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拯救二姐迎春
紫菱洲,缀锦楼,贾迎春住处。 三天之后,这位贾府的二小姐就要出嫁了。 面对自己渺茫的前途,淡定如迎春,一时也有些惴惴不安,手边的一本从黛玉房中借来的《缉古算经》,自然也看不下去了。 “唉!”夜露渐浓时,有下人喊她去试嫁衣,迎春也只好哀叹一声,放下手中书,沉默地跟着邢夫人房里的丫头走。 她的一生,都是如此,随波逐流,与世无争。 哪怕她明知道,这次出嫁,是因为父亲还不上对方的债,便拿她来抵,说是成亲,实为卖女。 从小丧母的经历,父亲又是那样的不堪,锤打的迎春内心里早已不期盼什么如意郎君了,只希望对方能够无视自己一点,好让她能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 “二jiejie!哪里去?今日怎么不见你到荣禧堂来?” 夜色下,一个熟悉的男声忽然在牡丹亭中响起,迎春先是心中一惊,随后便识得是宝玉的声音,不由喜道:“莫不是宝玉回来了?好弟弟,别藏了,出来让我看看,你这一年都在外面学了些什么本事?” “谢二jiejie挂念。”宝玉跳出牡丹亭,叫茗烟点了灯,对迎春招手道:“一年未曾相见,甚是想念,故特邀jiejie来亭中对弈一局。” 亭中,茗烟早已在中间的石桌上摆好了棋枰,以及黑白两盒棋子。 “弟弟这一去,难道棋力竟有所长进不成?”迎春温柔笑道:“难为你还记得我喜欢这些,只可惜今晚jiejie还有些事情要忙,就先不陪你下棋玩了。” 说完,便催促邢夫人房里的丫头引路快走。 她现在已经害怕再见到这纵横十九道的棋盘了,那会让她想起自己往日的那些宁静时光,使她的心中更加忐忑难安。 “jiejie不忙去。”宝玉连忙拦下迎春,硬拉着她坐在了亭中石凳上,开门见山地说:“jiejie就要出嫁,我已知之,只是不知jiejie要嫁的是何人?” “你未来的姐夫,乃是京城龙骧禁卫营指挥使,姓孙名绍祖,听说也是太爷爷那一辈上的世交,门第不错。”迎春怕宝玉担心,便只检了些好的说来。 “我道是谁,原来是他!”宝玉冷哼一声:“听说他自从跟了宫中的戴老太监做了义孙,便立马官运亨通了,我还以为他早做了什么大官了,怎么还是个小小的京营指挥?” “这我却不知。”迎春摇一摇头:“你知道的,我对这些从来不上心,也分不出什么官大官小,只盼他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便好。” “他这种无耻小人若能安安稳稳,我就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宝玉激动道:“助纣为虐,率兽食人,就没他这种人不敢干的,jiejie要是嫁过去,恐怕难保不被他欺辱作践!” “欺辱便欺辱吧。”迎春闻言亦悲伤垂泪,却仍一味地逆来顺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弱女子又能如何呢?只好盼他欺辱的轻些,留我一条性命苟活终老罢了。” “好个不争气的二jiejie!”宝玉一时气笑:“这可真是‘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了,jiejie如此性格,到了那边,定是要被人欺负摧残的,我可不同意这门亲事!” “你不同意又有何用呢?”迎春悲极,终于忍不住对宝玉哭诉:“婚事是大老爷许下的,说是欠了那姓孙的五千两银子还不上,便拿我抵债!” “原来如此!难怪!”宝玉一听,顿时明白迎春为何嫁过去没到一年便死了,原来是贾赦大老爷自己就不做人。 抵债得来的妻子,寻常人家尚不会珍惜,又何况绰号“中山狼”的山中恶兽孙绍祖? 只怕会被当作勾栏院里的下流娼妇一般肆意凌辱作践吧? 这种事,宝玉绝不允许它发生。 “难怪什么?”迎春有些奇怪:“莫非你还不知道我们家现在已经到了入不敷出的境地了?大老爷还不上钱,早就不稀奇了。” “他哪里就还不上了!”宝玉冷哼道:“老棺材屋子里的扇儿、坠儿、瓶儿这些玩意随便扫一扫,便能凑万两有余,只是不肯花在jiejie身上罢了!” 迎春闻言更是悲伤,摊上这么个无情无义的父亲,又自小没了母亲帮衬,实在是无可奈何了。
“别哭了。”宝玉有些不耐,但依然给迎春递了块手帕,才宽慰道:“二jiejie放心,弟弟我是绝不会让你陷入这等人的手里的,你且在这里稍坐,待弟弟我去痛打那厮一顿,让他绝了这门亲事!” “哎呀!这如何使得?”迎春大惊,不可思议的看着宝玉:“你莫犯傻,听说那孙绍祖是个军汉出身,勇力过人,弟弟虽学了两年武,总归年幼,再说,打他一顿又能如何?无济于事的。” “jiejie放宽心,我自有计较。”宝玉说完,把手中扇子一收,脱了锦袍,道一声:“这是件好袍子,别弄脏了,先放在jiejie处,等我去去便回。” 说完,俯身随意捡起一块青砖,往怀里一塞,也不顾大惊失色的众人,风一般跑出了大观园。 迎春见此,惊惶无措,连忙叫同样傻了眼的茗烟去快告诉政老爷和贾母,自己则双手合十,哆哆嗦嗦地开始念经祈祷。 且说宝玉,一路出了大观园,径直来到了卫家校场,这处校场原本是京城团练的,听说卫老爷子死了后,卫家便逐渐归还了,到现在已经是京城禁卫三营中龙骧营的驻地。 而孙绍祖,便是这龙骧营的指挥使。 龙骧营虽然是军营,但一贯赌博成风,且自从孙绍祖上任后,越发猖獗不禁,甚至连他本人都常常亲设赌局,游戏无度。 自从夺回了这处校场后,更是无法无天,不到一年时间,校场的周围便随之兴建起了许多的青楼酒肆,俨然成了一个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快活营”。 孙绍祖仗着背靠戴老公公,将兵营律例视若无物,不但让手下军士赌,还让他们去外面找些爱赌博的冤大头来,好酒好茶伺候,吸引了不少赌棍上门,他自己坐庄吃利,竟然日进斗金,远超京营指挥的那点微薄俸禄。 宝玉来到龙骧营外,仔细观望了许久,方才冷笑:“这厮今日合该吃我这一顿打,没有半点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