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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名字(塞纳扎外传)

    塞纳扎(外传)

    我的母妃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有一头金黄的卷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有一双湛蓝的眼睛,像大海一样清澈;她的鼻子高挺,正如她高傲不肯妥协的性格。

    我的母妃原是一个小国的公主,万千宠爱。在我父王——赫梯国王穆尔西利斯二世的征讨下,我的母妃却沦为了赫梯的战俘。

    由于我母妃的美貌,她很快成为了父王的女人。但是她的桀骜却使她始终得不到她应有的待遇,她只是我父王一个侧妃身边的女奴。

    我的出生没有改善她的生活,她依然是女奴,我是女奴的儿子,只不过我的父亲是国王而已。

    在我十岁那年,我的母妃终于结束了她的人生。我成为了侧妃的养子。

    侧妃还有一个儿子,只比我大半年,他是三王子,我在成为侧妃养子后,才渐渐有人称我为四王子。

    三王兄与我不同,他的母妃是赫梯贵族的女儿,他的出生承载着他母妃家族的希望。

    侧妃是一个温柔而且善良的女人,三王兄也视我为手足。当我渐渐长大,我就知道,我的存在价值是要成为三王兄登上王位的一个强有力的助手!因此,我与三王兄一起南征北战,渐渐地让三王兄身边聚集了一批支持三王兄的力量。

    可是,这时埃及王后却向父王提出了求婚的要求,我们众位王子之中有一位王子将要远嫁埃及。

    埃及是赫梯称霸中亚的一个最大的阻碍,虽然前两位法老都是碌碌无为的国王,但是埃及依然有强大的能力阻挡赫梯前进。

    父王虽然有不少王子,但是成年的王子只有二王子、三王兄和我。大王子早夭,二王子是王后唯一的儿子,三王兄是赫梯贵族的希望,只有我,是不得宠的儿子。

    去埃及的路上危险重重,埃及的朝廷也必然不会欢迎来自敌国的法老,远嫁埃及的王子就像把性命放在刀尖上。但是我知道,去埃及的人只会是我。

    听父王说,埃及王后已经来到赫梯迎接自己的夫婿。我困惑:到底是什么原因会使堂堂埃及王后跨越沙漠、横渡黑海,只为了迎接一个素未谋面的夫婿?我感到好奇,我忍不住要瞧瞧埃及王后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在埃及王后的宫殿附近我看见了一个衣着普通的埃及女子,我猜她应该是王后身边的侍女。看着怀里刚刚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埃及猫,我想这就是侍女离开王后宫殿的原因吧。

    我把猫还给侍女,从而看清她那娇小的身形,努力掩饰着惊慌的眼睛,还有她手指上的蛇形指环——只有王族才能佩戴的标志。

    没想到,埃及王后竟然是这么娇小的女人!

    我更好奇,到底是如何凶险的原因才能迫使这个女人远赴赫梯找夫婿?

    在父王举行的宴会上,埃及王后选择了我当她的夫婿,其实也只有我才会被允许成为她的夫婿。

    三王兄与我情同手足,他带着军队一直把我和埃及王后护送到埃及边界。三王兄不停叮嘱我要事事小心,我也告诉三王兄,等我成为了埃及法老,我就要当三王兄的后盾,让赫梯称霸中亚!

    进入了埃及边境后,埃及王后没有松懈下来,反而显得更加不安,似乎她知道我们将会遇到危险。果然,在进入埃及沙漠的第四天早晨,我们遇到了袭击。袭击我们的人假装成叙利亚的士兵,但是以我多次与叙利亚战斗的经验可知,这些人不是叙利亚人,倒更像是埃及人。

    埃及人袭击埃及王后?看来,埃及发生的事情超出了我的预想。

    虽然我有自信我是一个不错的战士,但是当我看见那支箭朝我射来的时候,我已经来不及躲开,难道我这么快就要葬身沙漠?

