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武林往事
许龙飞感觉到毒素正在缓缓地在自己的身体里游走，他的时间剩的已然不多了。他的头脑飞速地旋转着，现在的形势对他而言，九死一生：身陷险境、身中剧毒、武功不及敌人、似乎又没有人可以为自己提供帮助……这世上似乎也没有比这更加艰难的境地了。 “好，我同意加入牵机门。” 金玉罗冷冷说道：“哦？那让我看看阁下的诚意吧。”说着，金玉罗连发四枚银针，不偏不倚地刺断了绑在许龙飞四肢的细丝。 许龙飞摸了摸怀中那本早已被水打湿了的《流转神功》，说道：“神功我可以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把佳佳放了。” 金玉罗似乎又有些惊讶，说道：“天下第一神，就这样将流转神功交了出来了？你以后又要如何面对世人、存活于这世界呢？” “对我而言，她就是我的全世界。” “好啊，说得好啊。我现在就可以让你见到她。”说着，金玉罗伸出双手，鼓了两下掌——她的双手是那般苍老，更像是属于一个见过花甲的老妇人，与这雍容华贵的气质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不过许龙飞可没有注意到她的双手，他只注意到大殿的墙壁显露出一个暗格，一位牵机门弟子带着一个少女走了出来。 那少女面容憔悴，有些步履蹒跚，但看她那稚嫩的眼神与体态，不是洛晓佳又是何人？ 许龙飞心痛地看着她，这目光中，有自责，有愤怒，有懊悔，有心疼，有怜爱…… 洛晓佳看见许龙飞，说道：“飞哥！”这语气听起来似乎已经是到了她的弥留之际。 许龙飞闭上双眼，拿出了《流转神功》，向金玉罗掷了过去，对她说道：“你可以把她放走了吧。” 金玉罗轻轻伸手，接住了《流转神功》，说道：“没问题。”随即向那牵机门弟子打了个手势，那弟子便带着洛晓佳向殿外走去。 “飞哥，你不和我一起走吗？”洛晓佳问道。 许龙飞笑道：“我还有些事要办。” “可是、可是我爹爹……我爹爹他……”洛晓佳流下了眼泪。 许龙飞柔声答道：“嗯，你先回去。乖，听我话，这里一切交给我，你就放心好了。”说着，轻轻抚了抚洛晓佳的长发。 洛晓佳虽然明白，但一时间能在这里见到许龙飞，她一时一刻都不愿再度与他离别。她心中思绪万千，似乎有着说不尽的话语要向许龙飞倾诉，但一时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不知如何表明心迹，脚步也略显踌躇起来。 许龙飞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之前日夜思念的佳人终于在自己的手上重获新生，他心中又怎会毫无波澜？只是目前的境遇已然容不得他再有丝毫的儿女柔情…… 他显然注意到了洛晓佳步伐的踌躇，便又以坚定地语气对她说道：“相信我，没事的。” 洛晓佳依旧不愿就此离开许龙飞，她跑回到许龙飞的身边，牵起了许龙飞的双手，将什么东西塞给了许龙飞，由于许龙飞背对着金玉罗，所以金玉罗并没有看到这一细节。洛晓佳轻轻说道：“飞哥！你、你一定要回来啊！” 许龙飞用力地点了点头，目送着洛晓佳缓缓地离开这座大殿。 “幽儿的信息果然不错，她确实是你最大的弱点。”说着，金玉罗端详起这本《流转神功》，对许龙飞说道，“你能成为这天下第一神，倒是应当感谢一个人？” “谁？” “我。” 许龙飞倒是没有面露惊讶之情，淡淡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想来阁下便是那面具人了。若非阁下赐予我一柄绝世好剑，只怕这天下第一神的宝座就会旁落他人了。” “不错，虽然我派在武林各处皆有眼线，但实际上，对我而言，最好控制之人，也只有你们六个了。”金玉罗面露得意的笑容，说道，“所以我才会将那把剑赐予你，你现在可以好好再看看你的剑。” 许龙飞依言拿起了那柄剑。 “你可了解此剑？” 许龙飞摇了摇头。 “这便是圣阳神剑。” 许龙飞惊道：“传说中的昆仑神剑！？” “不错，十六年前我在昆仑山上培育冰蚕时，偶然间于寒冰之中找到了此剑。我虽不懂剑，但我能看出来此剑蕴藏的纯阳之力，能够在那样的寒冷中泰然自若。”金玉罗缓缓说道。 许龙飞静静地听着，现在的他，很清楚自己应当做个安静的聆听者。 “后来我想，若是能遇到一个武功和心境能与之匹配之人，就将此剑转赠给他……”金玉罗说道。 “而那人要付出的代价便是成为牵机门的一员。” 金玉罗说道：“聪明，不过你应当对能加入武林第一大派而感到自豪才对。” “第一大派？阁下认为牵机门有了我和《流转神功》，便有了与影翼派抗衡的力量？” “影翼派？哼，不要说影翼派了，现在中原的各门各派、各大世家，就算他们一起上又如何！？”金玉罗冷冷说道。 许龙飞说道：“金掌门，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不过说这话之前，你难道不应当先看一看这《流转神功》吗？” 金玉罗笑道：“哦？我可不信你会拿那个小姑娘的命来骗我。” “我当然不会骗阁下，不过这神功，怕是着实会让阁下大失所望。” 金玉罗于是翻开了《流转神功》，只见扉页上面赫然用毛笔写着“能见此字者，天下第一神也”。 “这字应当是岳一写上去的。”说着，金玉罗继续翻看着，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惊疑，“这、这当真是《流转神功》？” “这本书，岳一前辈交给我时，就是这样子的。” “不可能！我问过大漠飞狐，当初他被几大门派联手讨伐，最终献出了此功，并承诺不再踏足中原武林，才换得性命。这绝不可能！”金玉罗说道。 许龙飞说道：“或许胡大侠所言不虚，他凭借此功，与中原众多门派周旋数月。也许岳一前辈拿到此书时，记录的依旧是那流转神功的功法……你看看最后一页。” 金玉罗翻到了最后一页，她发现最后一页似乎不是普通的纸，摸起来似乎更加硬些。 “这是天山雪岩，想必岳一前辈一定是日夜打磨，才能将这等材料做得如此之薄。”许龙飞顿了顿，说道，“你看，那上面有字。” 金玉罗缓缓念了起来：“流转神功者，非弑人之法也，乃屏剑之救人之法也。犹忆当年，屏剑妻，身中元幽之气。郎中无奈于回廊，医者叹息于枯塘。屏剑怒发冲冠，愤而戮之。河套一带，凡束手无策者，皆为之所杀……” “这便是大漠飞狐当初在七七四十九天内制造了九九八十一起命案的过程。”许龙飞应道。 只听得金玉罗继续念道：“……屏剑妻每况愈下，见此景，更是日薄西山。屏剑心念之，打坐数日，以一身之内力，佐以药物，竟吸出其妻之病气。屏剑大喜，运功数日，终愈之。然此功若非用于救人，亦可吸人之力，化为己用。况此时，玄钿、永锐、培元等闻其所为之事……” “安玄钿、周永锐、司马培元分别是安望恒、周坪士、司马昱的父亲。” “……出于武林安稳，领武林数众，深入大漠，夺得此功，并迫屏剑立誓：永离中土，勿发神功。岳某机缘间得此神功，然不愿此功为害武林，乃作此抉择，弃此武功，将此书视为天下第一神之令牌。” “这，便是流转神功的全部故事了。” 金玉罗自言自语道：“我一直在追逐的、敬仰的神功……竟然……” 这时，陈幽从殿外走了进来，对金玉罗说道：“母上，洞口有人在叫阵。” “何人？” “是天下四杰。” 许龙飞闻言，表情并没有丝毫的变化。 “好、好啊！”金玉罗的语气变得有些强烈，对许龙飞说道，“他们一定是冲着你来的。哼，来得正好！幽儿，你把他们都给我带进来！” “是。”陈幽便离开了大殿。 金玉罗语气又冷了下来，说道：“哼，我就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 “要想对付阁下，靠我一个人显然是不够的。” “聪明人是不会做不自量力之事的。” “承让。”许龙飞笑了。 “呵呵，也好，一网打尽，我倒是也省事了。”金玉罗也笑了。 她随即拍了拍手，只见从大殿后面又走出两人。其中一人便是那假扮成安允之的紫翼行者，而另一人则是那幽灵谷的老翁。 老翁说道：“许公子，好久不见。” “阁下是……” “在下牵机门，红翼行者。” “你们二人便是金掌门的两位护法了吧。”许龙飞问道。 “不错。”紫翼行者答道。 许龙飞看着面前这三人，心中不禁又开始嘀咕起来，说实话，他这一步着实是兵行险着，但像这样好的机会，若是不能抓住，以后怕是不多了；况且他刚刚答应岳一，以维护武林为己任，若是不能通过这样的考验，就算苟且地活了下来，也会愧对自己做出的承诺……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