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古篆文
密林内,磅礴的古树颤栗,簌簌抖动,强横无比的威压冲天而起,狂风乍响,无形的气浪汹涌席卷,人高的杂草被连根拔起,带起大片黝黑的泥土,折断的枝叶横飞,状若疯魔! “该死,该死!该死!” “为什么简简单单一个试炼会发生这么多事情!!还偏偏落到了老夫的头上!” 吴长老脸色铁青,不敢置信地看着身前的一幕,呲牙欲裂,癫狂地怒喝道。 不远处,粗大的树下,几道模糊的黑影被狂风卷起,撞在树干上,发出“嘭嘭”的闷响,垂落的四肢勉强能看出人形。 花白的胡子乱舞,再没了半点的仙风道骨,面容狰狞,五官扭曲,玄袍一挥,淡金色的光柱激射而出,裹来几道人影,落在近前的树下: “你还在等什么?!不知道去将他们都翻过来,整理干净,还要让老夫亲自动手吗?!” 何三面色苍白,身前薄薄的光幕颤抖岌岌可危,他感觉自己就像大海里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心里叫苦不迭,后悔自己自作聪明想要巴结老者的举动,但现在已经于事无补,听到喊话,下意识面露惊恐,却不敢多想,只能硬着头皮,朝前走去。 这鬼老头欺人太甚!之前就拿我出气,现在不仅没给点补偿,竟还要我给他当牛做马!何三敢怒不敢言,背对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又快速的隐没,顶着外放的威压行至树下,打了个寒颤,毛骨悚然,后背顷刻间吓出一身冷汗, 昏暗的金光下,干瘪的尸身,已然看不出人形,深褐的血液,黝黑的泥土凝结,狰狞的五官像下凹陷,紧紧地贴伏在骨骼上,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rou,焦黑,惊恐,硕大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带着临死前的不甘和不敢置信。 寒毛乍立,霎时间,无形的恐惧填满了何三的内心,下意识就要掉头就跑,却猛然察觉背后一道尖锐的目光仿佛一柄利剑般抵在了他的脖颈,似乎下一刻只要一回头,就会如这地上的尸体一般,永远地停留在这,一个机灵,不敢多想,低下身去,用袖袍缓缓擦拭去尸身上的污迹。 褶皱的皮肤,干枯,土黄,粘接在骨头上,稍一触碰就龟裂开,没有血液,只有莫名的粘液流出,散发死鱼一般剧烈的恶臭,何三指节颤抖,强忍住恶心呕吐的冲动,心里哀嚎痛苦: “这...这些人的死状,为何会如此恐怖...” 山风停歇,发泄后,吴长老余怒未消,脸色阴晴不定,自刚才将尸体移来后,他便看向了远处,不敢细看,心里惴惴不安: “若只是寻常弟子还好,死了也就死了,宗门最多判我个监察不力....但王青玄千万不能在这尸体堆中,不然掌门....” 猛地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眸光却不经意的一撇,霎时僵直,双眼陡然睁大,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惊骇中,一个闪身出现在了何三的身旁,一拂之下就将其扇飞。 之前发现尸身,吴长老只是从宗门制式的衣袍上得到确认,没心思辨别什么异样,再次仔细地确认下,瞬间肝胆俱裂: “...魔..魔功..又出世了?..” ............ 夜空下,石碑前, 三道人影伫立,神色各异。 “仙凡不过一念间,只愿为她再撑一支竹篙...” 顺着石碑的记载,刘小小无意识地念读出声,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再也没有了和愚蠢属下比较的念头。 就好看见一个丰神如玉,惊才绝艳的男子登临仙途,攀至绝巅后,蓦然回首,却发现挚爱已失,纵有翻天之能,却无能无力,只能一个人孤独前行的孤绝背影。 黯然神伤,清泪不自觉地划出眼眶,不由得扪心自问: “我会遇到这样一个人吗?” “......那我又该怎么办?” “???” ....这是个什么字体,为什么以前都没有见过?边十七没发现身边的异常,皱起了眉毛,双手抱胸苦思冥想,试图猜出其中的意思。 .....这丫头怎么又哭了?...虽说女人都是水做的,但这....是不是太多了点? 嗯,还是边十七不错...看他那神情,应该是得出了点结论,只是还在继续思考,验证.... 嗯...暂时还是不要打断他了.... 叶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两人,将主仆神情的变化都收入眼中,心里欣慰之余,更多地是一种看走了眼的感慨, “虽然有时候思路有些清奇,脑回路却也不是真的扎到了大腿上,边十七还是有些脑袋的...” 月明星稀,云层渐退,夜空仿佛格外的低,漫天星河都似乎都触手可及,清冷的光华都落到了脸上。 少倾。 “啪啪啪。” 叶欢拍了拍手,打断神色截然相反的两人,期待道: “说说吧,你们得出了什么结论。” “.....” 刘小小娇躯一抖,琉璃似的眸子微微波动,又快速恢复到感伤的状态,有些不能自拔。 “。。。” 边十七却是陡然挣脱出来,棱角分明地国字脸倏然涨得通红,有些支支吾吾。 “说吧,不要害怕,就算说错了也无所谓,正好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个不同的思考方向。” 叶欢看向边十七,宽慰地说道,不以为意,只要小老弟能进步,就终归是件好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前..前辈...” 边十七呼吸忽地急促,结结巴巴道。 “嗯?说吧,没事的。” 叶欢继续鼓励道,有些疑惑,小老弟怎么变得这么别扭了? “我..我我...” 边十七还是不能释怀。 “说吧,说出来我好帮你指正。” 