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出鞘
“所谓的半步宗师，不过都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而已，高不成低不就，还美曰其名半步宗师。” “事实上，先天养神之后，神完气足，就可以一鼓作气冲破凝神，半步宗师者，呵，不外乎三种情况，底蕴不够，根基受创，又或者是最为废物的那种——心性不足，意志不坚！” 无名的话语回荡在耳边，沈秋词提着刀，强行压下就要破鞘而出的刀意。 此刻刀意已经攀至巅峰，但他的势却还没有攀至极点。 养神凝神，实则只有一线之隔，在奇魁山蓄了整整七天的刀意，他的精神意志早已经打磨到最佳状态，现在就差「势」了。 还差点！ 沈秋词眼神闪烁，眼里疯狂之色一闪而逝，旋即竟是闷哼一声，直接将听春雨收了起来。 “狂妄！” 金剑侍三人见状，怒不可遏，即使单打独斗不是沈秋词的对手，但他们此刻可是三人联手，对方竟然还敢收起武器？ 分明是不将他们三人看在眼里！ “青蛇吐信！” “杀拳！” “无想天阴爪！” 三股迥乎不同的真气波动充斥整个林间，怒归怒，三人出手却也毫不含糊，纷纷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剑光，拳印和爪劲，三种截然不同的武功同时朝着沈秋词袭来。 沈秋词不慌不忙，抬手挡住那宛如毒蛇吐信的软剑，一双手不知何时变成了紫色，看着像是温润的羊脂玉般。 紫衣侯绝学，紫玉手！ “噌” 软剑与手相接，竟像是抽在了玉石之上一样，沈秋词一手如金蛇缠丝，与软剑交织在一起，紫芒大作，瞬间将金剑侍的软剑寸寸崩碎。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也没有空着，拳上赤焰之色泛起，荒莽凶横的拳意爆发，与韩伍的杀拳对轰。 那股子凶杀之意，甚至比号称三军杀伐第一的杀拳还要更为凶蛮。 赤贯凶拳！ 一双铁手对日月的赤贯凶拳！ “双拳能敌四手？” 墨白冷笑一声，他们可是有六只手啊，这下看你还怎么挡！ 骄傲被沈秋词粉碎后，墨白已经彻底疯魔，抛去了所有底线，他现在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沈秋词！ 只是面对他那一爪，沈秋词却不挡也不避，任凭那一爪落到他身上。 墨白眼里流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但很快又转为惊愕。 他那一爪落到沈秋词身上后，就仿佛铁块被磁石吸住了一般，难以挣脱，爪上附加的阴煞之力，也宛如冰雪消融般消散。 “唰唰唰唰” 以三人为中心，三丈之内，无形之气弥满，化作锋锐的刀罡，一步步地消磨着三人的护体真气。 墨白最为不济，沈秋词模拟地纯阳之气彻底破去了他的天阴真气，他的手也被死死地吸附住，毫无还手之力。 无处不在的刀罡，瞬间在他身上流下一道道血痕，鲜血汩汩而下。 说时迟，那时快。 一切的发生也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金剑侍剑折，韩伍再次被砸飞出去。 先前趾高气昂的墨白更惨，整个人被斥力排出去，砸断了数十根大树后，重重地跌在地上。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此刻的墨白，已经是接近油尽灯枯了，气机低迷到几乎难以察觉。 “该死！” 金剑侍吐了口血沫，紫玉手搅碎软剑后，也趁势轰在了他的胸膛。 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后，金剑侍也终于明白为何出深军伍的韩伍，会差点被一拳震断全身经脉。 这姓沈的小子究竟是怎么练的，竟强横至如此地步。 更难得的是，这人就像是没有缺点一般，观其出手，分别用了拳、爪、刀三种武技，每一种都强绝无匹。 更不要说对方那周身浑圆不绝的真气，以及那一身气血冲天的蛮横体魄。 这人莫不是打娘胎就开始练武！？ 同样有这种想法的还有韩伍，军伍中人都知道，沈侯爷英明一世，但子嗣却都不怎么成器。 老大中庸，老二有才却傲气，老三倒是个练武不世奇才，但又太过憨痴，至于老四，那就更废了，文不成武不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 在接到厉将军的命令时，韩伍还有些不以为然，即使沈侯爷煞费苦心，将那病秧子治好，那又如何？ 王侯世家的子弟，错过了从小打基础的黄金阶段，即使天资过人，那又如何？ 难不成还真的能威胁到他们厉将军不成？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今天，一直持续到沈秋词出拳之前的那一刻。 先后两拳，蛮横且不讲道理，将韩伍对沈秋词的印象，以及对自家将军的信心彻底打碎。 