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五章 冒昧
孟子涛一口气把这幅画所有有问题的地方都一一指出,这也是因为协会制定的要求,在入会鉴定时必须把理由说清楚,不然他还真不想浪费那么多的口舌。 片刻后,李士雄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看画卷上的那些鉴藏印,精神又有了些许恢复:“你说我这幅画有问题,但这些印章的主人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些人全是瞎子吗?” “你还真当古代的收藏家都是万能的啊!”“” 鲁温韦冷哼一声:“收藏印和书画家的印章一样,都不一定可靠。古代一个收藏家、鉴赏家,他的眼力和学识总是有局限性的,同时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即使果然是他所藏过,所钤真印,也不见得全无伪迹,咱们现在有打眼,难道古人就不打眼了?比如说古代大名鼎鼎的收藏家项元汴,不也一样打眼吗?” 项元汴是明代著名收藏家、鉴赏家,他号称“古狂”,爱好收藏金石遗文、法书名画。有一次,项元汴得到一张铁琴,琴上印有“”二字。项元汴得琴后爱不释手,将其置于自己的藏书楼中,随后又将此楼命名为“阁”。 一张铁琴为何受到项元汴这般青睐,原来它竟是“晋朝制琴名家孙登所斫”。此琴为仲尼式,长约1.2米,重十斤六两,系黑铁锻造而成,通身不加髹漆,琴面琴底均有细冰裂纹,琴背铸有两个八分大字:,其下有嵌金丝小篆“孙登”款,并“公和”篆印。 在项元汴死后几百年间,这张琴辗转流传,民间学者围绕此琴进行了大量研究,最终却认定它是一件“赝品”。 鉴赏家们从式样、材质等方面对这张铁琴提出了质疑:古琴取仲尼式,要到晚唐才时兴,两宋才流行开来;至于铁制的乐器,一些复杂的工艺问题更是要到宋元之后才得以解决,就此看来这张古琴的制作年代不会早于宋。 一些古文字学家也认为,铁琴上的“”“公和”两款题名皆为长方形的均整规则小篆,起住皆为圆笔,这与晋人的书写风格完全不同。至于这张古琴的真实制作年代,学界经过审慎考虑,多倾向于“元代”。 现在这张古琴被收藏于宝岛故宫。 孟子涛接过鲁温韦的话,简单讲述了项元汴打眼的事例,接着说道:“像这幅画,收藏印虽然众多,但知名的也就这么一方,这位是元末明初的收藏家,但名气也不是很大,打眼也是正常的。” “而且,元朝时市面上钱选仿作极盛,‘俗工窃其高名,竞传赝以胘世’,钱选因此不堪其扰,于是不仅改变名号甚至改变画风,‘庶使作伪之人知所愧焉’。这都无不说明,钱选仿作的水平很高,就像这幅画一样,如果不是经验丰富的话,打眼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见李士雄还是不愿意相信的模样,王之轩说道:“李先生,如果你觉得这个解释不能信服,完全可以去找其他知名专家帮你鉴定,看他们怎么说。” 李士雄说:“那我去权威机构做科学鉴定。” 鲁温韦鄙夷道:“你鉴定这个有什么用?科学鉴定一般也只能用仪器给你鉴定纸张之类,以确定时间,这幅画是元朝时期的仿作,时间方面当然没有多大的差别。” 李士雄当即爆发了:“难道你们是一言堂,比天王老子还厉害,说有问题就有问题!” 鲁温韦也怒了:“既然你不信我们,还来加入我们协会干嘛!” “一个破协会,我还不稀罕呢!”李士雄啐了一口,转身就离开了。 鲁温韦很气愤,神色不善地看向于自明:“于会长,我看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种货色你居然也会推荐过来?” 于自明闻言脸色也不太好看了:“我承认我确实有些识人不明,但你这么说有些过了吧!” “过没过,大家心里有数!” 鲁温韦嗤笑一声,以前他之所以支持于自明当协会会长,也是觉得于自明处事比较公平,但自从于自明跟席正真搞在一起之后,处事就越来越自私自利了,经常打着为协会谋福利的幌子,最后把福利搞进了自己的口袋,所以他已经不再准备在年终的协会选举新会长时,把票投给于自明。 青文华虽然也不喜欢于自明,但也不想鲁温韦和于自明争吵,连忙打起了圆场:“好了,大家都是协会的成员,为了一个这样的外人闹别扭实在没什么必要,现在咱们还是商量一下,斗宝环节评委的事情吧。” 青文华的面子两人都要给,于是也就闭口不言了。 王之轩道:“对了,席掌柜怎么还没来?” 于自明回道:“席掌柜现在在岭南出差,事情比较多,一时半会他回不来。” 王之轩道:“也就是说,这回的活动他不参加了?” 于自明道:“应该是的吧。” 鲁温韦冷笑道:“这回的活动咱们协会花了多大力气他难道不知道?作为副会长居然不回来参加,简直是笑话。” 于自明淡淡地说:“这事席掌柜也跟我说了,这一任到期,他就不会在协会里面任职了。” 既然都这么说了,大家虽然对席正真的行为不满,也不好多说什么,开始商量正事。 由于先前就已经定了人选,现在其实就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对于专家团的人选,大家都没有意见,很快便达成了一致。 商量好了专家团的人选,大家就各忙各的四散而去,青文华是坐出租车来的,孟子涛提议开车送他回家,青文华也同意了。 一行三人边说边走向停车场,上了车,孟子涛拿出手机,只见使用工作号码的那部手机有五个未接电话,三个都是熟人打来的,还有两个是同一个号码,号码是沪市的,但以前孟子涛并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是谁的。 现在骗局太多,不认识的号码孟子涛没有回拔的习惯,如果对方确实有急事,肯定会再次打来的。 果然,上了车没一会,那个号码又打来了,孟子涛接起一听,传来一个年轻的女子声音:“请问是孟老师吗?” “我是孟子涛,请问你是哪位?”