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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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下过了一场雨,秋意更浓了。 恰逢林家老夫人的过生辰,不是什么大寿,但是家里也要庆祝一下。明瑶和外祖母早前几年隔得远,总是聚不上,如今到了蜀州,祖孙相伴的机会多了。 九儿对许贻煦说明瑶是老夫人最看重心疼的孙辈,今儿个要陪她去林府一趟。到了林府,大小都在,要他许贻煦好好待着,不许给明瑶丢脸。九儿说完也没等许贻煦答应就离开了,仿佛只要你不听话,你就等着好看的气势。 到了林府,武将之家,庆生也是在宽敞的后院待着。男的比划拳脚,女的就在旁边观赏谈天。老夫人特意观察了明瑶和许贻煦,两个人站在一起倒也十分和谐的样子。老夫人仿佛石头落地似的,紧了紧林玉贤的手肘。这个生辰,这下半年,她老人家心满意足了。心想仗快点打完就好了。这是不足。但是边境之地怎么可能是安乐处呢。 袁君竹总觉得许贻煦面熟,看着他好一会儿出了神,林珊喊她:“娘……” 袁君竹晃过神来,还好许贻煦没有发觉似的,正看着宽阔的前坪里,年轻一辈的男子在比划呢。 表姐妹和嫂子们都小声说笑呢,都说自家的男人让着对方呢。明瑶听了只是笑笑。九儿瞪了许贻煦一眼,暗地里“哼”了一声。明瑶听到了,朝着许贻煦笑了下,暗地里拉了下九儿的衣摆,示意她不要乱来。 许贻煦当然是听见了,明瑶朝着他笑的时候,笑容里有些歉意,大概是九儿当众给他难堪,她表示抱歉。许贻煦回过来的微笑,使明瑶晃了一下神,她以为自己出现错觉了。一定是这样的日子使她神情错乱了。 这些男人比划了好一会儿,虽是深秋的天气,都是一身臭汗淋漓,各家的女眷,母亲或妻子,给他们递过手巾擦汗,老夫人吩咐下人准备些热水过来。 明渊称赞子虞这位表哥的剑法练得不错,子虞笑着说因为母亲是昆仑一脉的,外公是昆仑山的道长,得了些指点。 明渊以前并不知道这位大舅母还有这样的身世,感慨道,原来如此,便谦逊地对着袁君竹说:“明渊希望舅母多多指教。” 正说呢,就有下人来报说昆仑山的道长来了。 林珊高声说道:“外公来了!”说话间就朝着前厅走去,显然是去迎外公。 “外公说过段时候回昆仑,要是经过我们这儿,一定来看我们的。”林子虞朝周明渊解释道。 不一会儿,只见林珊领着一位须发尽白的道士进来,一老一少满脸笑意。 道长先是见了林家老夫人,送了礼,道了贺。然后,袁君竹向他介绍了周家的几位客人。周明渊父子对着这等江湖中人,也是很恭敬的。老夫人请道长入座,老人家说自己和昆仑弟子约好了在城门汇合,一起上山就不久留了。 他来是为了嘱咐了林家的几位年轻人,说昆仑山最近被什么人记恨了,弟子经过蜀州城附近总遭到人袭击,要他们几位多加小心。林家的几位年轻人都点头表示定遵嘱咐。 林子虞说,外公放心,我们一定多加小心,昆仑山的各位前辈也路上小心。 老道长准备起身要走了,环顾了四周,问袁君竹:“那孩子是不是也在这里?” 袁君竹问:“父亲说的是谁?” “许贻煦。” 听到这话的人都惊讶不已,林珊问:“外公您认识他?” 袁君竹这才恍然想起,她是在昆仑山上见过许贻煦一面。都是这些流言闹的,她愣是没回想起来。原来她是在昆仑山见过这孩子的! 老道长回答林珊的疑问:“自然认识。” “咦,他刚刚还在这里的。怎么不见了?”林珊等人环顾了一周,没看到许贻煦的影子。 就在刚刚林珊领着她外公进来的时候,许贻煦对明瑶说,自己掉了什么东西,自己去前厅那边找找去。这套说辞还惹得九儿一顿嫌弃“丢三落四”。 听道长这么一说,他不过是借口罢了。 “这孩子,肯定是见我来了,躲起来了。他呀,下了山,见了昆仑山上的人,唯恐避之不及,哈哈……”老道长说道。 “为什么?”林珊问。 “因为昆仑山上的人,督促他练剑,练得太狠了。他一肚子怨气呢。哈哈,他还是孩子心性呢,三岁似的,吃了半分苦,还要撒娇呢。”老道长话里虽是不满的样子,但是眼神里又宠溺的笑呢。 “啊?他也是昆仑山上的弟子啊?”林子虞脱口而出。 “怎么?我以为你们互相认识?” 袁君竹说:“我之前在昆仑山见过他一面的。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他也自始至终没有说过自己的昆仑山的弟子。” “哦,原来是这样。他不肯说才正常。那么,今日他怎么在这里啊?”这会儿轮到老人家不解了。