    身上所感受到疼痛比我想象中轻微得多,竟是埃及王后挡在了我身前。一支箭穿透了她的左肩,只有半截箭头插进了我的胸膛。如果不是这个娇小的身子,我必死无疑!

    埃及王后马上陷入了昏迷。而此时,一群埃及士兵打扮的人加入了战斗,他们保护着我们,把假叙利亚人统统斩杀。

    他们的队长告诉我,他们是埃及的军队,他的名字叫普拉美斯。

    在埃及的军营里,看着依然昏迷的埃及王后,我想起了我的母妃。当年,我踢伤了二王子的狗,二王子要把我打死,是母妃牢牢地把我护在怀里。虽然最后二王子没有把母妃打死,但是母妃却是因此伤了内脏,才会那么早就离开人世。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又是为了什么而要把我护在身后?

    后来,在她与普拉美斯的交谈中我知道了,原来她是因为不想成为埃及当权者的棋子,因此才远赴赫梯找夫婿。

    原来她跟我母亲一样都是桀骜不屈的人。

    原来,我是她最后的赌注。其实,她又何尝不是我的赌注?

    原来,我们俩的性命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紧密地依靠在一起。

    按照她的计谋,我们和普拉美斯兵分两路。普拉美斯和他的士兵运送着面目全非的“王后和王子”的尸体回底比斯;而我们以及普拉美斯的部分精兵则扮成来自巴比伦的商队秘密抵达底比斯并躲藏在普拉美斯的宅邸里。

    一路上,埃及王后的伤口一直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每到夜晚王后就会发高烧。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竟会照顾别人,但看着她烧得通红的脸,我的心中就感到害怕,我害怕这个娇小的女人会不再醒来,因为我似乎爱上了她。

    幸好,在普拉美斯的宅邸里,埃及王后的伤终于得到了处理,她的伤很快就痊愈了。

    还记得那个充满月光的夜晚,埃及王后身穿着白色的长裙坐在种满紫莲花的池塘边,在温柔的月光下,像极了月光的女神。月亮倒影在池塘里,王后看得出神,一滴眼泪却敲进了平静的池塘中,池水泛起了涟漪。王后探身想要摘下池塘中离她最近的那朵紫莲花,眼看就要掉进池里。我刚要迈步出去,却有人比我更快。普拉美斯一把搂住王后,结果两人还是双双掉进池里。

    普拉美斯亲吻了王后,王后掌掴了普拉美斯。其实,如果是我搂住了王后,我也会忍不住亲吻她,只是不知王后是否也会掌掴我。

    不久,埃及宰相阿伊宣布王后将要下嫁于他,也就是说宰相阿伊将要成为埃及的新法老。

    这是我们等待已久的机会!

    只要在埃及人民面前揭发阿伊谋夺王位的阴谋,那么埃及王后就能下令斩杀他!

    在婚礼前夜,普拉美斯与埃及王后发生了争执,原因是普拉美斯不肯让埃及王后嫁给我,他爱她。可是埃及王后却执意要与我结婚,她说她爱我。

    我不知道埃及王后的话是真是假,可我只愿意相信那是真的。我想成为埃及的法老,我更想成为她的丈夫!

    第二天,我们有惊无险地完成了我们的计划,阿伊的阴谋被揭发,被投进监牢,埃及王后和我在阿蒙神的见证下举行了婚礼,我成为了埃及的法老。

    新婚之夜,我在寝殿没找到埃及王后,普拉美斯也不在王宫,我在监禁阿伊的监牢里找到了他们。

    我在牢外听着他们的对话,原来,我身边的这个女子并不是真正的埃及王后,埃及王后早已死在阿伊的阴谋之中。那么,我爱上的这个女子到底是谁?

