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亚圣
三天已到，书院考核之期也正式到来。 一众陪同者里，沈秋词百无聊赖地看向考核之处，他并非不关心沈傲，只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这位二哥的才学。 区区考核，小事罢了！ 正无聊之际，突然有人拍了拍他肩膀，沈秋词回头一看，是个长相和蔼慈祥的老人，身形有些瘦削，由于佝偻着身子，所以也显得相对矮小。 “老人家？” “小哥，你也是来陪家人的啊？” 老人眯着眼，笑眯眯地看着沈秋词，眼里掠过一丝骄傲，自顾自道：“我也是，我家阿牛啊，今年也被书院看上了。” 沈秋词笑了笑，由衷道：“那便恭喜老人家了，能进书院，令郎前途不可限量，只是不知您找我有何事？” “是这样的，我想麻烦小哥，帮我看一眼阿牛，不过，人太多了，老头子也老了，腰也挺不直，看不到……” 老人身形瘦弱矮小，沈秋词他们又差不多处于人群中间，看不到也是情理之中。 小事一桩，举手之劳便能成人之美，沈秋词也乐得做这个好人。 “阿牛是哪个，老人家不妨说说，我帮你看看。” 老人想了想道：“阿牛啊，高高的，斯斯文文，白白净净……” 沈秋词放眼望去，沉默了一会儿，书院几乎八成学子都是这样的，他哪里知道谁是阿牛。 看了一眼老人，沈秋词想了想道：“不如这样吧，老人家，我背着您，您自个儿看，如何？” 老人连忙摆了摆了：“这怎么好意思。” “无妨。” 沈秋词摇了摇头，身子矮了下去。 老人见状，嘴角不经意地掠过一丝欣慰，随后伏了上去，任由沈秋词背着他。 考核并未持续太久，结果也不出意料，沈傲以三甲的优异成绩轻松获得进入内院的资格。 公布考核结果后，则是书院的保留节目，以桃花酿为题进行作答，形式不限，辩、诗、赋等等均可。 “好了，辛苦小哥了。” 老人拍了拍沈秋词的肩膀，沈秋词微微蹲下，让老人下地，看着老人面上的笑容，笑着问道：“看老人家的样子，阿牛兄弟肯定也是成功进入内院了吧？”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又感激地拱了拱手：“是啊，那小子从小就很争气，还要多谢小哥肯帮我这把老骨头了。” “无妨，举手之劳而已。” 一晃半个时辰过去了，考核时间结束，一众学子惊异地发现，最后来收卷的竟然是那位酒馆的掌柜。 将一众学子的考卷收起后，掌柜的笑了笑道：“欢迎诸位加入书院，自我介绍一下，老夫乃是书院的藏朴院的院长，颜苍。” 众人闻言，尽皆哗然，没想到那位酒馆掌柜竟然有这等身份。 原来他居然是书院的院长之一，看来小弟一定是有所发现，沈傲的眉头皱了皱，随后又舒缓开来。 做完自我介绍后，颜苍又简单介绍了下书院，以及书院的规矩。 无非就是孔圣千秋啊、君子戒律一类的，最烦这种长篇大论了，沈秋词听得无聊，转身就准备离开这里，正想顺便跟先前攀谈的老人家告别，却发现老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子寻的废话越来越多了……” 书院深处，茅草屋里，白发老人缓缓现身，惆怅地叹了口气。 颜苍，字子寻，能以晚辈的口气称呼对方，老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他便是书院的那位亚圣。 “心肠但是不坏，也没有出身名门世家的纨绔和不可一世。” 亚圣想了想先前沈秋词的表现，笑了笑道：“君子当诚，既然如此，那便正式和这位小友见一见吧……” 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笔开始，在案桌上书写着什么。 考场中间，颜苍院长还在继续长篇大论，丝毫不顾及底下一众学子幽怨的神情。 院长，这都两个时辰了…… 颜大院长正讲得兴起，耳边却突然响起一道苍老且熟悉，还带着一丝没好气意味的声音：“别讲了，去给老夫把这位小友请来，也顺便放过这群孩子吧……” 是山主啊…… 颜苍停下了演讲，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挥了挥手道：“那么，希望诸位都能够在书院学有所成……” 说完，便转身离开，底下，一群学子如释重负，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个古怪地念头——打死都不能去藏朴院！ 