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霹雳雷霆（一）

    这才刚准备向国丈动手呢，结果，皇后娘娘就到了。

    瞧这事巧的。

    朱彦新真就无语了。

    “臣妾叩见陛下。”

    周皇后素面朝天不说，云髻上的步摇金钗都明显戴歪了，毫无疑问，她来得很是仓惶，担心的便是自家丈夫会怒急攻心。

    幸好，这情形并未出现，周皇后在见礼之际，很是明显地松了口大气。

    “免了罢。”

    周皇后无论是在正史上，还是在民间传说中，评价都很高，被认为是大明有数的贤惠皇后之一。

    早前在读史书时，朱彦新就没少感叹她的生不逢时。

    但，真当周皇后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时，他却是没法去亲近了。

    不为别的，只因在他看来，抄周奎的家就是大明朝摆脱困境的唯一出路。

    这与感情无关，完全是现实之需要。

    “谢陛下隆恩。”

    周皇后规规矩矩地谢了一声之后，这才站直了身体，望向朱彦新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之色。

    “何事？说吧。”

    在融合了原主的记忆后，朱彦新是真不忍心去伤害这位与原主相濡以沫了十数年的皇后，奈何，他是真的没得选择啊。

    “陛下明鉴，孙督帅既败，关中必已不保，北地缺兵少粮，恐难久守，不若早做图谋，以免变生肘腋。”

    尽管很是意外天子的态度为何会是如此的冷漠，可周皇后在愣了愣之后，还是委婉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暗示的就一事——帝都南迁。

    “此事，朕自有主张，柔儿就不必多言了。”

    见得皇后贤惠若此，朱彦新的心难免有些疼，问题是形势所迫，他也只能硬着心肠地摆出了疏离的姿态。

    “陛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

    朱彦新这等态度一现，周皇后显然是感到有些委屈了，但却并未表现出来，依旧是诚恳地进谏了一句道。

    “呼……”

    在熟知明末那段历史的情况下，朱彦新当然清楚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的话，南迁才是大明政权得以延续的唯一生机之所在。

    可问题是要想南迁，并不是说说就可以的。

    文武重臣们肯定会强烈反对，这就姑且先不提了，最要命的是要想率京城诸多文武以及百姓一道南迁，所需动用的人力财力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

    没有钱，那，真就寸步难行哟。

    此时此刻，朱彦新除了长叹一声之外，又能说些什么呢。

    “……”

    国库、内帑是没钱了，可有人有——周皇后的父亲周奎富可敌国，这一点，周皇后大致是知道的。

    可与此同时，她也深知自家父亲那吝啬到了极致的性子，所以，在张了张嘴之后，她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将出来。

    “启奏陛下，骆养性到了”

    就在夫妻俩相顾无言之际，却见王承恩蹑手蹑脚地从外头走了进来。

    “柔儿先回去歇着罢，朕处理完公务便去陪你。”

    一听此言，朱彦新本已柔和了丁点的心陡然便又硬了起来。

    “臣妾告退。”

    天子都已下了逐客令了，周皇后虽颇感委屈，可最终还是只能强笑了一下，就此请辞而去了。

    “微臣叩见陛下！”

    周皇后退下后，立马便见一名年近四十的中年官员大踏步地走进了房中，此人正是现任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

    “承恩，你等全都退下，把房门给朕关紧了！”

    朱彦新并未急着言事，而是先行屏退了左右。

    “诺。”

    对这么道口谕，王承恩尽管很是意外，但却并未多言，恭敬应诺之余，紧着便领着一干随侍宦官们都退到了房外。

    “朕今日叫你来就只为一件事，即刻带上人马，这就去将国丈府给朕抄了！”

    在时间过一天就少一天的情况下，朱彦新已经顾不得什么法度不法度的了，一开口便道出了主题。

    “啊，这……”

    一听天子这等杀气腾腾的话语，骆养性顿时便惊恐地瞪圆了双眼。

    “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照着朕的旨意去办，回头朕自会重用于你，至于其二么，你可以拖延着不办，那，朕只能现在就砍下你的狗头了。”

    在原时空中，骆养性先是降了李自成，后又降了满清鞑子，妥妥就是个三姓家奴来着。

    不过无所谓了，朱彦新本来就没打算让这厮再继续活下去，先废物利用一下也就是了。

    “陛下明鉴，非是微臣斗胆抗旨，实是此事涉及到皇后娘娘的体面，微臣便是有几个胆子，也断不敢行此大不韪之事，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抗旨要掉脑袋，遵旨则会狠狠地得罪了皇后，不仅如此，还会招致百官乃至百姓的一致嫌弃，最终只怕还是难逃厄运。

    这一点，骆养性显然是看出来了，所以，他只能赶忙趴伏在地，诚惶诚恐地试图推脱上一番。

    “什么混账话，皇后是皇后，周奎是周奎，岂可混为一谈，朕要你办，你就去办，办不好，那就提头来见，朕再最后问你一次，办还是不办，嗯？”

    骆养性本来就在必杀之列，如今不过只是在榨干他的剩余价值罢了，朱彦新又岂会跟他讲啥客气的。

    “陛下，不教而诛，恐伤物议啊，微臣实是不敢为此，还请陛下稍容微臣几日，待得微臣收集了那周奎的不法证据，再来向陛下请命。”

    左也是死，右也是死，周奎自是不甘得很，这便硬着头皮耍了把缓兵之计。

    “不必了，周奎那厮多行不义，你以为朕不知道吗？”

    “嘿，若是朕料得不差的话，有关周奎诸多恶行的案底，在你锦衣卫衙门的档案房里只怕早就已是汗牛充栋了吧？”

    “你可在查抄了周府后，即刻将周奎的诸多罪行先行整理出来，朕自会昭告天下，都听清了么，嗯？”

    早一天搞到钱，就能早一天稳定住局势，时值这等泰山将倾的危难时刻，朱彦新那是一刻都不想再多迁延的。

    “微臣遵旨。”

    天子这都已把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了，骆养性尽自满心的惶恐，却也没得选择了，只能无奈地应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