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非众生相

    站在一边的杉华终于看不下去了，将手中的剑隐了去，直接一掌向着忘川当胸打过去，水蓝手中扶着无花，眼看杉华一掌打向忘川，匆匆忙忙丢下无花，飞奔向忘川，企图挡在他胸前挨了这一掌。

    忘川本双手立于胸前引灵力阻挡杉华的袭击，谁料到从一旁奔出的水蓝，忘川心中叹了一口气，立在胸前的双手转了方向，大袖用力拂过去，将水蓝拂的远远的。等到水蓝从刚刚瞬息万变的情况中回过神来，只看见杉华一掌刚好打在忘川胸前。

    水蓝对着杉华绝望的大喝一声，“大师兄。”

    杉华手中轻颤，变掌为爪，伸向忘川的心，似要将忘川的心生生从他的体内挖出来一般。水蓝跌坐在地上，带着最后的乞怜紧紧盯着杉华，只要她交代的事情，大师兄从来都不会反抗的，可是现在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她深爱的男子？

    孟然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去扯忘川，希望自己这微薄的力量，能阻止将要发生的悲剧。

    杉华伸手一把将忘川胸前的衣服扯飞，那撕下来的衣服里面还包裹着东西。众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大师兄怎么能忍心下的了手？可是大师兄现在掌管着整个玉门虚，众弟子又能怎样？

    水蓝绝望的紧紧盯着杉华手中的东西，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提起手中的剑，带着满身的煞气冲向杉华。杉华转头看着一剑刺向自己的水蓝，剑身因着她满身的煞气也变了颜色。

    杉华一把握住水蓝刺过来的剑，满眼的失落，紧紧看着水蓝，水蓝妖艳的脸衬上两行清泪，越发的水灵。杉华将握着东西的手缓缓在水蓝眼前张开。

    “师妹，你就这般想我死？”杉华的眼里除了这玉门虚，除了这天下，还有水蓝。

    “你要忘川师兄死，我便要你死。”水蓝看着杉华手中紧紧握着的一个盒子，还好不是忘川师兄的心，若他死了，自己还活在这世上，还在这玉门虚修炼，又有什么意义？

    鲜血从杉华握着剑的手中流了下来，杉华似乎一点都不疼一般，满眼悲伤的盯着水蓝。水蓝高傲的抬起头回看着杉华，她的世界除了忘川，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孟然拉着忘川看了一眼他胸前被撕烂的衣服，嘘嘘的嘀咕，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一把抓着忘川就要跑。忘川也不顾被抓破的衣服，头的也不转的说，“嘎乌被杉华抢走了。”那意思明摆着要回去强到嘎乌再走。

    孟然死劲儿拖着忘川，边跑边说，“保命要紧啊，东西丢了再找回来啊。”

    忘川转头看了一眼无花，无花再次口语到，“快走。”

    忘川面上平静，伸手招了一朵云彩，拉着孟然便飘上云端，向着远处飞去。孟然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大不了，什么宝贝，到时候让老头再给你做一个呗。”

    忘川在心中叹气，这举世无双的嘎乌，要当真说做一个就能做一个，就不会出这么多任命了。真不知道是说你天真好呢，还是傻啊。

    杉华似乎并不看忘川，满眼都是眼前的水蓝，水蓝执剑临风而立，脸色如大漠的风一般凌冽。见忘川和孟然走远，这才丢下手中的剑，她知道，就凭自己的本事，自然是困不住大师兄的，可是她又什么办法，她要忘川活着，只要忘川活着她就是有机会的，忘川死了，她便什么都没有了。

    两人逃出玉门虚，孟然见身后没人追，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谁料刚出玉门虚，便看见在石梯下的白兮，这女子着实能等，孟然看了一眼身旁的忘川，忘川自然是发现了白兮。忘川着实不愿再惹出一条命，横生事端，站在云端清冷的对白兮说道，“你走吧，不要再跟着我了。”

    白兮听见忘川的话，立在石梯上，仰头看着忘川倔强的说道，“我不会走的。”

    忘川心中着实无力，他能左右的原来也只是自己，摇摇头，便不再多话。

    白兮这才看清忘川身边的孟然，一袭碧色衣裙的孟然，站在云端，确实出众，白兮愣在原地，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瞬间千变万化，有不可置信，有愤怒，有凄凉，有心疼。是她，那一张绝世的容颜，这三界之内是再也没有第二张了。