他原以为许贻煦和袁君竹一家是认识的,所以他出现在这里。 “他啊,他是……”林珊的话没说完,许贻煦自己就出现了,大喊了一声“老头!” 袁道长见许贻煦来了,显得十分高兴,言语之间倒也多了很多趣味。他问许贻煦: “贻煦,你最近是不是闯下什么大祸啦?听你五师兄说,不肯上山呢,是不是怕罚你面壁呢?刚刚经过你家,只听得你家云姑娘在家发怒训人呢,你惹她不高兴啦?” “你怎么不想想是你们这些老头惹她不高兴啊,祸事不都是你们这些老头惹出来的嘛……” “哈哈哈哈”,道长大笑,“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昆仑啊?” “舅父和我师父说好了,至少过了明年三月才上山!你们老头,说话不算数,不是说到了山下,没事不要跟人提我和你们昆仑山的渊源么?”许贻煦言语中有些不满也有些撒娇,听起来之前众人见过的样子大有不同。 袁君竹问:“原来他就是……” 道长笑答:“哈哈哈哈,对啊,他就是……” “哎哎哎,你老头别乱说话,说好了的,只论年纪,不论辈分的!” 许贻煦直接赶人,说:“外面那几位等的着急呢,您老人家还不快回去!”众人看他说话腔势,这道长是十分宠溺他的。 “好,我这就准备走了,不过我有些话嘱咐你……” “刚刚外面几位已经嘱咐过了。”许贻煦说得干脆。 “好啊,原来是你刚刚是去见你其他师兄啦”,老道长显得惊讶,许贻煦看着他,语调奇怪地说:“是,我们许家家教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以礼待人还是教过的。” 老道长朝着他笑,直摇头,十分无奈状,朝着众人说:“贫道就先告辞了。” 众人起身,袁君竹和她的孩子们送袁道长出去。袁道长对袁君竹说道: “竹儿,这个许贻煦从小被家里人和师父宠爱,平日里十分孩子气,但是遇事倒是有几分沉稳。如果你有什么事情要找我们昆仑山,十分紧急的话,可以先找他。他看着对我们昆仑山的人十分冷淡,实则这孩子心地善良。不过,没有必要的话,也就不麻烦他了。哦,对了,你只可与他论年纪,千万别论辈分。” “好,竹儿记住了。” 院子里。余下的众人目光都落在了许贻煦的身上。周明渊先开口:“你是昆仑弟子,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昆仑弟子,没什么了不起啊。” “你!”周明渊觉得他不好好说话,然后继续问,“那这么说,外面的那些流言,岂不都是假的?” 贻煦十分淡定地说:“都是假的,岂不一听就是假的?” “你!你……”明渊被许贻煦的回答噎住了。 既然真假都有,那哪部分是假哪部分是真?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对他们来说,就是谜一样的。 明瑶有些不高兴,说:“你为什么要骗人?” 许贻煦说:“我没有啊,我只是没有告诉你我在昆仑学武而已,其他你知道的事情都是真的。” “那我哥那天……” 许贻煦知道说的是明渊打了他一顿那件事,便缓缓地说;“你和我说,要我走开,不要管你,我就想着你肯定是想一个人整理下心绪,我便留你一个人在家里,不闻不问,害你受了很多委屈,还有外面那些流言害人笑话你,我挨个几拳,也不算冤啊。” 听到这里,周明渊倒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后来发的那些誓,也太消遣人了!” “我说过的每一个字,都作数的。我做不到的事情,我不会胡诌的。” 许贻煦说这些话的时候,和那老道长说话的腔势又不一样了。显得十分正经,听起来好像他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让人很难不认同,“那你现在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我如实回答就是了。” 明瑶难为情死了,哪里会当众问,起身就走开了。许贻煦追她去了。 等到那道长离开,袁君竹一家人走进院子里来,只听得林珊问:“外公说,与他只论年纪,不论辈分。那个许贻煦在昆仑山辈分很高吗?” “他和你外公是一辈的,是老掌门收的关门弟子。”袁君竹回答。 “啊?”众人惊了。 这番话,院里面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袁君竹看众人疑惑,说:“听我父亲说起,也不知道什么机缘,十几年前,他们发现了许贻煦这孩子根骨清奇,我昆仑老掌门便请求收他为关门弟子,教他昆仑绝学。