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仲长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烈火依然在吞噬着房子，就连吹过来的风，都是带着热气的。 远处，混沌快步走过来，将兜帽再次扣在了他的头上。 “混小子，谁让你拿下来的，不要命了。” “呵……” “长留，你做了同那时一样的选择。”梼杌的声音从假叶嘴里发出来，带着深深的怨恨。 “混沌，你也跟他混在了一起。”梼杌怒道。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混沌道“大哥，今日我站在这里，站在了这边，究其原因，是因为谁？” 梼杌沉默许久，再次开口“既然我已经出来，那么今日在场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辗……” 游不动刚要开口，便被归海堵住“游不动。” 游不动泯唇，不再说话。 “现在怎么办？”云丹道“再这么拖下去，镇子里的那些百姓一个都活不了。” “那就换个地方。”长留开口“我有一个办法，但我力量不够。” “我借你。”惟惜道。 “谢谢少主的慷慨解囊。”长留对着惟惜行了一礼。 “也谢谢你们。”长留回头“谢谢你们不远万里来帮忙。” “你……”辰月道“你还欠我们一个解释。” 长留沉默 他们说话间，封印梼杌的阵式也渐渐消失。 “嗷！”梼杌的一阵怒吼，一个漆黑的大爪子直接朝背对着他的长留拍来。 “动起来，其他人退后！” 惟惜的零力就算全部借给了长留，也不够，就在长留要被梼杌的零术命中时，一道金黄色的光芒飞向那里。 “天乾·蝶舞” 金黄色的蝴蝶没有阻止零术飞向长留，但也并非什么用都没有，至少扰乱了零术的轨迹，让他也得以逃脱。 “谢谢你。” 弋痕夕站在那，看着混沌掠向一边，一瞬间，便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弋痕夕，动起来。”山鬼谣突然道，弋痕夕点头“我们去干扰梼杌。” “走！” 弋痕夕带着几人不断干扰梼杌，梼杌此时离彻底脱阵就只有一步之遥，他需要蓄力，却又对他们的攻击不胜其烦。 阵式边缘，长留抬头看着飘在半空中的那个人，抬起双手，手中结印。 梼杌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那个人身上，虽然那人容貌大变，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但是眼神，却毫无变化，而后抬手，黑色虚影将正好跳起来的辰月抓在了手里。 “咳咳……”长留身体一顿，不由得咳嗽出声。 “都别动！”梼杌话一出，在场几人同时停了下来。 “长留，给你一个机会，重新归顺于我。”梼杌再次开口道“就如同千万年前一样，只要你答应助我脱困，我就放了这个女孩。” 说话间，梼杌的手又紧了紧，被他攥着的辰月也痛苦的闷哼出声。 “小姑娘，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救你？”梼杌又出声挑衅道。 “你……不会得逞的。”辰月忍着痛苦“他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你怎么会想着拿我去威胁一个陌生人？” 千钧上前几步，却被弋痕夕抓住了手臂。 “你请便。” 过了许久，长留开口，而后手中再次结印。 梼杌感知到自己下面阵式的波动也越来越强。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长留道“你请便，她的生死，与我无关。”说罢，他又笑了“梼杌，你被封这么久，原来封印的不只是身体和零力，还有脑子。” “是吗？”梼杌冷笑间，辰月不可控的痛苦呜咽也传到了几人耳朵里。 “辰月！” 长留看着他，可藏在衣袖里的手，骤然紧握。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梼杌道“长留，就是不知道你杀了荼靡的时候，在想什么，荼靡说你会不得好死的时候，你又在想什么？” “我想什么，与你何干？”长留手中的结印速度越来越快“不过有一点，你是对的。” 下一秒，长留突然就从原地消失了。 “人呢？”游不动看了看四周，没看见长留的身影。 “天上！”山鬼谣提醒道。 接着，众人便看到长留直接冲向梼杌的那条手臂，后面，混沌一击，长留适时闪开，那一击便把梼杌虚影的且抓着辰月的手臂削了下来。 辰月一下子便从半空摔落下来，下一刻，千钧迅速拎出长枪，助跑，借着枪将自己甩向天空，而后一把搂住辰月的腰。 千钧将辰月护的死死的，也已经做好落地的准备了，可是身体却忽然一轻，好像是什么东西接住了他们。 “坐好。” 是惟惜用零力接住了千钧和辰月。 半空中，混沌再次被梼杌一拳打了下来，而长留飘在半空，手中结印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大人，你既然在这里待腻了，那我便给你换个地方待待。” 说话间，梼杌头顶多了一个巨大的阵式。 “不知道大人记不记得这个阵式。”长留落地，手中零力闪烁“走吧。” “嗯。”混沌应道。 “瞬！” 