原来是这小家伙。 感应到亚圣传过来的形象，颜苍神色恍惚了一下，他记得对方，在酒馆里，这小家伙似乎就已经发现了他的异常，不过对方好像并非书院的学生。 只不过颜苍有些想不通，这小家伙何等何能，竟然能让亚圣召见？ 算了，还是赶紧去把这位小友带去亚圣那儿吧…… 摇了摇头，驱散杂念，颜苍立刻动身朝着沈秋词的方向走去。 “砰砰砰” 房间内，沈秋词正在打坐，却听见敲门声响起。 二哥？ 沈秋词起身推开门，却发现来人并非沈傲，而是那位兼职酒馆掌柜的颜苍院长。 “小友，亚圣有请。” 颜苍笑眯眯地看着沈秋词，伸手一引。 亚圣？ 书院只有一位亚圣，那便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山主，只是对方为何会见他这么个无足轻重的小辈？ 沈秋词有些疑惑，但并未拒绝，当然，也不会傻到拒绝，关上门便跟在颜苍身后，朝着书院深处而去。 走了有一会儿，二人走到一处茅草屋前，颜苍朝着屋内恭敬道：“程圣，人已带到。” “行了，你先下去吧。”苍老的声音响起，随后又有些迟疑道：“对了，以后给新学子普及书院的工作，便交给子明吧……” 刚转身的颜苍脸色一变，正想分解，却听到那道亚圣轻声道：“长者命，不可辞。” “不！” 颜苍院长勃然变色，但脑袋却轻轻点了点，应承下来，满脸不甘却又不受控制地离开，绝望，无助。 “进来吧，小友。” 沈秋词面色古怪地看着这一幕，屋内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茅草屋的门也随之打开。 沈秋词想了想，直接迈步走了进去，他倒是毫不担心，堂堂圣人，想要对他不利，还用不着这么复杂。 屋内的陈设非常简单，床，书柜，案牍，还有两个木椅，以及随处挂满的墨迹字画。 而案牍旁，一名白发老人正笑吟吟地看向他。 看到老人的那一瞬间，沈秋词愣了愣神，随即苦笑了一声，原来他早已和这位亚圣见过一面了。 “见过程圣。” 沈秋词拱了拱手，执弟子礼。 书院山主，也是儒家当代唯一的亚圣，姓程，名知道，作为沈家子弟，这一点沈秋词还是很清楚的。 “又见面了，沈小友。”程圣眨了眨眼：“先前还要多谢沈小友帮扶我这老骨头一把。” “程圣说笑了。” 沈秋词苦笑道，堂堂书院山主，怎么可能需要他伸出援手。 “哈哈哈哈哈不必拘礼。”老人爽朗地笑道：“老夫也只是出于好奇罢了。” “好奇？” “除了君羡那孩子，老夫还是第一次看到清玄如此夸赞一人。” “清玄？” “哦，这是如风的表字。” 原来如此，对于那名魁梧的魏大人，沈秋词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跟亚圣提起他。 至于程圣口中的君羡，沈秋词自然也有所了解，书院的小圣君，当代儒家行走就叫李君羡，名君羡，字也是君羡。 只是，堂堂亚圣就真的只是因为好奇才打算见他一面吗？沈秋词并不相信。 好在程圣也并未打算隐瞒，继续说道：“其次，武穆也传书给我，让我对你照拂一二。” 武穆？ 自己何等何能可以惊动这等人物，沈秋词面露不解，只是程圣却并未解答，只是摆了摆手道，坦然道：“这也是老夫先前试探你的原因。” 原来如此，无怪乎堂堂亚圣会扮作寻常老朽，沈秋词叹了口气，一道清光却突然朝着他飞来。 下意识伸手结果，沈秋词摊开手，原来竟是一块镂空佩玉，质地颇为温软，见之不凡。 “这是？” 沈秋词正想开口，但程圣只是摆了摆手，眼前场景便直接变幻，他竟是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君子佩玉，以彰其德。” 老人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响起，沈秋词看着手上的佩玉，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