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突飞猛进
虽然在奇魁山只待了短短七天，但沈秋词却感觉自己的收获是自己闯荡江湖几十年都难以相较的。 身为名动天下的奇魁山之主，武道金丹之上的武道大能，无名对于武道的理解，可谓一针见血。 也正是在无名的讲解下，沈秋词才真正摸清了此方世界的水有多深。 此方世界的武道，经过前人的添砖加瓦，早已经是一条通天大道。 后天打磨气血，血气浑圆，真气自生，就可以破入先天之境； 先天炼精化气，真力弥满，生生不息，就可以破入凝神之境，到此境便是宗师之流的人物； 而所谓的宗师、大宗师，其实也都是凝神境，所谓凝神，便是照见自我，立心中神，方可抱丹成就神人。 当世最强的三尊心中神，分别是道家的天象，儒家的金桥和佛门的金刚。 而宗师和大宗师的区别，就是看是否立了心中神，两者之间可谓天壤之别。 当然，至此都还算是武侠，但之后的境界，就一下子玄幻了起来。 凝神之后，就是武道金丹，到这一境界，就已经是陆地神仙之流的人物了。 比如自己这位便宜舅舅，一剑下奇魁山，就能够将四海龙王之一的北海龙王钉在怒沧江底，至今对方都无法挣脱。 至于无名到底是什么境界，沈秋词也问了，只是无名却始终没有回答，至于武道金丹之上的境界，无名也是只字不提。 “这可真是太令人兴奋了。” 沈秋词站在山顶，握着刀鞘，看这山下云起雾生，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豪气—— 先跳出这片天地，然后再去会尽那诸天神佛！ 他竟是从未忘记自己当初在那巨佛面前放下的豪言！ 不远处，躺在椅子上的惫懒中年眉头一挑，有些讶异。 即使已经相处七天，无名还是有些不解，自己这位年纪尚未满双十之数的外甥，是如何养出这般坚定不可动摇的武道意志的。 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无名又瘫了下去，随口喝了一声。 “小衍，记得做饭，弄丰盛点，给你沈大哥送行！” “啊？” 一旁挥舞着木剑的小衍小脸一垮，苦兮兮地看向沈秋词：“沈大哥，你真的要走啊？” 七天的相处，少年已经有些舍不得这位有趣的大哥哥了，相较于自己那位咸鱼师傅，沈大哥可有意思了。 会讲故事，还会做那么多新奇的小玩意儿，什么大闹天宫的孙猴子，稚童就敢闹海斗龙的哪吒…… 这些波澜壮阔的神话世界，是一直久居深山的小衍从未见识过的。 回过神来的沈秋词看着小衍，看着少年苦兮兮地小脸，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小衍乖巧懂事，更是做得一手好菜，这样的孩子肯定惹人喜爱，沈秋词自然也不例外，短短七天，他就把这小家伙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一般。 只不过天下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自己总不可能一直留在奇魁山的，更何况那股刀意已经压了整整七天，怎么也得请山下那群客人品鉴一番不是？ 小衍是个懂事的孩子，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在看到沈秋词脸上地苦笑后，他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于是少年闷闷不乐地把木剑插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去做饭了。 晚饭时间，少年一直闷闷不乐，饭也没扒拉几口，倒是中年汉子，依旧吃嘛嘛香，也不愧是武道金丹之上的高手，那筷子落得都快有残影了。 “嗝～” 酒足饭饱，无名很没形象地打了一个很长的饱嗝，然后又恶形恶状地瘫坐在椅子上。 “明天你就要下山了，有信心吗？” “三个半步宗师，确实是很大的排场。”沈秋词笑了笑，随后又拍了拍身旁的听春雨:“但现在看来，确实有些上不了档次了。” 与孙桀交手之后，向死而生，破后而立，那时的他，就已经能轻易与半步宗师抗衡了，更不要说是在奇魁山待了七天后。 “那就好。” 无名点了点头，随后猛地撑起身子，脸色少有的严肃:“你的根基之扎实，气血之浑厚，似你这般年少能有这种根底，确实难得，但你的武道却有一个很大的缺陷。” “缺陷？” 沈秋词闻言，神色也严肃起来。 “没错。”中年汉子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你的武道，有太多他人的影子了，要记住，博采众家之长无可厚非，但始终要化作自己的东西，天赋也好，才情也罢，属于自己的才是最为合适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沈秋词呆呆地站在原地，前两个世界的演武之行，固然让他受益匪浅。 