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圣人
“大人，我该怎么做？” 说话的人是一个高大的汉子，此前他在战场上，一连杀了十几个周超这边的人，现在却哭的像个孩子。 明明他的双手都沾满了泥土，可在他眼里，却都是鲜红的血液，放在鼻子前一闻，泥土味和血腥味猛地冲进他的鼻腔。 顿时，这汉子吓得瘫坐在地上，一闭眼，脑海中就浮现出他所杀之人的惨状，连忙又睁开双眼，表情极为凄惨，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 看他这副模样，周超知道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于是他出声安慰道：“这说明你还充满良知，你犯了错，这不要紧，人都会犯错，这并不可怕。” “事情已经发生，这是不能再逆转的，但是错误能够改正，犯了的错能够弥补。” “你们所杀的同胞，他们都是为了保家卫国，拼上了自己的性命，这是一件充满荣誉的事。” “而眼下，楚地依旧还有乱贼在作乱，都是他们，让安宁的楚地不再祥和，让善良的人不得不去和同胞刀剑相向，让和美的家庭被破坏，让一个个无辜的人流离失所！” “所以，既然你们杀了自己的同胞，那么你们就要背负起他们的责任，带着他们的信念，维护楚地的安宁，扫平叛贼！” “当我们把叛贼消灭时，我可以做主，一切结束之后，你们就可以安心的卸甲归田。” “同时我也能保证，到时候，从你们手中播洒出的种子，一定能长成甜美的粮食，闭上眼，所看到的也会是同胞的笑脸！” 还在说话的时候，那些士兵就痛哭不止，现在话音才刚落下，一个个就争先恐后地说道：“我愿意！我愿意赎清我犯下的罪孽，还请大人给我这一个机会！” “善！” 周超笑着点头，众人眼里，周超笑得如同一个老僧一般祥和、慈悲，在他的身后，仿佛一道圆月一般的光环在熠熠生辉。 “那些毒鸡汤讲座果然没白听，现在就是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他在心里暗暗地想着，周超不过是想让这些人心甘情愿地跟随自己，但他说着说着，把自己都给说信了。 “大哥，打扫战场的事，就交给你了，那些战死勇士的名单必须整理出来，他们当给予荣誉！” “而且，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替这些同胞赡养他们的老父老母和妻儿对吧？” “当然，请务必让我们这么做，不然我们的内心都不得安宁！” 目的已经达到，也不用再打仗了，他们赢了，保护了身后的妇孺！ “呼！” 周超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长舒了一口气，战场上寂静了一瞬，这时，不知是谁开始欢呼，紧接着这份情绪感染了所有人，就连周超也吼了两嗓子。 “你就是个小人！高尚的话语里，隐藏着自私的目的！” 不知何时，李伟成走到周超身边，伸出了手。 周超笑了笑，扶着李伟成站了起来，“我承认，不只是我，你同样也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 李伟成看着周超，两人对视一眼后，同时放声大笑，好不容易停下来，李伟成说道：“小人又如何，只要你没做坏事，并让所有人都满意，有些小心思无可厚非！” “我已经忘了不知是在那本书看到的，依稀记得是一本杂记，上面写到‘当你装了一辈子圣人时，那你就是一个真圣人’！” 周超不置可否，他知道李伟成是在开解他，不想让他有压力。“：” “我没事，不过我倒是要劳烦你跑一趟，带着我们的人去一趟桐谷，赵林已死，桐谷就与空城无异。” “再多带几个降将，把城中的妇孺也一并接过来，赵林死了的消息肯定很快就会传出，到时候梁王一定会顺理成章地派人和兵去占领桐谷和青滩。” “只要让士兵们无后顾之忧，总有一天他们会对我们产生归属感的！” 李伟成摇了摇头，没好气地说道：“圣人你来当，让我做这些累活是吧？” “不过算了！” 他突然一笑，“就让你当个过瘾吧，现在这个情况，这些人需要有一个圣人来寄托心灵！” 事情很快就安排了下去，所有人看向周超的眼光，都充满着敬佩与感恩，而后者就在这样的目光中进了寨子睡了过去…… 周超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给吵醒的，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此刻太阳快要落山，晚霞烧红了天际。 