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 一代枭雄、袁绍陨落
乌巢之内,一片火海,曹军的铁蹄正在蹂躏着北国军的将士们,袁绍亲眼看着他们一片又一片的倒下。 “主公,救我,主公.”将士们在哀求,可袁绍无能为力,他只能拼命的跑。 身后,曹cao带着典韦、许褚等猛将在追,一边放声大笑:“袁本初,你不是四世三公吗,你不是北国霸主吗,不是有七十万大军吗?” 一声声的谩骂,如同重锤撞击着袁绍的心房。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只知道在这个过程中,所谓的七十万大军,不断被曹cao蚕食,不断地跳入黄河逃生。 在这一刻,他的战马脚下起雾,飞跃黄河,可是身后的将士就没这个能耐了,全部倒在了曹军的屠刀之下。 “袁绍,你记住,中原没有伱的立足之地,你把袁家的脸都丢尽了!”昔日的阉宦之后快笑弯了腰。 他却还不了口,待其继续狂奔的时候,前方,文丑被绑着跪在地上,骑着赤兔马的吕布不屑的看着他,随后方画戟寒芒闪动,文丑的头颅就被割了下来。 “文丑!” “不用急,马上就轮到你了,哈哈哈.”吕布扛着方画戟,缓缓逼了上来。 身后,曹cao带着大股部队也压了过来。 四面八方,不是曹军便是吕军,他再无半分活路。 面对着无数的刀枪剑戟,袁绍吓的大喊:“不要,不要,不要!” “父亲,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已经回来了!” 冀州邺城,袁府内,袁尚看着陷入梦魇的袁绍,心疼不已,慌忙叫醒了他。 刚刚睡醒的袁绍,已经把被褥都汗湿了,他脸色苍白,惊恐之色弥漫于双眸。 看见了袁尚,看见了审配,看见了逄纪,他知道,刚才是一场噩梦,先是心头一松,旋即又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自从官渡之后,他几乎每都会做着类似的噩梦,数十万亡魂在向他求救,曹cao的谩骂,吕布的追杀,每都在上演,他感觉自己就快要撑不住了。 一个人在经历了巨大的精神打击后,最大的伤害往往都不是在当下,而是在事后这种低迷的情绪一直无法抽离。 就如人间失格里过的一句话,你过得再快乐,突然的想起那些瞬间,都会以最快的速度黯淡下来,多少束光都照不亮。 显然,袁绍就陷入了这样的魔怔之中,只要一闭上眼,就是官渡战场上北国将士阵亡的惨景。 有人总是愿意拿袁绍的心态跟屡战屡败却败而不馁的刘备相比,觉得刘备的心志才像是做大事,也终成大业的英雄。 其实,这样的类比对袁绍是有些不公平的。 刘备本就是织席贩履出身,起初就什么也没有,除了项上人头,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但袁绍不一样啊,他可是手握七十万北国大军,麾下河北四庭柱各个英勇无敌,遑论是他自己,就是下人也没谁会相信中原大战里他竟然会输。 而这一败,近乎把他打入了绝境。 这是一种从有到无的失落,常人绝难从其中剥离这种阴霾。 即便是刘备也未必能做到,否则,夷陵之后,又何必白帝托孤,他到头来不也接受不了这种从有到无的绝望吗? “尚儿,发生什么事了?”痛哭过后,袁绍才留意到自己的儿子一直在欲言又止。 “父亲.” 袁尚一脸悲痛与愤恨的道:“埠城的陈宏抢占府衙,率兵作乱;广宗一带山匪纠集,打着为张角复仇的名义,冲破城关,大肆烧杀,并州太行山上的张燕,也分了几路人马对乐平、上党劫掠.” “恨.恨啊,咳咳”袁绍咬牙切齿的怒骂,一口气不顺咳的出了血,袁尚赶忙帮着顺气,却发现袁绍的后背都已经湿透了。 官渡大败后,各地就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暴乱,截止到今,袁尚已经汇报了十二郡,三十三县出状况的了。 而每次汇报,都是伴随着袁绍的吐血,是吐血数升丝毫不为过,他已经年近五十了,身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啊,眼看着便是有油尽灯枯的症状了。