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末日瑰奇
最后那些西戎人还是顺着原路逃回去了,丢下很多尸体,人的和畜的。【】 火噼噼啪啪燃烧,但是已经没有其他战斗了。 巴西村人站在村头,看傻了。负责擂鼓助威的村民手里拿着鼓槌,就忘了敲下去。 好像……只有一个时辰?半个时辰?东滨这边一个伤亡都没有,巴西村的人都没机会出手,西戎就这样的……那啥啥了…… 东滨的战士们这时候才真正步入战场中心,一个个看还有活的没有?有就补上一刀,看军职高的,就绑起来当俘虏,回去给上头审问审问,看有没有值钱的情报。 至于牲畜们么,还能用的,就牵回去,不能用的,宰了吃rou。连西戎兵的尸体也背上 “你们也吃?”巴西村人傻着眼的问。 “哦不,喂鱼。”东滨人解释,他们现在在海边开了养殖田,把鱼啊贝啊虾蟹啊什么的养在里头,集中养,养肥了之后一网打尽,比出海打捞方便可靠得多。如果是比较珍贵的水产品呢,就在岸上挖池子,引水进来,然后堵住,只投放这种产品饲养,不带它们的天敌进来,小心呵护,多投食料喂养,可以短时间内养得肥肥的,卖了上算。如果是比较廉价的水产品呢,节省成本,不挖池子了,就在海边浅窄的湾处,就地势编大网子拦住,里头的水产品没个跑,有食物就投进去,到了点还是一网打尽,也比野养的出货多少危险。 很多鱼是吃荦的,拿免费的尸体去招待,那是再好不过啦 巴西村人算是服了他们。 “哦对了。”东滨人又给巴西村人算帐:这次出征,打水花了多少钱,油费又是多少,棉草火箭分别多少多少,人工费是多少,以上盛惠银两几何。还请支付。 战场上的火头还没有完全灭呢空气中混合着焦香与恶臭的复杂滋味。东滨人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然后一副诚实商人的模样报价,巴西村人完全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心思,还别提赖帐了。 不过他们一时也付不出这些钱…… “哦。不要紧的。”东滨仍然一副诚实可靠商人模样,“以后我们继续商业合作,这笔数字从往来帐目里逐季扣除好了。” 说来说去还是要插手巴西村的经济。 他们救了巴西村,巴西村也没话讲。插手经济,到底有双赢的性质。总比人家明着来掠夺的好吧他们就答应了。 易澧也给放了出来,好好儿交还剑影。他在被关的时间里,一毫没受伤,倒是憋闷,拿木头刻了些小物件儿玩。巴西村人连这些小物件也一古脑来全移交剑影了。剑影验过人无碍,便交给东滨人护送于林代。林代乍见易澧死者复生,惊喜不消言得,有好长一段时间,宠他纵他,连蝶笑花都吃起他的醋来:“噫。这个小屁孩儿莫宠坏了他。” 易澧还看他不顺眼呢,在林代面前老想说他坏话。林代只好替他们两头周旋,拿了易澧刻的小物色儿拿给蝶笑花看,夸道:“瞧他刻的,是不是活灵活现?这孩子有天份。” 蝶笑花将身一拧:“他有天份,以后由他陪你玩。我手笨,白不过刻个晶钿,还是另有所图的,你不用来找我了。” 林代好气又好笑:“喂,喂这话是从哪里说起的?我不恼你。你别招我的恼” 蝶笑花曼声道:“那是林大老板如今吃得香混得开,一呼百诺,自有人千里来投上赶着奉承,哪里好招恼呢?” “喂”林代顿足。“你休养好了,要做什么生意不行?再不说正经的,我真不同你说了你吃哪门子醋” 她要不跟蝶笑花说话,蝶笑花又是寂寞的。他翻回身,望着林代道:“说正经的,你不知道我吃哪门子醋?” 林代道:“人家一个小孩子……” 蝶笑花正色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只以为他小,想着他长大自然就会改变了?万一他不变呢?你难不成到那时才推辞:我当时不知道这反而害了他。再说他与你又不是亲姐弟,避嫌你难道不知道。就算心里有愧疚,要照顾他。你做得也够了。现在条件好,让他到其他地方学习成长去,何必非要在你裙下。” 