他撑着酸痛的身体，揉了揉已经在抗议的肚子，走出帐篷一看，原来是李伟成带领着桐谷的老百姓们回来了。 大型认亲环节总是充满着欣喜，已经死去的人，只能带着遗憾，在天上保佑着还留在人世的家人。 一碗热乎乎的稀粥下肚，周超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呻吟。 “大哥，今日战损如何？” “嘿嘿，好久没打仗了，今日算是过了瘾！” 赵信长说道，“今日我军一共杀敌三千，降将足有一万七，而我军则损失了四千人，这么一算，我们反而赚了一万三千人。” 战争狂人的思维，周超不能理解，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是损失了四千人，这可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啊！” “战争，本就是如此残酷，我们往日的和平，都是一个个将士用命拼出来的！” 李伟成接口道，“肝髓流野、白骨露野，这本是书里的词，今日这么一看，这寥寥几个字，根本不足以形容战争的惨烈！” “诶，我们可是打了胜仗，说这些做甚？” 赵信长受不了这么沉重的话题，于是连忙说道：“三弟你是不知道，今日二弟在战场上大显神威，一连斩杀对面三名大将！” “不过二弟你以后不能再如今日这般直接冲出去，战场上一切都要听从命令！” “今日赵林的人与你打，那是运气好，若是人家不讲武德，直接下令冲阵，那我们可不一定来得及救援。” 周超受教，拱了拱手笑道：“二弟明白！” 赵信长也不是啰嗦的人，既然周超明白了，那就不必再多说，三人吃饱喝足后就各自回了营帐，只有周超睡过一觉，主动在寨外守夜。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始生火造饭，这木头寨子毕竟不是真正的城墙，即使有士兵守夜，依然睡得有些不安稳。 吃完，一大队人马就启程赶往陵州城，为了让行路的速度更快一些，一些骑兵主动下马，把粮食放在马背上，以此减少民众的负担。 运气很不错，昨日赵林身死的消息还没传出去，桐谷的三千守军也被李伟成感化带走，想要发现不对，那必须亲自到桐谷去看才行。 日上三竿之时，三万四千名战士以及诸多平民，终于看到了陵州城的城墙。 “终于到了！” 周超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也放松下来，赶路其实并不算累人，只是一颗提着的心没有落下，众人的内心十分疲惫。 不止是周超，李伟成和平民们也都有同样的想法，只有那些身经百战的将士，这样的感觉才会淡一些。 且看城墙上，一位老人身披战甲，手持利刃，严肃地注视着城外。 周超已经无力吐槽了，装什么啊！明明前几日被一支箭吓到瘫软，而且要不是听到借了人来守卫陵州，说不定都不会同意周超等人去支援青滩。 这时，徐彦听到马蹄踏在大地上的声音，眼神一凝，放眼望去，那双昏黄的老眼费了老大劲儿，才看到领头的人是赵信长。 心里微微一松，但紧接着他打起精神，一甩身后的披风，大声喊道：“将士得胜归来，开城门！” 一时间，准备好的各种礼乐统统有了用武之地，只有周超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他对徐彦已经无语了。 先不说那个槽点颇多的sao红色披风，就说安排的那些诡异的礼乐，用群魔乱舞来形容毫不为过，关键是那些将士偏偏还颇为感动。 古代的一些行为，现代人表示不李姐！ 李伟成和赵信长也对徐彦有些不满，只不过人在屋檐下，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打了胜仗，自然是要开宴会犒劳有功的将士，这一点赵信长还是很满意，宴会上面对多方敬酒，依然来者不拒。 周超苦着脸面对案前的菜肴和白酒，象征性的喝了一口，就以不胜酒力的借口，装醉倒在案几上。 “哈哈哈，我二弟太弱了，且让我这个大哥替他来！” 于是，赵信长喝得更欢了。 感觉到有人在抬着他，周超没有出声，正好这是一个离席的好机会。 等到他被人抬回自己的住所后，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嫌弃的哈了口气，嘴里满是酒味，他来到水缸旁，用水瓢舀了点水漱口，肚子正好叫了起来。 方才在宴席上，才吃了几口那难吃的菜，就一直在被人敬酒，没办法，战场上一连斩杀敌方三名大将，现在谁都认得了他周超。 “到哪里搞点吃的去呢？” 周超挠了挠后脑勺，“要不去三弟家搞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