起初他家里人还不答应呢,听说我师公亲自登门,甚至赖在他家,最后这孩子的舅父和昆仑山约法三章,才答应让他上山学艺。” “真是看不出来,他那文文弱弱的样子,竟然是武学奇才……”林珊有些轻蔑。 其实谁不惊讶呢,只是林珊说出来了而已。 “那外面那些传言……”林玉贤问。 “应该都是假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个关门弟子,品行应该端正的,否则也不会传授他昆仑绝学。他平日里武功都由我父亲这辈人教导,没听过他有什么……”袁君竹顿了顿,“就刚刚,我父亲还和我们说这孩子遇事稳重,只是看着孩子气呢。” 众人觉得事情衍变至今,其中肯定有缘由。但是至于是个什么说法,就不得而知了。 林家老夫人说:“贤儿,你不必担心啦,只要这孩子心善,瑶儿应该不会受什么委屈。说不定,歪打正着,是一桩良缘呢。” 许贻煦追着明瑶到了一处小院里,陪着她坐了好一会儿,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讲。外面开始刮大风,落叶簌簌地,许贻煦拉她往宅子里面走。 众人到了屋里,看到二人进来。老夫人忙说:“瑶儿,快过来,外面冷了……” 明瑶走到了外祖母身边去了。 许贻煦问起袁君竹来:“夫人,他们嘱咐我的事情,和嘱咐您的事情,我想知道是不是同一件?” “什么?” “他们说要我在外千万隐匿好昆仑弟子的身份,省得被人追杀。” “哦,那是一样的。说是江湖上有人好像冲着昆仑弟子来的,有几个师兄弟在城郊遭人挑衅,而且昆仑也突然遭了袭击,嘱咐我们多加小心。”袁君竹停了一下,“会是什么人呢?” “您别担心这么多了,大家小心就是了。这些事情,山上那么多人,怎么查是他们的事情。查到了,自然会告诉我们的。” “你还真是只管习武的事情,其他的一概不管吗?” “哈哈,他们还和您说昆仑遭袭的事情,和我并没说啊。只说他们此番下山访友呢。” 袁君竹这才发现,许贻煦是来套话的,看来昆仑很多事情长辈们也不全会告诉这孩子,便说:“我父亲他们没有告诉你,应该是怕你分心呢。既然他们没说,你也就放宽心,如有什么,我们大家一起商量。你说呢?” 这天的相聚,周伯景发现许贻煦性格开朗,人也热情。不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和林子虞这些年轻人处得十分自然了。周伯景年纪大了,心想这个年轻人在不同的人前言行切换自如,只怕是不简单呐。 等到了离开的时候,林家人送周家一家子和许贻煦夫妇到门口。然后,一个姑娘朝着敷衍地行了个礼,然后喊“公子!” “你怎么来了?”许贻煦笑着问她。 “公子,夫人传话来,叫你先别回去啦,先去城南的宅子里边住几天。”那姑娘走上前来,“这事儿估计得闹上个好几天呢。” “那边宅子收拾了吗?” “没几天呢,家里人手不够呀,自然是没收拾好。只能劳烦公子你亲自收拾啦……” “你们偷懒。” “那我传话完毕,先走啦。”说完,那姑娘就先离开了。 刚刚那道长还说许贻煦家里,什么云姑娘生气的事情,又听了这一番对话,林玉贤心里怕对明瑶不利,问:“你们家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许贻煦不肯说。不肯说也不好追问。 “对了,之前那位老先生说,你家云姑娘生好大的气,问你是不是闯祸了?云姑娘是谁啊?”明瑶问。
许贻煦看着明瑶,笑了笑说:“云姑娘是我舅母。” 明瑶有些不好意思。 许贻煦说:“你也需同我一起去南边的宅子里去。你放心,日常所需的东西,他们会给我们带过去的。” 周家也在城南,刚好同路。林玉贤祯儿祺儿明瑶坐马车,男的也不骑马,牵着马慢慢走。到了深秋,凉风习习,但天色还早,蜀州城里,热闹得很。 车里,林玉贤拉着明瑶的手,经过今日之事,心中总算是有了一丝欣慰。 周伯景父子和许贻煦没有说话,都只走路。 半路上,街边摊上一个穿着青绿色衣服的姑娘在看东西,许贻煦轻手轻脚走到她身边,吓了她一下。 那姑娘回头,说:“是你啊。” “宁儿。”许贻煦喊她。 接着又问:“你怎么出来了?” “我本来是要一展手脚的,结果姑姑让我出来啦,全交给她来。” “给你介绍下,这是周侯爷,周大将军。” 宁儿行礼,说“见过侯爷,大将军。” 林玉贤掀开车帘,许贻煦说:“这是夫人。” 宁儿说“见过夫人”之后,马上说“那这位就是嫂子啦,见过嫂子。” 