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袁尚又惊又怕,他很想自己的父亲快些恢复起来,回到从前那个挥斥方遒的北国霸主。 但其实袁绍变成这个样子,完全是拜袁尚的哄堂大孝所赐。 照理,袁绍都病成这副模样了,作为儿子的袁尚,就该站出来,主掌军政,为父分忧,很多事情根本没必要报给袁绍,应该自己去解决的。 可是啊,咱们这位袁家三公子觉得,这些事情还是要告诉老父亲好一点。 为什么呢,因为只有这样他才知道自己做了事啊。 别人家的儿子在这种情况下,都是报喜不报忧,三公子不同,他是报忧不报喜。 唯一的好消息,吕布归还了北国一万多战俘,甚至送去了请降书,青州方面得以平安,这本该是一剂强心针,结果却被袁尚给按下了。 我袁尚还没立功呢,你袁谭跳出来搅合什么? 现在的青州方面明明是吕布跟你袁谭剑拔弩张,随时都要动手,怎么可能请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所以,袁绍的病情就日复一日的加重,因为我们的三公子要夺嫡啊。 “尚儿.咳咳” “父亲,孩儿知道该怎么做父亲尽管放心,北国乱不了,孩儿立刻着人领兵镇压暴乱。” 那你汇报什么?一旁的许攸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现在感觉很不安,北国的混乱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原本以为经此大败后,各方应该会精诚团结,共渡难关,结果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夺嫡。 危矣,危矣. “青州方面怎么样了?”听得袁尚已有应对,他也不想多问,话题转到自己最关心的东面战线上去了。 “青州.大哥一直没有消息传回,可是听从青州回来督办粮草的军士起,徐州又增兵了,大哥几次主动求战都都.” 袁尚一脸沉痛,摇了摇头后,关切道:“父亲你别管了,静养身子,这些事情孩儿会处理的。” 看看,多聪明,他什么也没,却已经把意思传达的很清楚了。 “逆子!咳咳.” 袁绍只觉得五脏六腑被火烧一样,喘着大气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敢主动求战,传令” 话都没完,袁绍就晕厥了过去,血水从嘴角涎出。 “医官!医官!”袁尚立刻喊来医官。 须发皆白的医官号着脉,表情凝重,“公子,主公的脉象越来越弱了,而且多日来不进米水,这.” 闻言,袁尚泪眼婆娑。 他只是想夺嫡而已,并不是不孝,况且袁绍从就溺爱他,此刻还是心痛非常的。 “公子,还是不要叨唠主公休息,待其苏醒,再想法子让主公吃些粥水吧。”逄纪适时提醒道。 袁尚点零头,心疼的看着病榻上气若游丝、脸色苍白的袁绍,轻轻的退了出去。 当夜里,曹cao带着典韦许褚又来嘲笑他了,四世三公,北国霸主 不同的是,这一回,吕布还把袁谭也押着过来,当着他的面,一戟挥下,袁谭首级高高抛飞出去。 饶是在睡梦中,也止不住血水从嘴角溢出。 这一回,袁绍没能挺过来了。 一代枭雄,在睡梦中陨落,既荒唐,又可悲。 这一夜,袁府内,哭声成片,披麻戴孝。 “公子,主公临终前可有遗言立谁为世子?”后半夜,审配才凑到袁尚的身边,低声询问。 “没有.我甚至都没见到父亲最后一面.”袁尚抽泣着回答,此时的他,心乱如麻。 袁绍死了,他便失了依仗,这固然是令人悲痛。 可同时,他也开始害怕,因为他清楚,自己在军中的威望是比不过袁谭的。 而且,袁谭确确实实的让吕布交出了求和书,这件事能瞒一时,瞒不了一世,一旦传开北国诸将、世家豪门都会以他马首是瞻。 而一旦袁谭上了位,昔日恩怨纠缠,他岂能放过自己啊。 “公子,你记清楚了,主公临终前有遗言,立你为储,接任北国大业!”审配眼神坚定,甚至攥着袁尚的手,以示强调。 审配这么做,没有私心是假的,他跟袁尚一样,都与袁谭交恶,这里头跟他奢靡的作风是离不开关系的。 而且,袁尚上位,他审配的未来也可扶摇直上。 不可否认,喊出过‘吾主在北,不可使我面南而死’的审配是个有气节的人。 但,人与气节,这两者本不冲突。 更何况,人与否,誉毁之间,不过是人言评,站在审配的立场,他没有做错什么。 “正南的对,主公的遗言,在下也在现场,可以作证。”一旁的逄纪也开口了。