    在新房内,她告诉我,她的身体的确是埃及王后安海塞纳曼的,可是,身体里面的灵魂属于一个叫苏娜,来自遥远未来的女子。

    多么令人难以置信。

    但我相信了。因为,我庆幸,如果她不是埃及王后,那么,以后,当我颠覆埃及之时,我并没有背叛她。

    我紧紧地拥抱着怀中娇小、温软的身体,用我的行动宣示着我的渴望、我的承诺。

    普拉美斯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我以为他会对我心存怨恨,但是,他没有。在我成为法老的时间里,他忠心地跟随着我,辅助着我,像我的左右手,帮我斩除身边的荆棘。

    我用心地整理埃及的朝廷,只有完全把埃及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我才能把让强大的埃及成为赫梯称霸中亚的后盾。在普拉美斯的协助下,我很快就把埃及的朝堂握在手中,只剩下埃及的军权……

    我在等待一个夺取军权的机会。

    机会终于来了,却是一个让我悲痛无比的机会——我的父王,穆尔西利斯二世驾崩了;三王兄被指谋反而被杀,而二王子居然登基了!他还指挥军队侵犯埃及在叙利亚的领地!

    三王兄不可能会谋杀父王,他是父王最喜欢的儿子,他是父王心中的王位继承人。必定是二王子的计谋,杀死了我的王兄。

    我不可能把埃及送给我的仇人!为了报我母亲的仇,为了报父王的仇,为了报我三王兄的仇,我要用埃及这把最强大的剑杀掉我的仇人!我埃及与赫梯,势不两立!

    于是,我和普拉美斯决定挥军直取叙利亚。

    苏娜告诉我,在她所知的历史里,将军霍伦希布是继阿伊之后成为埃及法老的人。阿伊已经消失在历史中了,而霍伦希布手上有我需要的军权,所以,他也必定要消失。

    在行军途中,普拉美斯在霍伦希布的酒中加了会令人产生幻觉的药。霍伦希布在全军面前向我挥刀,最后他被我的侍卫斩杀。霍伦希布的军队全部被普拉美斯接收。

    我和普拉美斯的军队在叙利亚所向披靡,我们一路强攻,摧毁赫梯指日可待!

    若不是苏娜怀孕的消息让我归心似箭,我必定要把赫梯从我仇人的手中夺回。

    怀孕的苏娜更显丰腴,象牙白的肌肤散发出温润的光泽,慵懒的姿态更显诱惑。在庆功宴上,座下的美女无法吸引我的目光,我的眼中始终只有散发着怒气的苏娜。

    可爱的苏娜看着座下忸怩作态的女人,眼中喷发着强烈的嫉妒,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座下的这群女人必定已经身首异处。但是,苏娜眼中的嫉妒却让我无比愉悦,让我心安。

    我抿着手中的酒,一边欣赏着身旁的苏娜,一边瞟着设座在一旁的普拉美斯——他也一直注视着苏娜。我心中刚刚涌现的愉悦,被普拉美斯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慕冲淡了不少,一种不安在我的心中浮现:如果,我把这些女人送给普拉美斯,苏娜也会嫉妒吗?

    “普拉美斯,我把这些美女送给你,如何?”我的声音幽幽响起,惊醒了注视着苏娜的普拉美斯。

    普拉美斯震惊地看向我,怒气渐渐在他眼中浮动。继而他转向苏娜,苏娜却似乎没听见我的声音,依然怒视着眼前的一堆女人,浑然不觉那些女人已在她的怒目下瑟瑟发抖。

    “王后,王后……”我轻轻地呼唤我的爱人,生怕她被惊醒。

    “怎么了?”终于,苏娜一脸迷茫地看着我。

    看着苏娜迷茫的样子,我用微笑掩盖我的不安:“刚才我在问你,把这些美女赐给普拉美斯好不好。”

    苏娜一愣,似乎是惊讶,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如释重负却没有逃过我的眼。我会赢!