叶欢表情温和,慈祥地接着说道: “不要担心,谁还没有一些问题和过错了?” “....我..我我不认识上面的字...” 边十七忸怩道。 “嗯?不识字啊?都是小....” 旱地惊雷,晴天霹雳,叶欢陡然僵住,刹那醒转过来,他只感觉头皮好像炸开了,连带着他整个人都被炸开了,血压忽地升高,眼前忍不住地一黑,喉中腥甜,血气上涌就要喷涌而出。 不认识字,你这装模作样地在看个锤子!?还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 身形止不住地一个踉跄,叶欢感觉前途一片灰暗,连出手的欲望都没有了,勉强扶住一旁的树干站稳身体,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一定要离开这里,我一定要离开这里!不能再让这个蠢货污染我的灵魂! “前辈,你怎么了?你受伤了?!” 发现叶欢的异状,边十七大惊失色,连忙走上前来,将他搀住,不解地问道。 “滚!” “滚!离老子远些!不要过来!” 黝黑,棱角分明的国字脸,带着憨厚,猛然靠近,叶欢心神都忍不住一阵摇曳,当即就一脚踢出,将其踹向一旁,才惊魂未定地喘起了粗气。 “这脑子不是扎到了大腿上,而是长到了脚心吗!?!我竟还试图指正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叶欢抓狂了,感觉自己承受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压力,满脑子都是这三个字,不敢置信,不可思议。 “这是古篆文,和现世文字并不相同,十七不认识也在情理之中。” 清凉如山泉般的嗓音响起,带来了一丝安慰,让叶欢按捺下转身就走的冲动。 刘小小眼神哀伤,还没有彻底走出,怔怔地看向叶欢,之前虽没有出声,但两人的交谈还是落入耳中,开口解释道,带着点点惆怅: “你的猜测应该没有错,时间漫漫,泯灭了太多的东西,古篆文就是其中之一.....” “约莫万年前,在这片土地上伫立的是一个名为大夏的国度,极其强盛,极尽繁华,是修真者建立的王朝,疆域横跨难以计量,却如那灿烂的烟火转瞬即逝,建国不过千年时光,就已分崩离析,化作无数个小国,安槐也不过是其中之一,远远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古篆文就是他们那时沿用的文字,由此可见其深埋的历史一定更加的深远.....” 如黑夜中的一盏烛光,点亮了前行的道路,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的一根稻草,叶欢一怔,暗淡的双眸陡然亮起,总算还有一个正常人?大脑飞速运转,试探地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根据之前的表现,如果真如大大口中所言的话,他确实不太相信她能有这样的知识储备,毕竟...这对愚蠢的主仆和“卧龙凤雏”属实没有太大的区别。 “....安槐国的王室子弟,在启蒙后,首先接触到的就是这种文字,因为国史就是用它来记载的.....不知道什么原因...” 刘小小秀眉轻蹙,清澈的眼波哀伤,横了他一眼,解释道: “在民间,除非专门寻找,否则很少有相关的记载。” ... 这么说来,自我来到这个世界和原先原主接触到的文字,都是这所谓的古篆文了?这文字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还是有什么特别的效力? 不然,安槐国王室也没有必要在古史的记载上非要沿用这种前朝的文字,还有意的将王族与平民区分开来,教习了两种字体。 ....或者说...是因为平民没必要了解到这部分过往的历史,只是王公贵族们需要简单的了解? 无上峰来历不明,历史不明,采用这种字体情有可原,还是有些理由,毕竟可能是建立时,外界就是使用的这种字体,所以一直沿用到了现在。 不过,安槐国,它具体的用处是什么呢?完全没有意义,只因为其传承久远历史厚重? 察觉到大大的不满,叶欢不以为意,只想快速推测出有用的线索,逃离这个地方,心里暗道。 “不过,不管安槐国到底如何,还是这古篆文如何不凡,现在都与我没有太大的关联,我只需要证实这个地宫历史的真实性,就已经足够了!” 一念及此,叶欢猛地抬头,看向石碑,又转身望向地宫的入口,目光逐渐火热,略一沉吟,头皮渐渐发麻,看向两人,试探地说道: “既然如此,这传承的来历也得到了一定证实...但就我之前所言,我并不清楚这地宫中会不会有禁制的残余,和有多少妖兽盘踞在此...” “而且时间如此久远,就连传承是否已经被人取走,也尚不清楚...你们自己考虑一下,是待在这地上等我探索完出来?...还..还是一同下去?” 顿了顿,咽了口口水,接着说道: “而且,你们身上的伤势都还没好,想要进去一探究竟,必然会面对着种种不确定的危险...嗯..你们务必认真思考一番,留在上面...我也会留下一些东西保护你们...” 话毕,叶欢惴惴不安地看向两人,生怕他们又做出愚蠢的决定,脑中灵光一闪,从之前被枭首男子的储物袋中取出两套崭新的衣服,和两个精致的瓷瓶,开口道: “这是两套衣物,你们先去换下....瓷瓶里的也是疗伤补气的药物...” ....他们...一定不会还想下去的对吧?叶欢及时补救,很后悔刚刚想带他们下去的决定。 “叶前辈!在下愿意一同前往!您待我恩重如山,救命之恩等同再造!如此险地,怎能让前辈独自前往?我愿先行,去为您开路!” 边十七闻言脸色一急,大步上前,对衣物和丹药置之不理,就算叶欢才踹了他一脚,仍是满脸忠义地诚恳道。 “我..我也要去。” 刘小小跟上来,接过一套衣衫,雪白细腻的小脸上泛起点点红晕,羞怯道: “让我先换一件衣服...” “......” 叶欢:我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