袁尚心头一沉,当然听明白了这是要假立遗命,父亲尸骨未寒,我便要做此行径吗? 但转而一想,又觉得这没问题。 这件事从头到尾也没人知道,况且袁绍这般疼爱自己,他只是走的匆忙而已,如果有时间立遗命,也该归属自己的呀。 权力的诱惑,生死的冲突,这些东西纠缠在一起,袁尚几乎就没怎么犹疑便痛快的答应了。 “对,父亲临终有遗命,立我为世子,今后还望二位先生辅佐。” “在下定不辱使命!” 审配与逄纪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读取到了兴奋。 这下两人可就从名列末尾的谋士,一跃成为了托孤重臣,至此以后,在这北国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吧。 袁绍还在棺材里躺着,让家人、部下瞻仰遗容,而下面已经在进行着见不得光的交易了。 如果他还活着,估计会把最后一口老血也吐个干净。 事实上,不止是他们,很多人都在为自己的后路做打算,譬如许攸。 他从大厅内抽身走出来的时候,仰望着夜空,心乱如麻。 袁绍这一走,可以预见,北国必将陷入二子夺嫡的乱局。 而继任大位的人,八成就是袁尚,这一点许攸可以大概确认。 因为以审配和逄纪的为人,就算袁绍想立袁谭,他们也会有办法改了遗命。 那最终的结果,必然是要对袁谭痛下杀手的,北国的实力要为之大减。 加上袁尚又是个羸弱之主,怎么可能撑得起北国四州这片啊。 我许攸,也该为自己做打算了。 是做打算,自然是要另觅新主。 眼前放着的,无非就是曹cao和吕布两条路。 如果,他知道曹cao官渡大胜,全然是凭着林墨的几个锦囊,那他不会有任何的犹疑选择去徐州。 问题是,他并不清楚内幕,只是从大局上看这盘棋的话,曹cao还是更优的选择。 第一,他得了袁绍前线的大部军械、战马,实力大增。 第二,他挟子令诸侯,本就占据了大义优势。 再者,自己与曹cao有旧,好歹也是一层关系,他应该了解自己的才华的。 其实许攸是一个自视非常高的人,在他看来自己的才华甚至是在田丰、沮授之上的,只不过是袁绍不用罢了,否则根本不会有官渡之败。 也因为如此,徐州对于他,更加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吕布有林墨了,他太过耀眼,其他的谋士只怕难有一展拳脚的空间。 作为直接决定自己后半辈子成就的决定,在许攸的心里已经有了选择。 可是,仅仅是这样过去投奔曹cao是不够的。 他需要一些筹码来抬一抬自己的身价。 投名状当然必不可少。 许攸扭头看向厅内,正在窃窃私语的审配和逄纪,眸子转了转,看来还得先混进他们的圈子里,才能交出一份满意的投名状。 司隶、河内郡、怀县,议政厅内。 张杨坐在帅椅上伸了个懒腰,满意的拍了拍台案,回来已经有几个月了,每次只要一坐在这张帅椅上,就能感受到一种从脚底舒服到头顶的畅快。 或许是因为在青州委屈了一段时间,所以他这次回来后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 当浮一大白! 张杨心情好,大白的也一个人在独酌。 一名军士跑了进来,拱手作揖道:“禀主公,眭固将军把人接回来了,如今已到城门口。” 闻言,张杨眉头一挑,“速度还挺快的呀,快,让他把人领到议政厅来,我倒要瞧瞧这贤侄花两万金换回来的人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喏!” 张杨背靠在帅椅上,悠闲的晃荡着手中的酒杯,忍不住呢喃,“当初在洛阳的时候还是听过名气的,可惜没见过,但要值两万金,咱这贤侄也是有些败家了。” 随后他又对着厅外的将士喊了一句,“来人,设接风宴,对了,把司马先生也请过来。”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