    “普拉美斯堂堂一国将军,居然一个妾都没有,要是传了出去,其他国家也要来嘲笑我们了。况且,普拉美斯你也应该多生子嗣,为埃及多培养几个像你一样英勇的战士。”我继续说道。

    座下的普拉美斯低着头,双手握拳,我知道,他在等待最后的“宣判”。其实我也一样。

    苏娜美妙的声音宣布着我和普拉美斯的命运:“法老说得对,普拉美斯将军真该成家立室了。要不,我们埃及的名媛淑女们可是要失望了。这些美女就先送给将军暖暖床,等将军有了心仪之人,我和法老再为你准备盛大的婚礼吧。”

    我赢了!这比在战场上胜利更使我欣喜的获胜,让我不可抑制地笑了,是胜利的微笑,是示威的微笑!

    座下的普拉美斯猛地抬起了头,他的双拳上布满青筋,怒火把他的双眼烧得通红——他知道,他输了!

    这场没有兵刃的战争,终于结出了胜负。

    苏娜被普拉美斯的怒火吓到了,她朝着我强颜一笑,我轻轻地握着她柔若无骨的手,我很想告诉她:不用怕,即使没有了普拉美斯,我同样可以用我的这双手给予她一个安宁的世界,把她保护在我的羽翼中,再也不会感受到风雨。

    “臣!谢法老赏赐!”在片刻的安静之后,普拉美斯的声音响彻了殿堂。

    宴会之后普拉美斯把苏娜截住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向我禀报,在听完侍从的禀报之后我终于把手中的酒一口喝尽,心中的巨石也终于消失殆尽。但是,我万万想不到苏娜居然会要我把普拉美斯调离底比斯。虽然普拉美斯远离苏娜对于我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但是普拉美斯现在在埃及的朝堂上有着不可撼动的影响力。

    如果普拉美斯离开,埃及必定会动摇。

    但是,埃及动摇我可以全力安抚,而苏娜,我却万万不能失去。

    第二天,我把普拉美斯诏进了宫。面朝着汹涌迸流的尼罗河,我向普拉美斯说出了我诏他进宫的原因。

    普拉美斯安静地听着我的话,最后,他才冷静地说道:“是她让我走的。是吧。”

    我选择面朝尼罗河,并没有去看他的脸,然而我的沉默让他得到了答案。

    “好。我走。”似乎过了很久很久,普拉美斯才说道,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平静得犹如我们只是在商量一件小事。

    “我走之前,会让埃及安静下来。但是以后,得靠你了。”普拉美斯继续道。

    我点了点头。

    听着普拉美斯转身的声音,我终于转过身来向他提出了我一直以来的困惑:“你为什么不怨恨我?如果我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你就会成为她的丈夫,你就是法老。”

    普拉美斯背对着我,说:“我不喜欢这个叫‘皇宫’的牢笼,我喜欢自由自在,所以我并不想成为法老。至于女人,跟我相争的从来不是你。如果我有能力征服她的心,你以为你能阻止了她吗?这从来,都是我和她的斗争。她一直跟我说她喜欢你,但是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征服她,即使她选择你成为她的丈夫我也没有放弃过。但是她居然为了你把那堆肮脏的女人扔到了我的床上,还把我赶走,我就知道,我真的输了!但是不是输给你,而是输给了她。至于你,我们是朋友,是出生入死过的兄弟。我不会因为她而怨恨你。”说着,他就继续向前迈去。

    听了他的话,我心中一震,相比我的时时猜疑,普拉美斯竟是这么磊落!他对苏娜的心意,也许会成为埃及不倒的支柱:“如果将来我死了,苏娜就交给你了。”我向普拉美斯的背影喊道。

    普拉美斯身形一顿,转过身来,一脸不解,好一会儿他才恍然大悟似得,继而露出了一个苦笑,说:“原来是这样。我一直想不明白。原来是这样!看来,我真的输得好彻底。是啊,她不是安海塞纳曼……”说着他就慢慢地离开了。

    不久,普拉美斯的调任状公布了。不出所料,在朝廷里掀起了一场风波,我“按兵不动”,普拉美斯四处“拉拢”,最后普拉美斯把企图攀附他的人一网打尽。在经过这一场筛选之后,在埃及的朝廷里留下的都是忠心可靠的人,而之前一部分见风使舵的人见着普拉美斯的手段,自然也不敢再有挑唆之心。

