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江南之变
霍澜从未想过自己会变成现在这样，或许暴戾的种子早已深埋心底，但何时发芽开花，却根本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如今的他，正在下意识地排斥本我、排斥思考。极端，这两个字犹如一只张牙舞爪的恶鬼，已全然占据了霍澜的心境。并在无声无息之中让他开始变得嗜杀，变得疯狂！变得……愈来愈不像自己。 吾辈当为天北斗……呵，天北斗，说得真妙啊。 可我好心好意的想要指引你们这些贱民脱离愚昧，你们又是怎么回报我的？不感激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反捅我一刀？！既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麻烦你们全都去死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霍澜真正地把“无情”这两个字给贯彻到了极点。他只是对着名册挨家挨户的抓人，也不管你是七老八十还是黄发稚童，只要名册上有的，通通绑起来抓走。稍有不满者，轻则鞭刑，重则斩首！而且，为了节省时间，他还一连杀了十几个腿脚不利索、影响队伍整体速度的人，如此杀伐果断，就连周佥等一众侍卫见了也心悸不已。 一转眼，六天的时间就过去了。在这六天里，霍澜对于杀人已是愈发的得心应手了，甚至可以说有些沉迷其中。而随着重回齐家岗、将最后一批疑似胡作非为的贼人家眷们捉拿归案后，这趟充满变数和血腥的旅途才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一行人押着囚犯，浩浩荡荡的返回了开阳。此时，开阳已经解封，各处城门畅通无阻，自然也就没了闹事的百姓。将囚犯全部移交给官府后，霍澜就收到了老师徐业让他前去复命的手令，当下也来不及换衣服，便带着周佥等人匆匆赶往了太尉府。 不过等到了地儿，接见他们的却不是徐业本人，而是其心腹史阿。他先是用颇为复杂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几眼霍澜，然后才缓缓对周佥说道： “周佥，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比预计的要快不少。现在，赏你们半日时间以作休整，半日之后便要立刻归队！听明白了吗？” “属下遵命！”周佥附声应喏。随即，他又向霍澜轻轻点了点头，便带着幸苦了好几天的同袍们下去休息了。 周佥等人走后，庭中便只剩下了霍澜一人。但史阿却好像突然聋哑了一般，也不继续说话，也不去看霍澜，只是用鞋子在原地自顾自地踢起了小石子来，一副怡然自得地模样。 跪在地上的霍澜迟迟听不见召唤，心中不禁起了狐疑。但在恩师门下，他也不敢有所放肆，只能老老实实的跪着、候着。良久，直到史阿脚边已经没有石子可踢了，他才重重叹了口气，抬头幽幽的对霍澜说道： “三公子，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霍澜闻言一愣，连忙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谢史统领关心！小子数日修养下来，现如今虽然还有些疼痛与不便，但已无大碍。” “嗯，”史阿微微颔首，忽然话锋一转，“那汝心中的伤，又恢复的如何了？” “……学生有错，请老师责罚。” 霍澜没有选择替自己辩解，尽管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但还乖乖的认了罚。他很清楚，徐业没有露面，那么史阿在一定意义上就等同于自己老师的传话人。所以，这并不是在向史阿低头，而是在向自己的老师徐业低头。 “太尉有言：汝无错，更无需自责什么。路是你自己选的，老师只能将你引入其道，但具体要怎么走、走成什么样，还是得看你自己，”史阿侧过身去，没有受霍澜这一拜，“此外，太尉让三公子闲暇之余去读读兵书，估计很快就会派上用场了。” “啊？”霍澜有些错愕地抬起头来，一脸不解，“史统领，此话何意？” 史阿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如实说道：“两日前，有快马来报，寿春太守袁术突然起兵造反，其麾下大将纪灵已率军侵占了九江、庐江二郡。现在最新的情报还没送达，但徐州与之相邻，十有八九也会被战火所波及的。” “不过好在太尉神机妙算，已提前一步调大军前来剿贼，想来不日即到。他老人家的意思是，届时便让你与大军一起南下寿春，开阔一下眼界，也顺便洗一洗你的性子。” “敢问史统领，小子随大军南下，那学府开学是否会受到影响？”霍澜急忙询问道。虽然他对军旅生涯很是向往，但如果是要以牺牲宝贵的学习时间为代价的话，那他还是情愿呆在开阳的。 “不会，”史阿摇了摇头，“太尉大人准备将第一节课就设在此役之上，到时候，不仅是三公子您，您的其他三位师兄妹也都会随军南下，在实战中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只是，面对战场，他们的经验肯定没有你丰富。所以，明面上来说，王珏公子是大师兄；可实际上，你才是他们的主心骨。务必要照顾好他们，明白了吗？” “是！小子明白！” …… 豫州，汝南郡，安城。 忙活了一天的太守杨赤又最后巡视了一圈城墙，确认没什么事儿后，便准备回家吃饭睡觉了。 但就在他下城楼时，一名士兵突然紧张的指着远方大声喊道：“太守大人！您快看啊！远处有兵马在向咱们这儿靠近！” “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杨赤不悦地瞪了那名军卒一眼，又转身回到了城垛口，一边向远方眺望着，一边满不在乎的说道，“太平年岁，能有什么事儿？想必只是过路官兵，去……嗯？” 数息之后，杨赤的脸色顿时勃然大变！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直接原地跳脚大吼道： “不对！那不是我大汉的旗号！敌袭！是敌袭！！” “快！关闭城门，所有兵卒上城戒备！再派人火速前往平舆禀报郡守，有叛军攻我汝南！有叛军攻我汝南啊！！！” …… 大汉天靖三十年十一月初，寿春太守袁术反。在攻陷九江、庐江二郡之后，袁术自立仲氏帝，亲率大军八万，水陆并进，杀入豫州。 太平了几十年的大汉王朝，终于再度迎来了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