意，那就要看她……

    “你都主动这么做了，我又还能说什么？”

    说话间我们已经进入了中央城外的广场了。

    在这里可以停车和驻留其他载具。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把它们开进去，只要你愿意为他们也交出荷包里的钱罢了。

    不过和人不同，载具会占用更多的资源，也会产生危险，所以在城市内部也会受到更严格的管控。

    而且要知道，它们的税可比你本人都要贵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