孟子涛回忆了片刻,完全没想到自己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 对方客气地说道:“孟老师,对不起,冒昧打扰了,我姓赵,单名‘佳’,以前咱们没有见过面,我也是听朋友介绍,才了解您的。” “赵小姐,不知道您有什么事情?” “我想邀请您来我家帮忙鉴定一件古玩,可能还有一些事情想要跟您探讨,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孟子涛对这个邀请有些莫名其妙,两人别提交情了,连见都没见过,他怎么可能会接受这种邀请?真要随随便便就接受,他还不得忙死。 孟子涛礼貌地回复道:“赵小姐,实在是抱歉了,我最近怕是没有时间。” 赵佳有些急了,连忙说道:“孟老师,您先别急着拒绝,除了鉴定古玩之外,我父亲还有事情想找您进行合作。” “合作?”孟子涛更觉得奇怪了:“冒昧问一句,不知我和您父亲有什么可以合作的事项?” “这事电话里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可以派人去陵市接您。” “抱歉,我最近真的很忙,暂时也不会到外地去。” 对方这样遮遮掩掩的态度,让孟子涛的感觉不太好,更何况两人都没见过,他更不会答应了。 “那您近段时间会到沪市来吗?”对方还是没有死心。 “这个还真说不定。”孟子涛接着有些好奇地问:“赵小姐,冒昧问一下,你是从哪位朋友嘴里听说过我的?” “曹进,他说和您很熟悉,是您的朋友。” 孟子涛闻言一怔,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曹进?这家伙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紧接着,他就有些恼怒,曹进这家伙居然敢打自己的名号,这不是败坏自己的名声吗! 转念一想,这会不会是一个为了对付他而设的陷井? 孟子涛暗自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曹进应该会知道,赵佳透露在自己面前透露出他的名字会出现什么后果,这更像是曹进为了自己的骗局,故意拿出自己的名号。 本来,孟子涛也不太想花精力寻找曹进,但现在曹进居然把自己也拉下水,这就是他不能容忍的事情了。 他想了想,在电话里问:“赵小姐,现在曹进还在沪市吗?” 赵佳回道:“我和他联系是在三天之前,至于他现在还在不在沪市,那就不太清楚了。” “谢谢,我知道了。”孟子涛并没有多问,免得打草惊蛇。 赵佳说道:“不客气,孟老师,不知您什么时候方便联系我啊?” “抱歉,赵小姐,最近我确实没有时间。”孟子涛仍旧拒绝了。 见孟子涛接二连三的拒绝,赵佳也不好再劝,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孟老师您了,那我改天再联系您吧!” 结束了跟赵佳的通话,孟子涛接连拨打了几个号码,追查曹进的行踪,希望能够尽快把曹进抓住。 “小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王之轩关心地问道。 孟子涛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随即叹道:“您说这叫什么事,这不是败坏我的名声吗?” 青文华笑了起来:“只要人出了名,这种事情肯定会多起来,像我,就经常有人借我的名义搞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开始我还有些气,也有些忐忑,现在也想开了,毕竟我没有能力让这些人不提我的名字,对方如果这么容易就相信,那也只能怪他们太傻。” 孟子涛觉得也对,打个比方,骗子打着世界首富的名义骗钱,被骗者相信了,最后总不能去找世界首富挽回损失吧。当然,话是这么说,对于曹进,孟子涛还是觉得必须要尽快抓到,原因只是因为曹进令他很不爽。 话分两头,赵佳把挂了电话,显得有些生气和无奈。 就见旁边一位将近五十颇具气质的中年男子笑着问道:“把你回绝了?” “可不就是嘛,我还是头一次吃这样的闭门羹呢。”赵佳噘了噘嘴,心里更是不爽。 男子哈哈一笑道:“原来我的小公主也有被人拒绝的时候啊。” 赵佳娇嗔道:“爸,我这是在帮您办事,您还好意思取笑我。” 男子笑道:“我觉得吧,他应该是没有见过花容月貌的你,所以才忍心拒绝的。” “您再提这事,我可不理您啦。”赵佳跺了跺脚。 “好好好,是我错了。”男子笑道:“说实在的,你这样冒昧打电话去请,人家当然不会过来,如果你这要的邀请他都答应,那他就别做事了,天天在全国各地跑吧。” “那怎么办呢?” “这种事情,当然是需要找他的熟人来介绍的,至于你说的那个曹进肯定不行,以后这种人你就不要和他来往了。” “为什么啊?” “呵呵,你先前是怎么跟我说的,说那个曹进把他说成是孟子涛的好朋友,刚才孟子涛又是怎么回复你的?” “呃,也就是说,曹进在吹牛皮了。” “那是当然了,或许两人的关系只是一般,或许孟子涛根本没见过曹进,无论是哪种情况,这种人都不是适合来往的对象。” “可是孟子涛还问我,曹进现在的行踪呢。” 男子神色一正,问道:“他是怎么问的?” 听女儿说了一遍,男子沉默片刻后,说:“下回你记得,如果再遇到那个曹进,你就给孟子涛打电话,另外也不要跟曹进有过多的接触。” “啊,为什么?” “这个曹进应该有点问题,反正你尽量不要跟他接触,知不知道?” “好的。” 赵佳心里虽然好奇,但还是很相信父亲的判断,接着问道:“孟子涛那边怎么办呢?而且您难道一定要找他合作吗?” 男子说:“这事我来处理,至于合作的事,能够和他最好,不行也只能找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