许贻煦对这周家各位说:“舍妹齐安宁,是我一个叔父的女儿。” “齐小姐。” 众人见过之后,继续行走,周明渊走在马车前面,齐安宁和许贻煦则走到马车后面去了。兄妹两个嬉笑打闹,边走边说,说话声儿也不刻意,前头走的人和马车里的人都能听得见。 两个人说话也毫无章法,日常吃穿到昆仑事物都有涉及。 “这点心好吃吗?”许贻煦指着齐安宁手里的点心。 “虽说没有咸熙做得好吃,但也不错。”齐安宁接着问,“你要不要来一块?” 许贻煦摆了摆手,问:“那我们住南宅这边,到时候谁管我们吃食啊?那不成大小姐你亲自下厨?” “你想得美。听说徐家伯母她愿意招待我们咯。” “不是吧。我才刚刚从昆仑山下来,吃了好几个月素,徐伯母那一手厨艺,我实在不敢恭维啊,天呐,我们不配美味佳肴伺候吗?” “哈哈哈哈,也是哦。” “哎,苦日子真是没有尽头。对了,你猜我刚刚在林帅府上见到谁了吗?” “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的大美女?” “昆仑山的老人家们。” “他们去帅府干吗?” “林帅夫人是我那三师兄的女儿。”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他们林家那几个的剑法有些眼熟呢。” “大小姐,你损人都这么晦涩难懂啦。还‘眼熟’呢……” 眼熟就是没练到位的意思,所以也不大看得出来是昆仑剑法。 “我哪有。” “说正事呢。昆仑弟子最近在蜀州附近有好几位遭了毒手了,你放心,就是受了点伤。老人家们直觉是对方冲着昆仑来的。” “还有这样的事?” “你没听到任何风声吗?” “没有啊,我爹也没来信说什么。” “你说会是什么人?” “这我也不知道啊。别是冲着你来的吧。” “我最近和人交手,没使用过昆仑剑法。” “那我们多留心吧。对了他们都没人关心一下范琦吗?” “青阳道长肯定没来啊。” “你说你们那个什么青阳道长,当得什么爹啊,把儿子逼成这样。父子一场,儿子面前都不让步。” “爱之深,责之切啦。这说起来,父子相处二十几年,各自的脾性都清清楚楚,还都知道怎么一招制敌,见血封喉。范琦知道他父亲最看重他的武学天资,寄予厚望。他倒好,一上来,直接说,非这姑娘不娶,说什么自己可以自出山门,自毁武功。” “你猜怎么着。他一上来就直接把自己全身的功夫给废了,我都来不及阻挡他,还当他说着威胁他爹和他爹较劲呢。结果人一出手就废了自身功夫,这下还了得,青阳那老头气的眼睛都红了,直接一掌过去,说要杀了这孩子。” “当时要不是我在场,替他挡下了那一掌,他那条命就没了。”许贻煦突然捂着腹部,“啊—我现在想到这一掌,这两条肋骨都还疼得厉害呢!咳,算我倒霉,当时就我离范琦最近,我不出手,年轻人可能就……” “哎,那听起来,这脾气,还真是父子相承啊。” “可不是嘛。” “那你把他们带到我们家,那道长岂不是恨死你了?” “讲不讲理啊。我受那么大罪救了他儿子一命呢。等他气消了,不求他感恩戴德,但多少也是要感激一下吧。父子还是父子,不至于那么绝情。” “明面上给你难堪,这肯定逃不过的。” “那没什么,这到了昆仑山上,按辈分来算,我还是青阳道长他小师叔,哈哈,辈分高压他们一头,哈哈哈哈……” 齐安宁听了,手甩过来,抽了许贻煦的腹部一下,许贻煦稍微躬身喊了一声:“啊——” 然后说:“这种人间惨剧,得亏你不在场,不然啊,看了做噩梦啊!” “那你做噩梦了?” “那不至于。我的意思是这种人间惨剧,人生见过一回,算我不幸啊。不过,说起来,那姑娘才不幸呢,但凡有点良心,都会内心难安啊。你说呢?” “那是。哎,苦命人……”齐安宁看了一眼许贻煦,“你该不会是因为那一掌,他们才答应放你下山潇洒吧?” “差不多吧。我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就是断了两根肋骨。但是你知道的,我们家许大夫借题发挥,说什么昆仑山上人人怨气这么大,我们许贻煦心软,要是这里接一掌,那里接一掌,岂不是武功没学成,人倒先没了。等你们怨气消完了,再说他回昆仑的事情。” 许贻煦是学着舅父的样子说话的。两人依旧旁若无人。 许贻煦说完,打趣感慨:“哎,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上天垂怜,好歹让我有许大夫这个舅父,不然,我这日子还真是苦不堪言咯!” 齐安宁听了笑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