    她还活着，还这么若无其事的站在殿下旁边，她一个凡人，怎么配得到殿下的厚爱。

    忘川将白兮脸上的情绪尽收眼底，此时逃命之际，怎么能顾得上这些。忘川和孟然踩着云彩飞速向着远离玉门虚的地方飘去。

    白兮看见天际迅速变小的两个人，这才从惊愕中恢复过来，踩上团团桃云，向着忘川的方向奔去，她这一生，从遇见殿下开始便有了方向，殿下便是她这一生的方向。

    白兮做妖当真也是做到了极致，生生把一个妖做的像一个神仙，就连失去印花魂魄的她，依旧迅速追上了忘川。殿下是否还记得站在他旁边的碧色衣裙的美人。

    追上忘川的白兮，紧紧跟在忘川身后，急切的问道，“殿下，这女子是何人？”

    忘川头也不回，任凭风吹起他层层衣袂，孟然见忘川不做答，巴巴的转身，看着身后的美人，狗腿的笑道，“区区不才在下，小女子孟然是也。”

    “孟然，孟然。”白兮口中念着这个名字。

    这女子除了这张脸，没有一个地方像她，这神韵哪有她的万分之一。可这三界怎会有人长的一模一样，而且再次出现在殿下身旁？

    白兮跟在两人身后，目光紧紧粘在孟然身上，孟然挺直了腰杆站云端，背后一道光，跟剑似的，缠在背上，烧的孟然浑身不自在。

    忘川心中自然不是孟然的这些小九九，此次回玉门虚有太多变故，大师兄变得自己不认识了，师父去向不明，还有无花师姐，为什么叫自己逃，离开的这段时间，玉门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孟然瞟了一眼忘川，站在云端的他，仙风道骨，完全就不食人间烟火，带着满身寒气，孟然巴巴的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肚子，在心中哀叹，都差点死在玉门虚，连饭都还没顾得上吃一口，要是丢了小命，当真是不划算的很。

    忘川自然是注意到孟然这幼稚的举动，想起不远处刚好有一个集市，先找个地方歇息，不然饿死旁边这女子，自己可赔不起啊。

    三人在集市中找了一家稍微偏僻一些的酒楼，孟然一进酒楼就开始不断的吞口水，我的鱼啊，我的鸡啊，你们可要乖乖的瞪着我啊。忘川一把将见到美食就完全没底线的孟然一把抓了回来，找了一个雅间。

    白兮站在雅间外，孟然豪迈的点了一大桌子的吃食，忘川嘴角抽了抽，抬头看着孟然说道，“你确定能吃完吗？”

    “当然，想我孟大爷，可是号称苍山颠第一美食家啊。”孟然拍着瘪瘪的胸脯豪气的说道。

    末了，还不忘对着门口热情的喊道，“哎，我说白兮姑娘，你进来坐坐吧，这边很多好吃的，你也来尝几口吧？”

    白兮站在门口，清瘦的脸上挂满了不可思议，这张脸长在孟然身上当真是可惜了。白兮是妖，不需食凡间吃食，本打算站在门口等他们二人，哪里知道孟然见白兮没有动静，直接从雅间跑出来，一把抓着白兮就往雅间走。

    进了雅间，白兮低垂着眼，安静的站在一边，孟然一手抓着大鸡腿，啃得满嘴肥油，一手招呼白兮，快点过来坐。

    白兮低垂的嘴角抽了几抽，这是她吗？真是要怀疑自己的眼光了。

    忘川实在看不过去了，盯着窗外的景色，冷冷清清的说道，“坐吧。”

    白兮像得了圣旨一般，这才乖乖的坐了下来，孟然见白兮终于坐了下来，也不忘热情的挑了一碗吃食，房子啊白兮面前，大加赞赏的夸道，“来，白兮姑娘，快吃一点吧，这家的菜做的真香。”

    白兮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紧紧盯着面前孟然装好的一大碗吃食，真不明白，凡人怎么爱吃这些污秽之物。碗里的油多的她都看不下去了，还是晨露好喝，清甜无比，入口满嘴异香，当年，殿下也是极爱饮晨露的。

    忘川知道白兮的难处，终于开口说话，“只有凡人才吃这些东西。”

    “白兮姑娘也是……”孟然一句话还没说完，脑袋终于转过来了，一个“人”字还没说完，生生吞下一个“妖”字，还是少惹妖为妙啊，自己这点破法术，到时候死了都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白兮倒也不跟孟然计较，她在乎的是殿下是否在意自己是个妖，这天下人怎么看她，倒也无所谓，众生相，非众生相，不过如此。

    孟然明知自己说错了话，巴巴的垂下头，这才安静了片刻，还是这些美食好，说错话了也不用担心丢了自己的小命，哎，想她堂堂苍山颠颠花，怎么就沦落到看一个妖的脸色，太没骨气了，想到这里，孟然再次挺了挺腰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