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一路走好
老人的大儿媳见老太太一直止不住哭声，上前一把抱住了老太太，老太太拼命挣扎着 她只能在自己丈夫下葬前，再为他哭这一次了…… 见大儿媳不放手，老太太把手中的黄纸一下子全撂倒进面前的火盆里 用自己腾出来的双手，使劲挣扎着，想要拽开大儿媳抱着她的手 老太太一直在哭，她不想停下，直到老太太的大儿子上前，蹲下来抱住了老太太，才让老太太慢慢止住了哭声 站在院子里的陈列，眼中的景象好像都放慢了——飞扬的纸屑、喧闹的哭声、平静的遗像……莫名的让他心揪 这场妇人们的哭剧持续了好一阵儿，接下来就该轮到男人们的默剧了 还在默默哽咽着的妇人们起身站在一旁，院子里的男人们耳边再次响起了，姥爷那低沉却又富有穿透性的的声音 “行礼！” 妇人们鱼贯进入里屋，男人们则全都进到正厅 将烧纸的火盆撤去，长席横着摆成两行，男人们由长到少依次站好，陈列就站在第二列长席的一角 “跪！” 所有人同时行礼跪下，他们先是双手交叠，低头揖礼，然后先弯下右腿，缓缓跪下 陈列学着前面大人的模样，跟着行礼 神三鬼四，连着跪了四次，众人起身又一揖礼，然后沉默着离开正厅 陈列跟着人群，最后一个出来，跨出正屋的那一瞬，他仿佛听见姥爷说了一句 “一路走好……” 陈列跟随众人一起出了大门，屋子里面的妇人正在收拾东西，院子被腾出来了 陈列刚出大门，就看见开灵车的司机缓缓掉头，将车开进了院子里 等到跟逝者不是血亲的人全出来之后，老人的家人跟帮忙的姥爷就会把老人放进灵车里，灵车就会送逝者走了…… 陈列是不能进去的，所以他就乖乖站在人群旁边 过了好一会儿，灵车终于出来了，上面坐着有姥爷跟老人的两个儿子，然后又接了两个帮忙的大人就缓缓出发了 无论老人的亲人有多么不想要他离开，可从现在开始，老人却是真正意义上的永远离开了 陈列望着缓缓开走的灵车，像看着一艘远航的白帆船，在夜晚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沉默的远航…… 他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一句话——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由白色的船送往天与海的交界线，升上夜空、永远闪亮，注视着那些还记得他的人…… 陈列先回了家，坐在房间里的床上，手里拿着一本小说，心不在焉地翻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前的大门发出了咔吱咔吱的声音 陈列走出房间，姥爷一脸疲倦的回来了 “小列，还没睡呢？” 陈列嗯了一声，没有说话，走上前把大门关好 “姥爷，早点儿休息吧” 姥爷点点头，佝偻着身子，慢慢向里屋走去 “姥爷！” 陈列在后面喊道 “怎么了？” 姥爷缓缓转过身，浑花的眼睛里透露着些许疑惑 “有事叫我” “好……” …… 转眼又是两天，马上就到了开学的日子，七天的假期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快乐的日子总是一闪即过，而沉闷的日子总是漫长又煎熬 可是当时间真正过去的时候，我们回过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走了很远 早晨，陈列早早的起床洗漱，跟姥爷一起吃完早饭后，陈列开始收拾书包 “在学校里要吃好，身体是第一位，身体好了才能学习好” “知道知道～” “没事少吃点零食，虽然你当了劳动委员，但是干活的时候也别那么积极” “知道知道～” “有什么事跟我打电话，生病了可千万别闷着” “知道知道了～姥爷我走了你也要保重好身体，有什么事也要给我打电话啊” “好好我知道了，还用你担心我啊，臭小子” 姥爷笑了笑，帮着陈列把东西收拾好 陈列背着一个书包，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包 书包里是作业跟借来的课外书，作业虽然不写，但是不能不带啊(ε) 而大包里则是准备的厚衣服，过了国庆天气就开始慢慢转凉了 陈列跨出大门前，放下包，转身一把抱住了姥爷 “这是干什么呀” “姥爷，有事一定得给我打电话啊” “记住了记住了，你怎么比我还唠叨啊” “还不是您老年纪大了，天天惹我担心” “嘿！臭小子，赶紧走吧你” “走了” 陈列拿起大包大步跨向村口，站在门口的姥爷满脸褶皱的脸上悄悄露出了笑容 “我的外孙啊……” 陈列径直奔向村口，他事先已经跟方楚茵发了信息，让他们在村口等着 说来好笑，最皮的林家硕还没有手机呢，反而是最老实的方楚茵先有了手机 不过也只是在家里玩玩，她mama管的这么严肯定不会让她把手机带到学校里 几人汇合后，一起搭公交车前往了学校 来到学校门口，陈列看着学校的大门笑了笑，七天不见，甚是想念 跟原来一样，陈列还是先去网吧 林家硕这个厚脸皮的家伙，自从上次知道陈列是学校旁边网吧的网管，非要跟着过来蹭网 陈列敌不过这个厚脸皮家伙的恳求（恶心），只能带他过来 不过陈列肯定不会让方楚茵两个女生过来玩，那就太不合适了 跟两个女生分开后，陈列带着林家硕一起来到网吧，给这家伙开台机子，让他自己去玩 陈列来到前台开始了工作 方永祥见陈列回来了，笑着跟他招招手 陈列一屁股坐在了方永祥旁边 “怎么了，方哥” “想你了，不行啊” 陈列装做鸡皮疙瘩掉一地的样子，害怕的说道 “方哥你可别这样，我还小，不搞基啊！” “去你丫的” 方永祥笑骂了一句 陈列笑了笑，开始整理起电脑上的数据，充实又忙碌的生活又开始了 用一下午的时间，陈列完成了这几天堆压的工作，然后拽着依依不舍的林家硕回了学校 回到班，陈列发现刘志都正勾着头不知道干什么呢，走近一看这小子正拿着一台MP4听歌呢 “干什么呢！带MP4进学校，没收！” 陈列装成班主任吓了刘志都一下 “我cao，陈列你要吓死我啊” “切，谁让你鬼鬼祟祟的不干好事？” “谁、谁不干好事了？” 刘志都红着脸说道 “我这不是新买了个MP4，正试试怎么样嘛？” “哟，小伙子你行啊，还买个MP4，髦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