甚至这位军中汉子心里莫名地生起一个念头，沈家四子病弱体衰之事，该不会是平乱侯府刻意传出去的吧？ 为的就是故布疑阵，免得自己幼子招风树敌。 还差点…… 对于三人的想法沈秋词并不在意，他隐约感觉自己仿佛快要触碰到凝神境的门槛，就差一线就能够彻底破境。 他猛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金剑侍三人，身形一掠，就出现在金剑侍和韩伍身前，嘴角浮现出一抹疯狂的笑意。 随后，他一手搭着金剑侍，一手搭着韩伍，两仪功的真气倾泻而出。 金剑侍和韩伍本来已经闭目等死，可在感受到体内那股流窜的气机后，两人都瞪大了双眼。 沈秋词竟是在为他二人疗伤！ 震惊过后，更多的却是恼怒和苦涩，沈秋词的打算二人心知肚明，对方分明是把他们当作破境的磨刀石。 墨白看着面色逐渐红润的二人，心里也涌现出一丝期待，心中有了盘算，等那姓沈的小子替他疗养好，他就直接逃离此地。 他不信全盛时期，自己一心想逃，沈秋词还能追上他不成？ 只是沈秋词却看都没看他一眼，无形刀罡轰然爆发，瞬间将其搅碎。 “生死之战还搞小动作，传闻中高高在上的几片天，若都是你这样的小人，那还真是令人失望。” “咔吱” 树枝断裂的声音响起，沈秋词循着声音望去，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长袍里，一手持笔，一手捧着一册书卷的人缓缓走来。 “沈公子这可就说错了，这人不过是无想天的杂役罢了，无想天门人里，可不包括这些失败的半步宗师。” 神秘人的声音阴测测地响起，然后又歪了歪脑袋，一边小声嘀咕，一边提笔在本子上记录。 “修正，沈秋词，先天极致。” 写罢，又咬了咬笔头，抬起头看了看沈秋词，借着光，黑袍人也露出了面孔，却是一副金银二色交织的面具。 “嘿嘿，如果我没猜错，沈公子是打算一举突破凝神境吧？” 神秘人怪笑了一声。 沈秋词闻言，也不否认，坦然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办了。” 神秘人笑了笑，一挥手将金剑侍和韩伍扫飞数十米，也不看二人羞怒的神色，一边缓缓走近沈秋词，一边道： “既然是要压力，这两个废物能给沈公子带来的压力，又怎能比得上一位宗师呢？” “轰” 话音一落，黑袍人压抑了许久的气势轰然爆发，宗师之威弥漫林间。 沈秋词首当其冲，整个人比压得几乎直不起身，只能伸手召来听春雨，拄着刀硬撑。 “这压力，可曾够了？” 黑袍人踱步至沈秋词身旁，话音里尽是戏谑之意。 他不敢违逆镜主的意愿，但也不代表他真的对所谓的神兵和魔刀之主服气。 不过就是一群命好的幸运儿罢了，他崔命同样也是惊才绝艳之辈，否则也进不了黄泉天。 只是，他辛辛苦苦数十年，也不过是混到了十二判官之位，还不是文武判官两位判官之首。 凭什么这年轻人只凭魔刀之主的身份，就能让镜主许以一殿阎罗之位？ “够？” 沈秋词咬着牙，抬头看着莫名变得暴躁的神秘人，嘴角渗出丝丝血迹。 “还差得远呢！” 武者的感应颇为神异，沈秋词能察觉到黑袍人身上若有若无的恶意，却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了对方。 但仅凭一缕气机，就想让他屈服，即便是宗师，那也断不可能！ 于是，他咬着牙，硬生生咽下喉咙里那抹甜意，抗着神秘人的气势，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子。 随着他身子的直起，他整个人的气势也逐渐攀至顶峰。 就是现在，沈秋词清啸一声，蓄了七天的刀意和浑圆巅峰的气势一同爆发。 “唰” 银光掠过，神秘人不为所动，只是他手中的册子却是裂成了两截。 这神完气足的一刀之后，沈秋词气力衰竭，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只是嘴角却扬起一抹笑意：“凝神，已成！” “了不得，了不得！” 崔命拍了拍手，心疼地看了一眼手上的册子，眼里掠过一丝杀意，却又很快敛去。 因为，在沈秋词身旁，出现了一个身穿布衣的中年汉子，身为黄泉天的人，崔命对那汉子并不陌生。 一剑独尊，无双无对，剑神无名！ 他小心地佝偻着身子，一言不发，也不敢发。 然而无名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对着空无一人的方向，淡然道：“看了这么久，还不出来吗？” 还有人？！ 沈秋词等人瞪大双眼，果然，在无名望着地那处地方，虚空震荡，一位身着紫金龙纹软甲，脚踩青龙探云金丝靴的威严男子缓缓浮现身形。 望着男人的样子，韩伍反应最大，失神道：“王爷！” 那紫金软甲的威严男子，赫然就是血衣军的缔造者—— 让无数南蛮人闻风丧胆的两大帝国军神之一，镇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