    普拉美斯离开底比斯之日,我和苏娜都来到了城墙之上,看着渐渐远离的普拉美斯,我知道,苏娜也是舍不得的。

    在之后很长的日子里,我和普拉美斯依然在通信:我的二王兄是一个强大的王,虽然当初他的军队被我们大败,但是他很快就把军队重新整顿起来;他侵略赫梯周边的小国和部落,锻炼军队、开发资源、重视农耕……几年的时间,赫梯的国力大大提高,铁制的武器更加精良,军队也焕然一新。我可以预见:在未来,赫梯必将成为埃及最大的敌人!

    赫梯的力量渐渐渗进了埃及,暗杀者频频出现在普拉美斯的身边,还有我的身边。朝堂上的暗涌越来越多,只因为我是赫梯人,我的身上流着和赫梯王一样的血。神官们不再承认我,他们说埃及的神不会让赫梯的血液玷污埃及的皇室——就是说,我的儿子也不会被宽恕。

    我写信给普拉美斯:请求他向全埃及宣布,我的儿子——塞提梅里安普塔是他的儿子!

    就在这封信送出去的第三天,我倒下了,是霍乱——他们的阴谋!神官们迅速地为我准备着葬礼,这是他们最想要的结果。幸好,安海塞纳曼是阿蒙的神妾,我死了之后,不管谁,想要成为法老,他们都得需要安海塞纳曼。

    苏娜焦急地呆在我身边,她不停地给我灌着糖盐水,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我相信,她在尽全力地想救我。她在害怕,害怕失去我,看着她眼中的泪水,我知道,她是爱我的。

    剧烈地痉挛让我知道我很快就要离开她了,我庆幸我还可以再看看她,我庆幸我还来得及为她做好打算——普拉美斯已经在回底比斯的路上,有普拉美斯在,她会很安全。

    霍乱所带来的痛苦使我经常陷入昏迷,但在意识朦胧之中我又隐约听见苏娜的声音:她在自责,她认为是因为她改变了历史所以我才会遭受霍乱的折磨。原来,我早应该是一个死人,就在她当初为我舍命挡箭的那个沙漠里,我应该死在那里,然后孤独地承受千百年的风沙。

    我很想告诉她,即使真的因为这样的原因而让我要承受如今的痛苦,我也是愿意的。相比孤单地埋在沙漠里,如今的我拥有心爱的妻子、让我骄傲的儿子。回想着她温软的身体,承受这点折磨,值得!我很想告诉她,我感谢她,当初救了我,让我拥有了这许多许多。

    但是,我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我要用所有力气看看她,再看看她……

    直到那一天,苏娜捧着一个漆黑的陶罐跪在了我身边。我认得那个陶罐,里面装着用毒药喂养的蝮蛇——“阿努比斯”。被它咬到,短时间之内就会死亡,无药可救。

    苏娜流着泪,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颤抖着把我的手放进陶罐里。我不怪她,我知道我时日不多,我知道她想让我解脱——我真的一点儿都不怪她。

    我知道,此时此刻她比我更痛苦,我走了,她会很害怕。

    麻木的手指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有轻微的感觉告诉我,“阿努比斯”已经咬了我,我很快就会离开她了。

    苏娜哭得更凶了,我很想告诉她:我爱她。我不怪她。但是,我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用尽全力向她展露一个微笑——我不怪她。所以,不要自责。

    黑暗笼罩着我,身上的不适瞬间消失——我死了。

    不要害怕,我的苏娜,虽然我走了,但是还会有人来保护你,他会像我一样,全心全意地保护你,你不会寂寞,也不会孤单。

    不要伤心,我的苏娜,我会继续在你的身边,看着你、陪着你。你高兴,我就会高兴。

    我不会跟你说再见,因为我不会离开你。

    我爱你,我的苏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