下一刻，梼杌，混沌和长留便从原地消失，惟惜站在那，叹了口气。 千钧扶着辰月，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 “就……这么结束了？”游不动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沉默的几人。 “当然没有。”惟惜道“他们换了战场，如果继续在这里打下去，纵使梼杌被封，百姓们也得另谋生路了。” “换战场，换哪里了？”弋痕夕问道“能带我们过去吗？” “无极之渊。”山鬼谣道“他是想故技重施。” “什么故技重施？”游不动道。 “笨，你还记得混沌是怎么被封印的吗？”碧婷道。 “这么做虽然可行，但是实际……”山鬼谣开口道“可拖延的每一秒都有可能会出现差错，” “一旦错误弥补不了，很有可能就成了对方致胜的关键。” “那我们从越空之门过去？” “不行，越空之门会消耗大量元炁，你们来时已经消耗了很多元炁，再加上这次你们是去帮忙，还是添乱？”惟惜道。 “你怎么知道越空之门？”千钧突然转头道“谁告诉你的。” 惟惜摇摇头“都站好，我送你们去。” “哥！” 阿星来的时机很对，惟惜向阿星伸出手。 “零力。” 阿星会意，惟惜的一只手接收零力，而另一只手，对上了面前的众人。 “希望，还能再见。” “会再见。”千钧站在最前方，回应道。 而这句话，让千钧突然间就多了一丝熟悉感，可时间却不允许千钧再开口问。 阵式消失后，惟惜眼前发黑，下一刻就被阿星扶住了。 “没事吧。” “没事，镇子怎么样？” “差不多都毁了，幸好，没有零残留”阿星道“哥，你说得对，朔谷迟早都会遭这一劫，哪怕没有长留，这道封印也会在将来的某时某刻被冲破，如果梼杌现世，那这真的是一场大灾难。” “四大凶兽，穹奇和饕餮已经死了，混沌有自己的想法，看他的意思暂时是站在咱们这边的，梼杌……”惟惜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梼杌的想法……” “他能有什么想法，无非，就是私仇，他和长留的私仇。” “一念之差。” “哥，你说他们这次远去无极之渊，会成功封印梼杌吗？” “会的。” “他毕竟是长留。”惟惜道“纵使容貌变了，性格也不复从前，但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无极之渊…… 零力闪过，几人出现在无极之渊边缘的平原上。 “这零力反应是……” 碧婷探知后，起身，话还没说完，便看见不远处一道冲天的紫色光柱。 “穹奇的零力。”弋痕夕皱眉“第三层被打开了，没有神坠他们是怎么打开的？” “不知道，但事实是，他们打开了。” “我们过去！” 可就在众人即将踏上木桥时，却被人拦住了，而同时，石桥对面也重归平静。 “爸……” 千钧看着面前的身影，愣了片刻，终于开口。 “许久未见。” 仲长依旧如同以前一样，只是面容苍老了些，头发长了，被他随意的绑在脑后。 “千钧长大了。” 说话间，仲长身后的平台上发生爆炸，众人想上前一步，却被仲长挡住了。 “几位，且慢。” “爸，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们？”千钧道。 “不是我要拦着，是你们去了，也不过是平添人命而已。”仲长道。 说话间，后面一道人影从石台方向倒飞而出，直接摔到了桥上。 “咳咳！” “那个是……”游不动皱眉“混沌，混沌都摔出来了，那梼杌他……” 混沌站起身，看向众人“谁让你们来的，回你的玖宫岭。” “你以为借着少主和穹奇的力量就能再次封印我吗？” 平台上传出梼杌猖狂的声音，接下来，众人便看到一个巨大的黑色虚影将一个黑袍人拎在半空，一只苍白的手捏着他的脖颈。 “一个负罪的死人，不好好躺着，非要站起来找死，我本来以为你已经死了，还庆幸的以为省了我不少事，长留，你可真是命硬啊。” “呵……”长留冷笑“我负罪，我认，但那些人的命，究竟应该是谁来还？” “大人……你可比我清楚。” “闭嘴！”梼杌气急败坏“我今天一定拧断你的脖子！” “喝！” 伴着一声冷喝，一个紫色带着零力的大砍刀便朝着梼杌的手砍了下来，梼杌立刻将手中的长留扔了出去，接着一道结界挡住他的刀。 “镇！” 长留在半空中，手中结印的速度越来越快，待阵成的那一刻，冷喝。 接着，众人便看见梼杌头顶多了一个紫色阵式，阵式下压，梼杌一开始还想着用零力来对抗，阵式与梼杌来回拉扯，直到，惟惜的声音响起。 几人回头，便看见不远处，一道阵式闪烁，惟惜走了过来。 “梼杌，乖乖受降。”惟惜从众人身边经过，一步步走向梼杌，手中零力翻飞，原本和梼杌不相上下的阵式，像是灌了铅一样，猛的拍向梼杌，紧接着，以阵式为中心，一道黑气由内而外散发而出。 “咣当！” 长留从半空摔到了地上，而后起身，看着阵式中间昏迷的假叶。 “你这阵式能封他多久？” “不知道。”长留叹了口气“你不该来。” “那他们不也来了吗？”惟惜道“长留，你还欠我一个答案。” “等下次就告诉你。”长留道“回去吧。” “下次，是什么时候？” “一切结束吧。”长留转身，风拂过，将他的兜帽再次吹了下来，露出那张苍白且带着纹路的脸，一头红色碎发，在众人眼中，又是那么显眼。 “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