无论是小刀帮之主崛起于微末的人生经历，还是关七的人物模板，又或者是那得自步千山、道尊和迦叶等人的武学经验，都足以让他的视野拓得更广。 但他却从来没有考虑过把那些东西融入自己的武道，无形剑气得自关七，可他使用了这么久，却依旧没有摆脱关七版本无形剑气的桎梏。 道尊的纯阳一气他也会，可他从来没有考虑如何将纯阳一气融入他的刀法，还有步千山的刀法、东方姑娘的身法…… 他自诩要看尽天下刀法，阅遍世间武功，可到头来真的只是看看吗？ 还是说，自己掌握着演武机缘，就真的只能做一个搬运工？ 沈秋词扪心自问，他看着身旁的听春雨，脑海里回忆着上一趟演武之行和与孙桀那一战，突然明白了自己真正的短板所在。 他，太过依赖千秋斩了…… 若非无名点醒，沈秋词至今都没有发现，他的武道，不知何时已经成了千秋斩的附庸。 舍本逐末，不该是这样的…… 沈秋词站在原地，合上双眼，整个人的气机尽数内敛，仿佛春蚕结茧一般，将自身真气包裹得滴水不漏。 “一点就通，不愧是小妹的孩子。” 无名见状，抚掌而笑，一挥手将沈秋词送去峰顶，随即又看向情绪依旧不怎么高昂的小衍，笑了笑道: “别耷拉着脸了，等你进阶先天后，我就放你下山。” “咣当” 少年闻言，双眼一亮，猛地站起身来，死死地盯着中年汉子的眼睛:“真的！？” 中年汉子见状，洒然一笑，继续瘫坐在椅子上，朗声道:“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小衍立刻就接上了下句，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又重新活过来了一般，手脚麻利地收拾桌面，只是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这小家伙。” 中年人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 下山易，上山难，这偌大个江湖，想要登上奇魁山顶见他的人不知凡几，可惜这山上的人却都一门心思地想要下山。 …… 日落西山，天色渐暗，再到月明星稀，沈秋词站在山巅，一动不动。 只是周身的气机，不知何时已经突破了封锁，缓缓地渗出，就仿佛困于茧中的虫儿，在破茧前夕小心翼翼地试探一般。 月落日出，昼夜交替，初晨第一缕阳光洒向奇魁山时，沈秋词终于睁开了眼睛。 和来时的锋芒毕露不同，此刻的沈秋词就如同一个人畜无害，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凡书生一般。 “血气内敛，气息绵长，更难能可贵的是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 无名的声音响起，以他的眼光，自然不难看出，自家这位外甥虽然浑身上下没有任何气机波动，但实则力量内敛，较之前不知强横了多少。 听到无名的声音，沈秋词转过头来，看着自己这位便宜舅舅，随后拱了拱手，躬身一礼，神情郑重。 “多谢舅舅指点。” 无名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青年:“这么多天下来，这一声舅舅，是你叫的最真诚的一次。” 沈秋词有些赧然，说到底平白无故多了个舅舅他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只不过这一次的道谢，确实也是情真意切，无名的提点，让他得以将自己走歪了的武道之路拨乱反正，这份恩情不可谓不重！ “你啊……”无名摆了摆手，又问道:“多久下山？” 沈秋词招了招手，听春雨携着刀鞘飞到他手上，握着刀鞘，沈秋词朗声笑道:“就现在，宜早不宜迟！” “不跟小衍道个别？” “舅舅不是说了吗，待小衍晋级先天，我们自会在江湖相见。” “有理。” 无名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身形骤然消失。 而伴随着熟悉的失神，沈秋词也离开了山顶，回过神时，已经到了半山腰。 “客已至，当如何？” 沈秋词摇了摇头，笑了笑，握紧刀鞘，大步朝着山下走去。 …… 房间内，顾念卿正在研究怎么整蛊牛顶天时，耳边突然响起无名地声音，吓得他一哆嗦，连书本都掉在了地上。 “去桃山一趟，有个叫季天明的少年，你去看看，若是合格，就带回奇魁山。” “季天明？”顾念卿念叨了一番，疑惑道:“这是谁？” “季玄后人。” “季玄后人？” 顾念卿闻言，脸色一肃，从地上捡起书卷，拍了拍，握着书卷离开了房间，悄然下了奇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