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诸县归服
奋战一夜，等到天色露晓之时，陈仓叛军业已全歼，章邯在陈仓的军事行动宣告成功。 内史之地本就不大，出了如此大事，都不用他刻意宣传。仅仅半天时间，陈仓收复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关中各地。 一时之间，内史全境都陷入了震惊之中，而在震惊过后，便是疯狂的议论。 要知道，这一仗实在是险之又险，一旦不能成功，被叛军拖住手脚，那可就是一败涂地的下场，就是再有本事的人，也得掂量一二。没有人能够想到，章邯竟会如此果决大胆，一刻也没有迟疑，直接选择出击。 而最后的结果也是让民众惊叹不已，经此一役，现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困局被彻底打破，一直被其他诸侯牵着鼻子走的章邯，也终于硬气了一把。这一仗的时机把握，让秦人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当年的大秦军神。 而在章邯的老巢咸阳，平民百姓更是啧啧称奇，本来他们心里还满怀焦虑，全没想到，睡了一夜起来，雍王已经将危机解除。 此刻咸阳城内一片欢腾，就算之前有什么其他想法的人，此刻也是摒弃前念，章邯的这一场大胜，已经赢回了民众对他的信心。 当然，有人高兴，就有人郁闷，与东边诸县的一片欢腾比起来，内史西边的几个县，此刻却是陷入了恐慌之中。 美阳县内，天色阴沉无比，全县都轮罩在一片沉闷的气氛中。 在县衙之中，正在进行着紧急的商议，县中的令丞尉尽皆在场，足见此次议事的重要。 这样的会议在前一两天才刚刚开过一次，当时樊哙派来的使者也赫然在场。有着樊哙许下的富贵承诺，还有陈仓的叛乱摆在眼前，汉王进入秦地似乎也只是时间问题，所以美阳官员无一例外，全部都被说动了。 面对章邯的征召命令，他们还“乐观”地认为，章邯很难解除现下的困局，于是索性对命令不理不睬，选择了向刘邦支持下的陈仓示好。 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不但让人意想不到，更是将他们的如意算盘击得粉碎——章邯的军队竟绕过废丘，直接穿过美阳县的县域，攻下了陈仓！ 这样一来，美阳县可就尴尬了。章邯占领陈仓，等于是切断了陈仓以东几个县的退路。没有了陈仓的依靠，他们相当于陷入了章邯的包围之中，只要章邯想开战，随时可以对他们用兵。 樊哙之前虽然承诺得好，但刘邦的军力尚在蜀汉之地，如何能顾及到自己。本想卖刘邦一个面子，没想到搞来搞去，竟把自己给坑进去了。美阳群吏到此，也是后悔不迭。 所以今早战报传来，县令匆忙召集众人与会，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做。不同于上一次会议的意气奋发，才过去这么短的时间，每个人都没了之前的淡定，众人都是一脸的紧张，像是要大难临头一般。 美阳县令乃是一个中年男子，看上去一脸敦厚之相。但观他行事，却与敦厚沾不上边，此刻他见无人说话，只得首先开腔道： “消息相信大家也都知道了，咱们当初看低雍王，没想到他还真个有本事，算是本官看走眼了。”说话间，县令的脸上也是浮现出懊悔的表情，无奈道：“不遵号令一事，是大家一同决定的，现在遇到这样的变故，大家谁都脱不了责。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了，关于接下来如何做，大家有什么办法吗？” 听闻县令的一番话，众人脸上虽然无甚表情变化，但心里却早就骂开了。当初答允樊哙使者一事，也是县令力排众议，这才得以通过，此刻局势发生了突变，没想到这个锅就背到所有人身上了。 虽然对县令恨得牙痒痒，但也没人敢说出来，群吏只是以沉默来回应着他。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的路，无非便是战与降。众人既不想死，那就得腆着脸向雍王谢罪，这是唯一的办法，只不过，却没人愿意首先说出来。 “姬老，你是美阳大姓姬族的族长，也是本县德高望重之人。听说之前你与雍王手下有所交往，多有了解，如今事情万急，姬老有何办法，还望不吝赐教。” 看到没人愿意先开口，县令只得亲自点了人，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美阳县姬家村的族长姬弃。 听得县令相询，姬弃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来，众人都看向了他。当初在武器贸易上，姬弃的确与章邯有过交集，此事他发话也最有发言权。 “老夫当日早就说过，雍王不可小觑，不宜贸然反之。可众位大人被樊哙来人的重诺所惑，反而斥责老夫迂腐，若是当时便听我之言，何至于今日到如此境地。” 姬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向着众人一番怒斥。不过他虽然满脸的痛心疾首，但其实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不同于县中其他官员，他是章邯坚定的支持者，当然，这不是什么忠诚的事情，只是因为与章邯的这层关系。 姬弃心里很清楚，有了这层关系，只要章邯在一天，他的姬氏一族便无忧一天。要扳倒章邯，这不是吃饱了撑着吗？ 本来县令决定不响应章邯的召集，他就是持反对意见的，只不过没有敢多表露。此刻见得县令吃瘪，姬弃心里别提多舒服了。 县令也不是木头，自然知道姬弃所想，但奈何如今是有求于他，便只得按下火气，恭敬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此事是小子们错了，如今大错已成，唯望姬族长良策，能解眼下困局。” “对啊，请姬族长不吝赐教。” “姬族长救救我等……” 不光是县令，美阳群吏也纷纷求情。 姬弃看到如此情景，知道自己再摆谱就要引众怒了，于是便不再废话，而是对着县令道：“为今之计只有一条，樊哙来人尚在客馆，请足下立刻诛杀使者，带领群吏亲自前往陈仓谢罪！” “这……” 县令不由得有些犹豫，自己之前不遵军令，拒绝勤王，若是依着军法，那便是死罪无疑。如今要他去向章邯请罪，难免有些踌躇畏惧。 “大人，还请您以子民为重，前往陈仓谢罪，请求大王恕罪。” “对，对，若是再迟疑下去，雍王兵至，那就为时已晚了！” 县令尚在犹疑，但底下的官吏却不干了，纷纷开口劝说县令采纳姬弃的法子。 美阳令满脸苦色，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若是自己不答应，恐怕这一帮人就要把自己捆去陈仓了。没有办法，他只能毅然点头，答应了下来。 见到县令答允，众吏一片欢呼，连忙去拿那汉使人头。片刻之后，一切便准备停当，美阳县令带着群吏，带着汉军使者的人头，风尘仆仆地向着陈仓赶去，去向章邯谢罪。 看到美阳县这样做，其他同样夹在中间的县也都慌了，郿县、斄县、武功，每一个县的县令都不敢怠慢，纷纷踏上了前往陈仓的路途。 各县的心思皆是一般，若是先行请罪，或许尚能免死，可要是再顽抗下去，那就是死路一条。 至于说章邯究竟会如何处置众人，县令们心里还是有着一丝的侥幸心理，毕竟章邯之前表现得有些过于仁慈了，此事上对众人网开一面也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