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消息到手
“石进兄，你快躲起来，和我交易的那个官员来了！” 沈万金有些慌张，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强行从石进的手上挣脱。 他赶紧推了推石进，后者做出的决定也很果断，他已经跑不了了，于是干脆绕到草垛的后面，而沈万金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将褶皱抚平，才笑着向来人迎上去。 “郭兄，今晚你来的可有些晚啊！” 天上的乌云拨开了些，清冷的月光洒了下来，照出沈万金狐狸一般的笑容。 “话不能这么说，是沈兄你来早了，再者说了，最近这两天，外来的人比较多，不得不多加注意一下啊！” 被称作郭兄的男人笑了笑，他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于是笑嘻嘻地靠近沈万金。 “沈兄啊，今日我们可是采了五百斤的盐矿哦！” 郭豪笑得特别猥琐，朝着沈万金挑了挑眉毛。 沈万金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袋子递给了郭豪，后者接过，将其打开一瞧，随后笑得见牙不见眼。 “很好，你明日就在这里等着，我派几个兄弟给你运过来。” 将小袋子揣进怀里拍了拍，美滋滋地笑了笑。 见郭豪拿了钱就要走，沈万金瞥了一眼石进蹲的地方。 这个小动作被一直在暗处观察这两人的石进所发现，两人不经意间对视一眼，这让他心脏一跳。 “难道……他要指出我？” 说实话，沈万金几次帮石进，但石进依旧对他有些防备，毕竟身上肩负着任务和家人的性命，不得不重视。 石进猫着腰，做出冲刺的动作，一旦情况有变，他便即刻冲出去，以求将郭豪一击毙命！ 但越是紧急的情况下就越是容易出状况，石进动了一下，却不想在他脚边竟有一根树枝！ 在这寂静的夜空下，这干燥的树枝被踩一下，就会发出响亮的声音。 刚迈出一步的郭豪瞬间收回了腿，他猛地回头，凌厉的目光朝着石进的方向射了过去。 “是谁！” 石进的心脏都要窒息了，他暗骂自己怎会犯如此巨大的错误。 就在他打算拼死一搏时，只见沈万金朝着他那边走了两步，随后探了探头一瞄，笑道：“郭兄不必紧张，只不过是只猫罢了！” 听到沈万金的话，石进的反应速度也很快，他赶紧张开嘴学着猫叫了一声，幸好他一直膝下无子，家里养了几只猫，因此他学猫叫的本事还不错。 听到那宛如真的猫叫一般的声音，郭豪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 “看来是我多心了！” “郭兄有些草木皆兵了，不至于！” 沈万金笑眯眯地揶揄了一句。 郭豪哈哈大笑，他也不生气，摇头说道：“我们做这种事可见不得光啊！” “对了，郭兄你们有多少人在盐矿挖？一天才五百斤，有些少了！” “这可不是五百斤，一天我们可以挖一千斤！要知道我们可是有六千兄弟在那边挖，第一就是怕樊城那边发现，第二就是趁梁王那边还没派人过来接盘，多给兄弟们牟利！” “原来如此！” 沈万金点点头，随后说道，“那郭豪快快离去吧，待太久了对你不好！” “了解，那为兄先去了！” 终于，郭豪离去了，而一直躲在暗处，神经始终处于紧绷状态的石进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石兄，你可以出来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个问题是石进一直在思考的，尤其是刚刚沈万金替他遮掩的时候，他都十分惊讶，以为自己要被抓住了。 “我只是一个商人，对我来说，不管是梁军也好，还是楚军也罢，都无所谓！” 待石进出来后，沈万金耸了耸肩，笑着说道，“你们楚王的无双军天下无双，把你们得罪了，那可得不偿失。” 空气突然安静了，石进瞳孔瞬间缩小，他自问自己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面前这个狐狸一般的商人是如何猜到的。 “你是如何知晓我的身份的？” 石进也学乖了，既然这沈万金没有恶意，那他也没必要杀人灭口，都说事不过三，再把人家撂倒在地，真惹怒了人家，那也得不偿失。 “我还以为石进兄你会再次把我按在地上威胁我呢！” 沈万金笑了笑说道，“还记得我问过你，你是吃生米还是熟米吗？这是道上的话，只有绿林好汉才会吃生米。” “你既然不是道上的人，来到这巨门关又是有任务在身，再加上你曾说过你是青滩人，所以答案很明显，你是楚军！” 听到沈万金的回答，石进反而冷静下来了，没想到仅仅就凭借只言片语，就把他的底线摸清了。 他现在也不担心对方告发他，从沈万金的说法来看，对方早在白天就发现了他的身份，若是想对他不利，那大可早点行动，何需等到现在？ 