林代听得也有理,只索沉思。蝶笑花推她:“你怎么说呢?”林代道:“老在我身边也不好,我找个地方让他历练历练去。可惜邱嬷嬷不在了,不然可以照顾他。英姑又忙,我另找个和善的女人,肯把他像儿子一样疼的,这就放心了。” 蝶笑花喜逐颜开道:“你但凡找个稍有母爱的女人,多多给银两,人家就把他像儿子一样疼了。” 林代欲言又止。 为何是给易澧另找个“母亲”,不是蝶笑花另外找个女人?因他们都觉得易澧好糊弄,而蝶笑花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感情的事上千年铁树开花再不好移转的。更因林代肯接受易澧去粘着别的女人,却不能接受蝶笑花去别人身边。 说来说去,总是她看他太重,看易澧太轻。 一个人心里,只有这么点位置,精力只有这么点可供分配,难免要做聚舍。不管经商还是经营感情,都是一个道理。处处占手,只怕处处失损。 她既答应下来,便替易澧找去向不提。易澧也疑蝶笑花弄鬼,问着林代,林代便道,这般这般去处,对你有益,又好玩,为什么不去?这个慧天哥哥那个洛月姑姑,这几日陪得你不好么?我有空走不开,叫他们陪你。你前些时还说要慧天哥哥多陪你玩玩的,现在遂了意啦? 易澧有口难言,愤恨难消,要想个法儿伤一伤蝶笑花,且得赶快,要在他出发之前。 时间紧张能力有限,一时也安排不出太妙的主意,就找了个最基本的:拿碗水搁在门上头,蝶笑花一推门,好浇他个兜头透 要把水搁稳,那门就只能虚掩,不好关紧的。蝶笑花推门时,心中一动,手是伸出去,人却没往前走,且一听响动,就往后退了。因这一份小心,没被浇个正着,只溅上了些水。 东滨这个天气,略溅些水算什么呢?易澧大为可惜,林代的反应却是大为震恐,忙忙的问拭水了没,看他里面的衣服湿了没,要不要换一身,招呼暖炉暖茶,又是试额头又是呵手。蝶笑花自己都觉得过份了,道:“喂,我是溅了水星子,又不是寒冬腊月被推进了冰潭里。” 林代道:“我怎知你不是替那小混帐遮掩,说得轻些来哄我?”说着,眼圈抑不住都红了。 蝶笑花奇道:“你放心。我不设计陷害他就算好了,怎还会替他遮掩?” 林代方才无话,出来要找易澧算帐,拿了藤条。她一向讲究智商比体力重要,从来不是打人的材料,但如今,这熊孩子也该打两下了 易澧不平到了极点,手被绑在椅子上,也不敢硬挣,但那身子已扭得跟绞股糖似的了,嘴里也没闲着,哭林代把他从家里带出来,说要照顾他,却在京城害得他被人扣在山里,好不容易重见了,又要为人家沾的一点水星来打他,一颗心偏到胳肢窝下头去 林代听他哭诉,怎的这样耳熟? 唉呀在她经薄命司那儿穿到这世界之前,她不是一直怨怅她亲生母亲不好好照顾她,只忙着照顾别人,一颗心偏到宇宙之外? 易澧哭得气噎身抖,一点都不觉自己有错,只是深深愤恨。这时候要是抽他,他也转不过弯来的,心里的黑洞反而会更深更大。 林代暗叹了一声,将易澧拥进怀中,同他絮絮说话:你知道我着紧蝶笑花。他也确实是个好人。 易澧的反应是:我不管你着紧谁,只要你着紧我。凡是碍着我跟你的,总不是个好人。 林代责他糊涂孩子,终把那秘密告诉他:你可知蝶笑花活不了多久了? 易澧一愕。 原来年前南北东西肆虐的昏睡病,蝶笑花不幸也染着。这时候的医生,都诊不出这到底算什么病,更无药可治,无非是好好养着,能多拖些时候而已。林代是这样给他拖着,每一刻时光都是末日的瑰奇。这种时候,还能分一些时候给易澧,已属难得,怎还容易澧给他堵心?更怎么能答应易澧玩恶作剧叫蝶笑花受伤? 这一伤说不定就把已经稀罕的最后时光,更缩短了。 易澧知道了真相之后,果然老实多了。他毕竟只是调皮和爱闹别扭,没有真的那么坏,跟一个快死的人过不去。 他表现好一点,等很快蝶笑花死了,林代的关心就全归他啦他这么一想,就觉得更有动力了。 动身离开的时间,就是明天了。 蝶笑花忽然请他前来说话。 那屋子全是洁白的木头裁开来搭成的,清香细细,屋外沙如金,海铺碧,屋里蓄着一缸清水,水上漂着莲花样的灯。未完待续。 ...