但即便如此，石进也还是想问问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 “沈兄，我想问问，那你为什么不去告我呢？按道理来说，你和刚才那人乃是合作关系，既然如此，你干嘛还要保护我？我和你们的身份乃是敌对的。” “不不不！” 沈万金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笑道：“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但有永远的利益！” “首先第一点刚才我也说了，我不想和你们楚军结仇，一旦被发现是我阻碍了你们的计划，就怕有朝一日，三十万无双军马踏江湖，把我和一众兄弟都碾平！” “第二点，我和那个郭豪，也只是合作关系，他给盐我，我再贩盐！” 说到这里，沈万金话费突然一转，“但是，这不代表我和他们关系好，纯粹是我出价更高罢了。” “而你也不要把我想象成一个为富不仁的人，除却一部分盐，我确实是以高价卖给有钱人外，剩下的都是低价卖给平民。” “这也是我为什么只收盐矿的原因，我认识的一位兄弟，他会一点制盐之术，能把卤盐制成能让人吃的粗盐，我便是让他制好，我再拿出去卖。” 石进沉默了，沈万金说的话的确有理有据，而且从对方救下他的行为来看，也的确是那些豪爽的响马能干出来的事。 他也是平民出身，自然知道有些好汉子当官被欺压，而一怒之下落草为寇，但那些人本质上也不坏。 眼前的这个沈万金，恐怕也是如此，从他看人的眼光来看，就不是一般的商人能够拥有的，恐怕他也有一段憋屈的往事。 “石兄，你看，我做事合你心意不？替你把你想知道的事给问出来了，现在能放我走了吗？” 沈万金依旧是笑嘻嘻的，从他的表情上看不透他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多谢，待我等夺得盐矿后，届时必感谢沈兄你的大恩大德！” “你们先夺取到再说吧！” 胖狐狸摆了摆手，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了，他双手摸着肚子，两条鼠须一跳一跳的，十分有喜感。 “那到时候我该如何去寻你？” 尽管石进能感觉到沈万金对他们并不抱希望，但他仍然要问一句。 “嘿嘿，若有朝一日石兄你不想在楚军里混了，可以来快活林寻我等，只要报上我的名字，大家伙都不会为难你的。” “快活林……” 石进重复着这三个字，朝他抱了抱拳，这才消失在夜幕中。 回家的路上倒是挺顺利的，虽然还是能碰到巡街的官兵，但他躲得极为隐蔽及时，因此也没有被发现。 十几分钟后，他终于看到了老丈人家的院子，身手矫健的他借力一蹬就翻进了院子，他看了看其他房间，见没什么异样就蹑手蹑脚地回了房间。 这要是换周超这个大路痴的话，少说要在城里逛上半个小时以上，实在是古代的建筑没什么鲜明的地方，再加上夜色掩盖，不多走几次根本记不得路。 一夜无事，第二日一早，在军中养成的良好作息令他很早就醒了过来。 其实这个点，大部分的人很早也都醒了，庄稼人都是如此，起早贪黑的营务那片土地，只为一大家子人不会饿肚子。 石进的老丈人也是如此，很早就升起了炊烟，石进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自然是不想继续耽搁。 但当他刚走到厨房门口时，那个看起来十分和蔼的老人家瞄了他一眼就笑呵呵地说道：“再多待几日吧。” 这句话倒是让石进有些诧异，他不明白自己这个老丈人是怎么知道他要走的，他应该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吧！ “你是军人，老汉早就知道了，看看你的腰杆子，这就不是我们这种一辈子在和土地打交道的下等人能够直起来的！” “何况老汉年岁也高了，一晚上起夜两三次，顺便看了看你的房间，发现你不在，就知道你可能出去办事了。” 石进呆住了，他傻傻地看着自家的老丈人，许久才在心里感叹，这就是平凡人的智慧吗？ “多待两天吧，你最好想办法把消息传出去，等你们仗打完了再走，免得官家怀疑。” 说着就听到一阵如小猫一样的啼哭声，这是他的小孙女醒了，睁开眼没看到她的娘而伤心。 “女婿啊，老汉活了这么久，死我是不怕的，但我的小孙孙还这么小，我还不想她出事。” 一番话把石进说的眼泪直流，他也不想让这样幸福的一家人出事。 只能说他运气好，遇到了沈万金，不然的话，就算他打听到了消息，一旦巨门关兵败，像他这样行径可疑的人，肯定要第一个抓起来拷问。 要真是如此，那就真害了他老丈人一家！ 一想到陈诗雨这样的小孩子要面对那一群穷凶恶极的官兵，石进就吓得打了个激灵。 “岳父，我明白了！您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